商號裏燈火通明,瀚哥兒站在最前麵,眼見著昭姐兒牽著阿娘的手一跳一蹦的進來,他立馬衝過去站在昭姐兒麵前,“你沒事吧。”


    昭姐兒見著瀚哥兒一臉的擔心,笑得很甜,“我沒事啊,不但沒事,我還把小梨給找迴來了。二哥你看,這就是小梨。”


    此時瀚哥兒眼裏哪裏容得下旁人,隻淡淡的瞟了一眼小梨,就又將視線落到昭姐兒身上,“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青藍也走上前來,朝著昭姐兒恭敬的作了一揖,“都是屬下沒保護好殿下,請殿下責罰。”


    “幹嘛要罰你,是我和二哥哥一起作的怪,誰也沒料到會被人群衝散,你快起來吧。”


    昭姐兒是非分明,這件事的確是她的不是,說起來連二哥哥也怪不著,畢竟是她給二哥哥使眼色,二哥哥也是因為她的原故才與自己分開的。


    青藍站起身,他表麵上看不出來什麽,但仍心有餘悸。


    孔管事一直在商號裏候著,蘇瑜讓他將受鞭傷的阿媚帶下去悄悄醫治,這才帶著昭姐兒迴到堂屋。


    剛一落坐,苗二姐就哭著衝了進來,“幸著是沒事,要是有事,我與青藍萬死也贖不了罪。”


    看著苗二姐動容動得真切,昭姐兒心裏有些愧疚,“你別怪青藍侍衛了,是我的錯。”


    蘇瑜摘下帷帽遞給一旁的蝶依,語重心長的說道:“往後可別再任性了,瞧瞧,惹得多少人為你擔心?”


    昭姐兒點點


    頭,真心的認了錯,“阿娘,我再也不敢了。”


    蘇瑜眸色溫柔的看著昭姐兒,憐笑的摸著她的頭。


    青藍則從懷裏掏出從桑媽媽屋子裏偷出來的二千五百兩銀票遞上來,“娘娘,銀票。”


    蝶依笑著接過,“轉了幾道手,還是迴到了我的手裏,那桑媽媽要是知道銀票沒了,臉色肯定十分精彩。”


    “的確精彩,花滿樓此時正大動幹戈找賊人,她也不是個愚蠢的人物,這會子也料到是你們做的手腳,正派人滿大街的找你們呢。”


    打門口撩袍而入的男子,望著屋裏的某人,唇角彎著邪魅又寵溺的笑容。明明是很危險的事,偏生從他嘴裏說出來,竟外的雲淡風輕。


    蘇瑜瞟了瞟蝶依手裏的銀票,也忍不住眼笑彎如月。她從一開始就清楚桑媽媽不可能輕易放人,她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銀子。膽敢如此放肆,無非是她身後的依仗。自己既是要前去要人,又得成功將人要出來,光有銀子是不成的。於是,她讓孔管事給她尋了十來個靠得住的使役跟著,以彰顯自己身份氣勢。再來,給了桑媽媽銀子後,她原是打算另想轍支開桑媽媽去擱銀票,伺機讓青藍又把銀票給偷迴來。不料昭姐兒說還想救一個人,她便順水推舟促成了此事。


    “你們在港口鬧了一場,今夜我們又在花滿樓惹出了動靜,隻怕有些人該起疑了。”


    “無妨,也差不多時候該收網了


    。”


    宣祈的自信讓蘇瑜覺得心安。


    而此時憑空響起一個很弱的聲音,“你們什麽時候讓我去見我祖母?”


    在宣祈進門的時候,昭姐兒已經撲了過去,但父皇一直和母後說話,她剛想說話呢,又讓小梨搶了先。她這才想他們找小梨,是要給小梨祖母送迴去的。


    “因為你失蹤了,你祖母現在在你二叔家,前日你二叔還到衙門裏報了官,且等天亮吧,我讓人送你迴去。”


    雖然小梨年紀不大,但蘇瑜覺著該說的還得說。


    一想到明日就能見到祖母,小梨高興壞了。


    昭姐兒摟著父皇的腰,抬起頭笑道:“父皇,我把小梨救出來了,我厲不厲害?”


    宣祈輕輕的刮刮她的小鼻頭,“厲害,我的昭姐兒最是厲害了。”


    許是因為後半夜睡得遲,小梨又是真的很累很疲憊的緣故,盡管知道次日要去見祖母,小梨還是狠狠的睡了一覺,直到日曬三杆才起來。


    她焦換了身昭姐兒為她準備的衣裳,匆匆喝了兩口水,便急著要去見祖母。


    昭姐兒想送送小梨,蘇瑜便吩咐蝶依陪著去。


    馬車駛離商號,大街上不時有衙門裏的人尋尋找找著什麽,還有些不是衙門裏的人,也兇神惡煞的搜這搜那。很明顯,港口碼頭和花滿樓的事確實讓人生疑了。


    小梨和昭姐兒並未注意到這些,小梨還是頭一迴坐這麽好看的馬車,看什麽都稀罕。而昭姐兒則給她介紹起苗二姐為


    她準備的點心。


    “你早飯也沒吃,一會兒見著祖母,可以和她一起用這些點心。”


    昭姐兒想得如此周到,小梨很感動,但感動之餘她更擔心祖母的身體。


    馬車停在銀飾坊門口,小梨迫不及待跳下馬車,根本顧不得拿點心。


    “祖母,祖母,我迴來啦。”


    昭姐兒招手想喊住她,但小梨一下子就躥了進去,昭姐兒隻得將話咽迴肚子裏,搭著蝶依的手跳下馬車,手裏拿著那一盒精致的點心。


    雖然在這個院子裏沒住幾日,但小梨很懂事,燒火做飯,洗衣掃地,能幹的絕不讓二嬸母插手,所以這院子她熟悉得很,哪個角落裏有多少灰她都清楚得很。可是就算她如此知事,二嬸母也不喜歡她,還一直嫌棄她做得少吃得多。


    向二柱去報官,也隻是被衙門敷衍了幾句,說讓迴來等消息,好在衙門有個話頭,沒讓向二柱不好給向三婆交待。其實他們母子都清比,等消息,幾乎就可以斷定小梨是找不迴來了,這是衙門給的假希望。


    向二柱本就老實懦弱,因為對小梨的愧悔才鼓足了勇氣去了趟衙門。一經上了堂,見識了公堂上的威武,心裏那點兒勇氣也很快就泄了。他焉焉的迴到銀飾坊,起先不好意思跟阿娘開口,還是媳婦一個勁兒的追問,他說明了實情,媳婦去跟阿娘提的。


    二柱媳婦是巴不得找不迴來小梨,省她家的口糧和用度,還不記鄰裏


    街坊知道她刻薄大房侄女。眼見著婆母又快咽氣了,心裏很是爽快。


    偏偏,她聽到了小梨的叫喊聲,從窗戶裏探出頭來一瞧,果真是那小賤蹄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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