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也微微瞪了一眼蓉妃,衝著袁嬤嬤福了福,“嬤嬤恕罪,蓉妃妹妹素來心直口快,您可千萬別誤會。”


    袁嬤嬤身子一斜,避開了雲妃的福禮,冷聲道:“恕不恕罪輪不到老奴一個奴婢做主,隻是蓉妃娘娘能把對娘娘不敬的話衝口而出,顯然在心裏也沒對我們主子有多尊敬。此等以下犯上的罪過,按宮規是要打二十板子的。”


    蓉妃頓時嚇得渾身一激靈兒,她往雲妃身後避了避,緊緊咬著唇。


    雲妃道:“二十板子?這也太嚴重了吧,而且我能保證這絕對是蓉妃妹妹的無心之失,嬤嬤您之前不也說了麽,皇後娘娘仁慈大度,這二十板子定然是不能真罰到她身上的,是不是?”


    想用她說過的話來堵她的話,袁嬤嬤可不慣雲妃這毛病,直接問迴去,“按雲妃娘娘您這麽說,要是蓉妃娘娘受了這二十板子,皇後娘娘就是不仁慈不大度了是不是?雲妃娘娘,老奴一直認為您是懂規矩的人,怎麽也跟著蓉妃以下犯上呢?”


    從前沒與袁嬤嬤正麵交過鋒,這會子覺得這老虔婆真是難纏得緊。擔心她真敢傳話讓人打她們板子,雲妃拽著蓉妃直接就跪在地坤寧宮門口,“是我們說錯話了,請嬤嬤讓我們姐妹二人覲見皇後娘娘,當麵請罪。”


    嗬嗬……,袁嬤嬤簡直被雲妃此舉給氣樂了。同時也意識到這個雲妃不簡單,不然怎麽什麽話到了她嘴裏都能成為謹見皇後娘娘的理由呢?


    “老奴還是那句話,皇後娘娘仁慈大度,隻要二位娘娘打心眼裏敬著,皇後娘娘是不會怪罪的。至於請安,還是等著下個月再來吧。”


    袁嬤嬤說完,轉身而去。


    雖著皇帝在坤寧宮,她們又不敢擅闖,隻得鬱鬱而歸。


    “姐姐,這個皇後娘娘不過是仗著皇子才在皇帝麵前得臉,為何我看你如此憂慮?”蓉妃還算有幾分腦子,不然也不可能與雲妃想到一處去。“你別擔心,等那日陛下到了我宮裏歇夜,我在他耳邊吹吹枕邊風,勢要報今日被坤寧宮一個老虔羞辱之仇。”


    雲妃先是低頭手撫住自己的小腹,又問蓉妃,“你說咱們進宮已經這麽久了,整個宮裏誰不知道陛下恩寵咱們倆姐妹,可為何你我的肚子卻一直不見有動靜?還有,陛下雖說是在我宮裏過夜,可是我卻從未在晨起時見過他,每每想次日比陛下先醒,想侍候他裝衣上朝,可沒一次醒來陛下還在身邊。”


    “姐姐不說我還沒注意到,現在想來,我也不曾在早上見過陛下,而且每每與陛下……,我總是累得昏睡過去。”


    聽著蓉妃的話,雲妃若有所思的抬起頭,遠處天際的雲壓得很低沉,寒風刮過耳畔,從領口灌入,冷得徹底。


    隨著‘啪’的一聲響,同時響起孩子們的歡唿聲,因為晗哥兒與衍哥兒打配合,一個雪球砸中了宣祈的發冠,雖未中頭,也算是打中了。


    宣祈折扇一合,老遠就拋到蘇瑜手裏。


    剛聽完袁嬤嬤迴話的蘇瑜,眼裏的笑意正濃,“陛下既是輸了,就要應承孩子們元宵節夜遊燈會之事。”


    宣祈徑直朝她走來,什麽也沒說就朝寢殿而去。


    “衍哥兒,瀚哥兒,晗哥兒,肯定玩兒得一身汗了,別進了邪風生病,趕緊迴去換身幹衣裳去。”


    衍哥兒和瀚哥兒立即被自己的乳帶走,隻有晗哥兒留了下來,他站在露台下,當初那個小小的孩童,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小少年,他抬眼看著蘇瑜,又朝寢殿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母後,兒臣知道父皇是讓著兒臣,故意讓兒臣打中的。”


    她也正惱宣祈怎麽不陪孩子們多玩會兒?這麽快就‘輸’了,“那你氣餒麽?”


    晗哥兒搖頭,“不氣餒,正好讓兒臣知道了與父皇之間的武力差距,兒臣以後定要再勤加用功,爭取不讓父皇讓也能好好與他過幾招。”


    “你有這份上進的心,我很高興,可是晗哥兒你要記住,凡事欲速則不達,你年紀畢竟還小,不能一味的強練精進自己的武功,還是要量力而為,否則若將自己的身體弄傷了,就本末倒置了,明白嗎?”


    宣晗是有種迫切想要練好武功的想法,可聽了母後一席溫言細語,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冒進了,拱手道:“是,兒臣記住了,兒臣會好好練武,但會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絕不會傷著自己讓母後擔憂。”


    他是個好孩子!蘇瑜很是欣慰的點點頭,“快迴去吧,讓碧影給你換身幹的衣裳,仔細別著涼了。”


    “是,兒臣告退。”


    待到宣晗一走,袁嬤嬤笑著對蘇瑜說:“養母做到這個份上,姑娘算是天下獨一份了。”


    “哪有兒?世上不乏像晗哥兒這麽可憐的孩子,自然也不乏像我這樣的養母。”蘇瑜搭著袁嬤嬤的手迴身,換言道:“玩兒了這麽大半日,興許都累著了,你下去吩咐膳房準備點心給孩子們送去,也拿些到寢殿裏來,陛下也該餓了。”


    “是。”


    袁嬤嬤在寢殿門口折身,蘇瑜則攜裙邁進門欄。


    采玉為她解下披氅,聽到隔間裏有水聲,知道宣祈在沐浴,她等了一會兒,點心和茶新上來,他從從隔間裏出來。


    興許是前幾年遭了大罪的緣故,蘇瑜現在十分畏寒,坤寧宮早早就燒了地龍,寢殿裏溫暖如陽春三月。宣祈穿著一襲月白色裏衣走出來,纖長的身影身上像是朧罩著一層薄霧般縹緲夢幻。一手用帕子絞著發,一雙深遂如幽井的目含著淡淡柔情看過去,坐到床沿上,衝著蘇瑜招手,“阿瑜,過來。”


    采玉等人悉數退下,也不知是誰還體貼的關上了門。蘇瑜臉有些臊,青天白日的,她看宣祈居然看得心裏發燙,她為自己的孟浪感到羞愧萬分。


    坐到宣祈身邊,接過他手裏絞頭發的錦帕,言道:“你怎麽那麽快就認輸了?我還以為你會跟孩子們多玩兒一會兒呢。”


    宣祈狹眸一斜,似有話說,卻又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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