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碧落莊不遠的地方有個草場,草場主養了幾十匹駿馬以供達官顯貴,鄉紳富戶賞玩。


    草場周邊的一個湖泊邊上,正圍著幾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在談笑風生。


    一襲青衣的柳風問風度翩翩,三月考上了進士第七名,如今正與宋鑫一並在翰林院述職。此時他負袖而方,望著不遠處的一座莊園神情憂鬱,同窗好友裴炎敬站了過來,順著他望出去的方向眺看,“柳兄,那邊到底有什麽好景致,能引得你站在這裏一盞茶功夫都不願動地方?”


    這一行六人,聽到裴炎敬的話紛紛望過去。


    宋鑫今日也在列,笑言:“京郊還甚少見到如此氣派的莊院,瞧瞧周圍良土肥田,莊稼亦是興旺,想來這莊子主人很是用心。”


    “能擁有這麽大的莊院,定是在京中有頭有臉,萬不可近前招惹,咱們遠觀便是,切莫生近前褻玩的心思。”


    另一個叫杜華明的男子笑著提醒,畢竟他們這一行人看著身上都有職銜,與那大莊園的莊主相比,家底還是很薄弱,但凡惹上點是非,就得賠個精光也說不定。


    “哎,可是我怎麽聽說近郊有些大莊園是對外開放的,要不咱們去碰碰運氣,要是能進到園子裏去觀觀景致,肯定不須此行。”裴炎敬提議。


    宋鑫有些糾結,杜華明沒作聲,顯然他也是知道這個傳聞的。


    另兩人共中之一的蔣文軒起身看著莊園的方向,“這提議不錯,反正咱們已經在此逗留不少時候,是該換個地方呆呆了。”


    蔣文軒身邊的沈言抬頭看了看天色,“我怎麽瞧著這天就要下雨了,咱們還是趕緊迴吧,別去什麽莊園了。”


    “這不正好麽?”裴炎敬笑道:“咱們到莊園問問,要是對外開放咱們能進去參觀參觀,否則雨下起來,莊園主人難道還要趕客不成?”


    “不愧是裴有理,怎麽說都是你,你橫也是理,豎也是理。”宋鑫文縐縐的搖頭晃腦,顯然對他這個提議並不反對。


    “那還等什麽,咱們趕緊走吧。”


    眾人不時勾肩搭背,不時說說笑笑往莊園方向去。


    柳風問心裏微歎,不是他故意一直盯著那莊園看,而是他知道自己心儀的姑娘此刻就在那園子裏。


    他不知道她心儀的姑娘為何要去那個莊園,也不清楚那個莊園的主人是誰,可這麽大莊園的主人家難道不該是個男的麽?是男的,他心儀的姑娘又是那麽美好,他們會不會……。


    柳風問不敢細想。


    見著好友們有說有笑往那莊園去,鬼使神差的,他沒有開口阻止,沒有告訴他們其實他是知道這莊園是私人擁有,並不對外開放。或許他也想去看看吧,去看看他心儀的姑娘在裏麵幹什麽?


    今日是蘇瑜一行人呆在碧落莊的第三日。


    袁嬤嬤交待完事情後找到采玉,二人尋了避靜處說話。


    “嬤嬤,你怎麽不阻止姑娘,讓她為奴婢操這心,奴婢……。”采玉這才知道姑娘為何突然興起要到這碧落莊來,起因竟是為她,這讓采玉心裏很過意不去。


    “這是姑娘的一番苦心加好心。”打斷采玉的話,袁嬤嬤認真道:“你從小就跟著姑娘,與姑娘情分深厚,她的婚姻前程有個著落,她也好放心不是?彭家哥兒已經把板車停在莊子側門,正張羅著往廚房裏搬東西,上次你倆有誤會,去好好說說,說開了,不就成了?”


    一聽說彭俊來了,采玉臉上的不自在放大在袁嬤嬤眼裏,她道:“事到如今,你可別給我打退堂鼓啊。”


    采玉深吸了口氣,心裏的忐忑如何也抑製不住,她還是站在原地,無法邁出第一步。


    袁嬤嬤恨鐵不成鋼,“走,我隨你一道去。”


    二人穿過長長的彎延小徑,走上抄手遊廊,過了月洞門後就見到彭俊正安排人把板車上的東西往廚房裏搬。苗二姐站在一旁拿著冊子,一一作清點。


    袁嬤嬤擄了擄嘴,提醒道:“人家過來一路辛苦,你還不給人家沏壺茶拎過去?”


    采玉羞紅了臉,折身去廚房端著茶壺出來,剛要朝彭俊走過去,突然見門外竄進來一個模樣娟秀的姑娘,她圓圓的臉像極了方才過來時彎延小徑邊上綻上的花,好看又充滿朝氣。她站到彭俊身邊,扯出嵌在衣裳斜襟裏的帕子直接就往彭俊臉上脖子上擦,“俊哥哥,擦擦汗吧。”


    彭俊起初也被嚇了大跳,但一個姑娘家離得太近他總歸是不自在,他往旁側了兩步,“玉兒姑娘,男女有別,還請自重。”


    那叫玉兒的姑娘卻充耳不聞這話,反笑著駁道:“男女有別主要是女的怕損壞名節,我又不怕,俊哥哥,我就想給你擦擦汗。”


    說完,一手扯著彭俊不讓他走開,一手重新給他擦起汗。


    這一幕乍然撞進采玉眼裏,她托著茶盤的手指尖發緊,心也跟著收緊,臉色蒼白到連唿吸都忘了。


    哪裏還能走得動腳?她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禮數?”袁嬤嬤沉聲開口,從廊下進過來站到采玉身邊。


    彭俊一聽袁嬤嬤的聲音,滿臉驚慌的看過去,當看到采玉難堪表情,失色的眼睛,彭俊的心也一下子沉到湖底。


    “既是入了門,這是什麽地方心裏沒點數嗎?”袁嬤嬤繼續開口,目光不滿的瞪著彭俊。


    彭俊長揖到底,“嬤嬤恕罪,玉兒姑娘是隨我來的,她不懂規矩,我這就讓她出去。”


    那叫玉兒的姑娘正是先前采玉到浮笙樓時,見到與彭俊親近的姑娘。她家裏曾做點小買賣,自小拋頭露臉,父親去逝後買賣才歇了,母女兩個靠做繡活,在別人鋪子裏找活計為生。可謂見慣了人情冷暖,是個活得八麵玲瓏的人物。


    此時一見采玉難過的表情,再見袁嬤嬤護犢子的反應,還有彭俊慌張的神色,她哪裏有不明白的道理?彭俊說讓她離開,她偏要站到彭俊前麵來,朝袁嬤嬤舉止大方福了福禮,“小女是個蠢貨,沒在這麽大宅院裏走動過,讓嬤嬤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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