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被雪嬌嚇懵了。


    孫嬉也被雪嬌這話嚇得臉色巨變,她邁過門檻衝到小蝶身邊,怒視著雪嬌,“雪嬌,就算你是在皇後娘娘身邊服侍的,也隻是個奴婢罷了,哪裏輪到你在此大放厥詞?什麽叫我姐夫能篤定毒是我下的,我倒想問一句,孫妨是我姐姐,還操心著我的婚事,我為什麽要毒害她?”


    這個問題雪嬌答不上來,她微微迴頭,目光放到江寅身上。


    上元節那夜發生的事再一次在他腦海裏浮現,心裏有個答案唿之欲出,但這話他怎麽能說出口?且現在孫嬉言之鑿鑿,擺明就是死不承認,他又能怎麽辦?這個雪嬌姑娘說得不錯,想要知道孫嬉到底有沒有給孫妨下毒,小蝶是突破口。


    他深吸口氣,像是打定什麽主意似的往前走了兩步,說:“雪嬌姑娘,你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插手江家的家事,難免會連累皇後娘娘的清譽受人詬病。請你在一旁看著便是,我絕不會讓阿妨這遭罪白受的。”


    江寅的視線越過孫嬉,冷冷的釘在小蝶身上,聲音一拔,“小六子。”


    侍候在廊下的使役小六子便跑了過來,“小的在呢,聽二爺您吩咐。”


    “把小蝶帶下去,我不管你用什麽手段,我隻要一個答案。”


    小六子跟著江寅快十年了,自然能聽出這聲音裏極力隱藏的慍怒,“是。”


    孫嬉不料江寅能心狠至此,更擔心小蝶受不住小六子的折磨招出點什麽,慌慌將小蝶抱在懷裏,抬頭望著江寅淚眼婆娑,“姐夫,我沒有下毒害姐姐,你信我,小蝶身子不好,你要真對她用私刑,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姐夫你可是人吃官非的,你何必為了自己的猜測而胡亂行事呢。”


    蔣氏太了解孫嬉了,她可不像是個會好心到替奴婢操心的姑娘,這會子她極力護著小蝶,為什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嬉姨妹,你若沒做過,緊張什麽?”想到躺在屋裏的孫妨昏邊不睡,江寅就沒什麽耐性,“小六子,還不把人拖下去。”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江寅直接用了‘拖’這個字,顯然是很不給孫嬉顏麵了。


    “姑娘,奴婢害怕。”小蝶敢緊緊的抱緊孫嬉,不想被小六子拖走。


    小六子名字叫小六子,實則是個壯碩的漢子,孫嬉哪裏扯得過他?她隻能看著小蝶,說著她能聽懂的話,“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小蝶,真要是做過了,咱們一起承擔,可咱們沒有做過,我也定不會叫他們冤枉了你。”


    小蝶在一陣哭喊中被小六子拖走了。


    孫嬉站起身,臉上梨花帶淚,委屈十足的望著江寅,“姐夫,你是不是也要審我?”


    江寅咬著後槽牙瞪著孫嬉,“你最好祈禱你的女使什麽都不會招,一旦她說了什麽,孫嬉,阿妨可能會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放過你,但我不會,在我心裏,什麽都比不過阿妨的性命,我會把你送進官府,讓你把牢底坐穿。”


    孫嬉聞言,身子如墜冰窖,她雙腿一軟,身形搖搖欲墜,蔣氏伸手一把扶住。


    江寅又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然後吩咐,“來人呐,把大門給我關了,隻準進不準出。”


    說完,拂袖進屋去照看孫妨。


    雪嬌也跟著迴到孫妨榻前。


    餘下蔣氏和孫嬉在庭中繚亂,孫嬉更是惴惴不安。


    蔣氏感受到孫嬉在顫抖,帶著她去到先前她來江府裏孫妨給她安排的一間廂房,並且將周圍服侍的女使婆子都攆走了。確定沒人偷聽之後,蔣氏眼神刷的一下落到孫嬉身上,“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孫嬉還沉浸在江寅最後的話裏不能自拔,她怎麽能去牢裏?怎麽能把牢底坐穿?她還等著孫妨一死,嫁進江府做江寅的續弦呢。她是怎麽到這裏的完全沒有印象,是阿娘沉冷的聲音將她拉迴現實,“阿娘……。”


    聽著孫嬉的聲音帶怯,蔣氏嚇得連唿吸都忘了,“真是你下的?”


    孫嬉知道瞞不過去,但她想做最後的掙紮,“阿娘,我沒有,不是我。”


    “不是你你嚇得這樣?”蔣氏恨鐵不成鋼,更是氣得怒火中燒,“你是我肚皮裏掉出來的肉,你什麽脾性我不清楚?你還敢不承認?”


    孫嬉環著雙臂,像是很冷,實則已經驚恐萬分。她實在沒想到江寅會強硬至此,他一個瘸子,孫妨嫁給她還不是完壁,這樣人的死就死了,自己嫁進來替孫妨侍候他,侍候兩個孩子有什麽不好?


    “這裏沒有外人,你還不認?”蔣氏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是從喉嚨裏吼出來的。


    孫嬉撲嗵一聲跪在地上,驟然抬頭,淚水漫過眼眶,“是,是我下的又如何,阿娘你是要把我供出去嗎?”


    心裏猜測是一迴事,親耳聽到孫嬉承認又是一迴事。


    蔣氏雙腿發軟,蹌踉的退了好幾退才坐到一把雕花梨木椅上,她指著孫嬉,滿眼的難以置信,“你說,為什麽?”


    她既然承認了,便沒什麽不能說的,更何況她更擔心小蝶萬一抗不住小六子的折磨招出實情,那麽惟一能救她的就隻有阿娘了。她梗著脖子,將內心的妒忌和欲望傾泄而出,“為什麽?阿娘你沒看到嗎?孫妨明著好心給我介紹婆家,可你看她實際都給我介紹了些什麽人?不是家世清貧就是就是家世清貧,她分明就是不願意我嫁得比她好。說得好聽將來會有好日子過,可我現在已經二十歲了,我連明天會發生什麽都不知道,何況是將來?我不想等,也不能等。”


    蔣氏痛心疾首的捂著胸口,聽了孫嬉的話,對孫妨的愧悔像是絕了堤的洪水,赫然間就淹到了她的脖子。她可以對孫家三房以外的任何人心狠手辣,但絕不允許窩裏橫出現姐妹相殘之事。當初她那麽反對孫妨與江寅的婚事,對孫妨的做法也隻是冷漠,不聞不問罷了,可從來沒想過逼死孫妨。


    “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毒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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