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竟不知女婿是個有大出息的,又與宮裏的江督知是親親的兄弟,我家妨姐兒也是嘴嚴的,她是要早點說,我也不至於擔心她嫁得不好受苦,而生了這麽些年的氣。”


    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嘛,還把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尤氏臉上笑意不變,孫妨卻覺得十分臊臉。


    “阿娘,夫君並未將此事忘記,等有了消息,定會通知你們的,或許正如嬸娘所說的,嬉妹妹的姻緣之所以如此坎坷,定是緣分沒到的緣故。”


    若不是尤氏在,蔣氏肯定懟迴去,說這是妨姐兒夫妻不盡心的表現。


    “唉,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就像找個像芯姐兒那樣的人戶就行。”


    孫嬉是個壞了名聲的,怎麽能拿來和江芯做比較。


    尤氏真心覺得這蔣氏不會說話,臉色微微淡了下去,蔣氏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似的,繼續對尤氏說,“咱們做父母的,哪件哪樁不是為著兒女打算?就算是宮裏的皇帝,將來要是有女兒嫁不出去,也會愁得吃不下飯吧。”


    這個蔣氏真是瘋了吧,還敢把皇帝拿來打趣兒。尤氏坐不下去了,真怕自己再待下去,再從蔣氏嘴裏聽到些什麽虎狼之詞。她起身說:“親家太太你坐坐,我去廚下看看,中午添幾個好菜。”


    蔣氏客氣的點了點頭。


    孫妨也沒有阻止,她知道尤氏是坐不下去了再拿這話出來當借口。


    約莫聽不到尤氏的腳步聲,這內室中又無旁人,蔣氏也收了和顏悅色,“那江芯到底嫁了戶什麽人家?瞧瞧她身上的穿著打扮,嫁的人家可不像是個普通人家。”


    孫妨坐在搖籃邊,輕輕搖著搖籃,頭也不抬的迴話,“芯姐兒的婚事是她剛及笄時就定下的,夫家是做蘇錦生意的,與我夫君關係親睦,有著數年的交情,算是知根知底。”


    “那這種知根知底的女婿還認不認識?妨姐兒,嬉姐兒可是你的親妹妹,你總不能讓她嫁人的家比江芯嫁的人家不如吧。”


    這話孫妨極不愛聽,她停了手裏的推搖動作,抬頭看著蔣氏,“阿娘,您不覺得您現在正在強人所難嗎?我和夫君前前後後給嬉姐兒介紹的人不下十個了吧?就算是挑什麽都已經挑中了吧,偏偏你們不是嫌棄這就是嫌棄哪,你怎麽就不想想嬉姐兒如今的名聲,願意與她結親的又真正有多少人呢?這些人還是看在夫君的麵子上,相信夫君的為人,斷定他的家人就算聲譽有損骨子裏肯定也是幹淨的。你們會派人打探別人的底細,那些知道要結親的是嬉姐兒,難道就不會派人打探嗎?”


    聽孫妨這樣說,蔣氏心裏漸漸窩起火來,“我再三說明,嬉姐兒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娶了她的人將來肯定不會後悔,你這樣說,分明就是沒有盡心力替她操持。妨姐兒,你嬉妹妹不差,她怎麽就不值得更好的呢?”


    孫妨聽出蔣氏話裏的不高興,她微微歎了口氣,“阿娘,還記得當年我被屠大郎羞辱過後的事嗎?擔心事情流傳出去,我們早早逃到京城,可是到了京城又如何?你,你們所有人有誰把我當個清白姑娘看的?”


    乍然提起這樁事,蔣氏啞口無言。


    良久,才沮喪的開口,“你是不是在記恨當年嬉姐兒處處針對你,羞辱你的事,才不用心為她找婆家?”


    若說沒有是假的,現在是江寅待她如珠如寶,真的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惜,才讓她漸漸忘卻曾經娘家人帶給她的傷和痛。可她再怎麽怨,現在自己的日子是過好了,她也不會真想嬉姐兒的將來一直沒有著落。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留一線,這是蘇瑜教她的做人道理。不然,她也不會擁有如今的幸福。


    “我知道我和嬉姐兒都對不起你,但事情都過了那麽多年,你現在兒女雙全,夫婦和睦,哪裏懂得嬉姐兒心裏的苦楚?你真要怨,就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到阿娘我身上吧,我隻求你把嬉姐兒的婚事安排明白。”


    阿娘現在這樣為難她,在她心裏,還是孫嬉比較重要吧。


    此刻孫妨心裏很是酸澀。


    園子裏,江芯熱絡的為孫嬉介紹這裏介紹哪裏,一路上喋喋不休,說得孫嬉直覺聒噪。


    “看到那個四角亭了麽?我二嫂嫂還沒生孩子的時候,最愛在亭子裏和我二哥哥納涼。我二哥哥當真是寵惜和二嫂嫂,吃葡萄給剝皮,吃西瓜給挑籽,就連茶都是剛剛好的溫度,我再沒見過比他更細心的丈夫了。”


    孫嬉聽著,想象著那個場景,的確是很讓人豔羨,她莫名的問了一句,“你丈夫也沒我姐夫細心麽?”


    江芯紅了臉,“我才跟我丈夫過多久啊?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要是我和夫君成婚幾年後他還像現在這樣待我好,我就承認他是不輸我二哥哥的丈夫。嬉姐姐,你還沒嫁人,你想嫁個什麽樣的人?”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要不是這是在江府,孫嬉簡直想轉身就走。


    但江芯問了她要是不迴答,又顯得她很沒禮數。便抬頭四下望了望,不經意見,她看到對麵的連廊裏走著兩個人,走在前頭的人衣著藏青色長衫,外披了件貂毛大氅,模樣雖然不是十分俊朗倜儻,但入眼卻是十分的耐看,隻可惜他瘸著一條腿,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但饒是這樣的缺點,此刻在孫嬉眼裏,也都不是問題。


    她打心眼裏鄙視這樣的自己,居然對著個殘廢移不開眼,可是江寅那件富貴華麗的貂毛大氅,像是有種特別的魔力,牢牢的吸引住了孫嬉的眼睛。


    “呀,是我二哥哥迴來啦。”江芯驚喜叫道:“二哥哥,二哥哥。”


    江寅順著江芯的聲音看過來,然後偏過頭對身邊的小廝說了什麽,那小廝便退下了,而他則踏下連廊朝江芯和孫嬉的方向走來。


    孫嬉看著他由遠而近,原本嫌棄的目光此刻也變得溫柔起來,她緊緊的盯著他的腳看,仔細看,她瘸得似乎也沒那麽厲害,這樣一寬慰自己,她的心便不由不主的砰砰亂跳起來。


    “二哥哥,你迴來啦。”江芯曲膝見禮。


    江寅點點頭,又笑著看向孫嬉,“嬉姨妹,難得見到你。”


    她從未覺得江寅的聲音是如此的好聽,柔軟,感性,儒雅,總之字字往她心坎裏鑽。


    “姐夫,我和阿娘來看看妨姐姐,姐夫不歡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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