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蝶依撩簾進來,立在蘇瑜身後。


    蘇瑜交手裏的巾帕遞到蝶依手裏,起身撩簾出去。


    徐蒙站在庭中,他稟報之後不曾聽到屋中有人說話,但細微的腳步聲倒是聽到了。一抹從容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門檻之後,眉宇間透著幾分似不經意之間的散漫,秋波流轉之中又透著幾分淡漠疏離的倨傲。巴掌大的臉像一塊飽含深蘊的佳玉,潤得像一朵綻得極妍的玉蘭。她佇立在門檻後沒再有動作,隻那樣站著,便是所有人眼中的焦點。


    這便是她的真容麽?


    徐蒙一時看得呆了,連低頭行禮的事都忘了。


    “出什麽事了?”


    直至這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徐蒙才迴過神來。


    “蔣成儒撞牆自盡了。”


    蔣成儒的情況青藍閑暇時告訴過她,這樣一個要強之人會撞牆?


    蘇瑜顯然不信,除非他是受了什麽刺激。


    她好像不方便直接問徐蒙原因,就說:“罷了,反正都是要死的,給他留副全屍吧。”


    徐蒙一走,蘇瑜邁出門檻,有風拂麵,涼涼柔柔的感觸很舒服。


    蝶依跟出來,“姑娘,咱們什麽時候迴通陽?”


    “不急,適才徐蒙說蔣成儒撞牆自盡了,你悄悄去探探是怎麽迴事,別在這個時候任由著犯人自行解決,倒讓他們占便宜。”


    蝶依頜首離去。


    牢室裏有牢監,牢室又不大,更沒有遮遮掩掩的說話,蝶依沒費多少功夫就把消息打探出來了。


    雖然有些細情不清楚,但大致猜到是什麽原因。


    蘇瑜知悉後為宣蘿的命運感到唏噓,本有白頭偕老的大好姻緣,偏偏成了父親手中一顆被操縱的棋子。


    “你去給徐蒙傳句話,讓他的人把牢室裏剩下那兩個看好了,別到了正法那日,無人可斬。”


    蝶依語氣裏帶著幾分譏誚,“姑娘想多了,再沒人比雍王爺正想活了,而且聽牢監說那個宣豐,日日吵著要出去,都被關在牢室裏了還擺譜。”


    “宣豐是雍王爺的二兒子,他家老大呢?”


    “奴婢稍稍打聽了一下,聽說這老大最是老實本份,所以雍王爺沒想著造反成功後讓他接自己的班兒。”


    老實本份是好聽的說詞,隻怕在雍王爺心裏這個老大是過於蠢笨,才不被他列為成大事之人一列罷。


    且說舍副將一行經過三日的跋涉最終來到函穀關南麵的山峰後,青藍讓他們原地歇息,自己冒險前去探了探虛實,迴來後便道:“我剛聽北國士兵說明日他們會攻打邊墜城,由南宮鶴親自出戰,具體出多少兵不知情,但他們正在收拾營帳細軟,明日天一亮就出來。舍副將,如何偷襲你可有良策?”


    舍副將站起來看了看林子裏正在啃冷饅頭的士兵,說道:“北國大將現在收拾營帳細軟,肯定有不少糧草要跟隨,能讓南宮鶴領兵出戰,人數定然不少,這糧草不集中,咱們就算燒了一處還有一處可應急,而且這裏一旦出事,北國大軍的後方補給也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補上,恕我有一事不明,這麽簡單的事情我能想到,徐老令公肯定也能想到,怎麽還讓咱們來燒函穀關的糧草啊?”


    這其中的謀劃青藍自是知情的,他不便向舍副將透露,“咱們的任務在函穀關,其餘的問題,可暫時不作考慮。”


    青藍如此說,舍副將隻得作罷。畢竟現在陳國在北國和大唐麵前的處境很尷尬,“今夜動手肯定不切實際,等到明日北國大軍朝邊墜城出發,明日便是最好的時機,可兵分三路。”


    舍副將指著一個方向對青藍說,“瞧見那處植備茂密的小山坡了麽?明日我們可乘天黑後潛過去,一路一百人往西,一百人往東,餘下的所有人都在此處待命。等時機一到,山上可往營地扔火球,迷惑他們找不準咱們的精確位置,咱們可趁機點燃糧草倉庫。而且有北國王在,王軍也隻會保護北國王的性命,不會追來,咱們可趁機快速逃跑。”


    真是個好主意,難怪主子對這個舍副將會多看一眼。


    事情就按舍副將所提議那樣準備進行著。


    次日天未亮,北國營地已是一片燈火通明。青藍和舍副將站在兩塊不同的石頭上,看著約莫有十萬大軍整裝待發,南宮鶴騎在高頭大馬上,開始給士兵們打氣和訓話……。


    青藍的表情隱在即將西沉的月光裏,舍副將看著眼前的陣仗,顯然是被嚇到了,忍不住自嘲一句,“北國若是想攻打陳國,函穀關一半的兵力就足夠了。”


    青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們陳國是不是就一直想這麽弱小下去?”


    舍副將徒然眼中冰冷一片,“你這話可不該跟我說,應該跟我們陳國的國君說。我上頭有個姐姐,嫁到陳國邊境的一個村裏,一日一個北國士兵見我姐姐還有幾分姿色,強行羞辱了她。姐姐覺得失了清白無顏麵對夫家,便一頭撞死在木樁上。姐夫知悉後怒極,想去找那個北國士兵討公道,可話還沒說兩句,就被人一刀給捅死了。陳國人在北國人麵前抬不起頭,哪怕他是個微末的士兵,都比陳國人高人一等。我最開始投軍的目的就是想殺死所有北國死士給我姐姐報仇,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見了不少北國士兵,卻不敢真的下手。不是我膽子小,是我們每次與北國大軍接觸時都會被警告,不要在北國軍隊裏生事,不然出了事會邊累親族。後來我妹妹成了吳才人身邊的一等女使,雖然我當兵多年,卻一直是個伍長,得妹妹的福澤我才當上吳將軍的副將,我想殺北國士兵,礙於家人的身家性命,卻要在北國人麵前奴顏媚骨,我也越活越貪生怕死,有時候我都快忘了自己當兵的初衷了。”


    沒想到舍副將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青藍一進不知要怎麽續話。


    “我們陳國的國君性子儒弱,最不好殺生,偏生又耳根子軟,被朝中那些與北國王私通的大臣們騙得團團轉還不自知。連他這個國君都如此敷衍自己的百姓,我們這些當兵軍令如山,怎麽可能會挺直了腰杆保護百姓。”


    北國大軍陸陸續續出發了,火把延綿出關,軍隊的腳步聲能傳到山上眾人的耳朵裏。


    天亮後,徐家軍的斥候也將北國十萬大軍離開函穀關的事報告給了徐元錚知道。


    徐元錚按計劃做了布署,但有一個小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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