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雍王府的侍衛統領,蔣成儒治下甚嚴,要是讓他知道他們二人並未真的盡力辦差,遭受到的處罰不堪設想。幸得二姑爺提醒,此事讓他們提前想好了對策和說詞,不然真交不了差事。


    蔣成儒去見雍王爺。


    自從知道皇後失蹤,雍王爺眉間的愁容就沒淡過。滋事體大,現在隻有盡快將皇後找迴來重新拽到手裏,旁的一切免談。


    “嶽父大人。”


    一聽蔣成儒這中規中矩沒有半點興奮的聲音,雍王爺知道他的期待恐怕是落空了。但他還是要問一句,“還沒有下落?”


    “是屬下無能。”


    蔣成儒誠心認錯,雍王爺也不敢真的苛責,畢竟蔣成儒是他手裏最利的一把刀,“她既有法子脫逃,肯定就有法子隱藏,隻要她還在成江城,本王就不信她能藏到地底下去。把城門口控製好了,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


    “是。”


    “徐蒙呢,有什麽動靜沒有?”


    蔣成儒搖了搖頭,“今日小婿一直隨他一起行動,中途得到個可疑的消息離開了一陣,但事後屬下仔細盤問過跟著他的侍衛,的確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自從蔣成儒成了他的女婿,為表憐惜和重用之心,他便將府裏的安保工作交給了他,這些侍衛在他手下多年,量也不敢拿話誆他。


    “你能這樣仔細很好,隻是他身上始終有疑,不能掉以輕心。”


    “是。”


    “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再好好想想皇後到底會藏到城中什麽地方去?”


    “是。”


    迴到自己住的院子,妻子宣珠正站在廊下等他。徐蒙快了幾步走過去,扶住她的手,“這冬天的風不比得夏天的風,陰冷陰冷的,最是容易生病,屋裏有炭爐暖和著,你出來幹什麽?”


    聽著丈夫帶著關心的責問,宣珠生不起來氣,“我也沒出來多久,隻是聽說你迴來了,想著要迎迎你,才剛站出來就見你迴來了,白得你這一番數落。”


    夫妻二人相攜進了屋,屋裏溫暖如春,縱是解下厚重的披衣也不覺著冷。


    蔣成儒在洗架邊淨手,宣珠接過女使手裏的帕子遞過去,看著丈夫麵露疲憊她很疼,“夫君如此辛苦,不若明日我去向父王說不讓夫君出去找那個什麽女細作了吧。”


    “你忘了你夫君是行六出身啦?”徐蒙還真怕宣珠去說,“我皮糙肉厚的,不妨事。再說,你自嫁給了我,在父王膝下孝敬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我難得能替你父王分分憂憂,可不敢擔‘辛苦’二字。而且,同樣身為父王的女婿,我總要在他麵前好好表現表現,不能總讓你姐姐一家長臉不是?”


    夫君如此為她著想,宣珠心中甚是欣慰,服侍起徐蒙起來更是動情小意。也想起了家裏的公婆和孩子,“夫君,等這裏的事一結束,咱們就通陽府吧,妾身也想孩子們了。”


    在徐蒙的記憶裏,宣珠一直是個很賢慧的妻子,孝敬公婆,和睦妯娌,愛護孩子。她對她父王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隻當他依舊是那個施善於民,仁治濟世的好父親。都怪雍王爺太會裝,讓自己的子女心甘情願為他所用。當初若不是他心懷叵測,他們兩個也結不成夫妻吧。


    有個好妻子,他感恩。可一想到將來事情真相大白,宣珠有可能因為無法接受事實而受到傷害,他氣憤的同時,又於心難忍。


    緊緊的握著妻子的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你真是我徐蒙的好妻子,永遠都是。”


    宣珠此刻的心中像裹了一層蜜,甜得她腦袋暈唿唿的。


    她覺得此生太圓滿了,太幸福了,能得這麽個好夫君,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


    張大頭家發現失蹤女碧雲之事沒用多少時候就人盡皆知了。


    張大頭被帶去了衙門,碧雲被她阿爹帶迴了家。


    馮氏吃晚飯時提起這事,又是惋惜又是歎氣。


    “真是沒想到這巷子附近還住著這麽個人麵獸心的蓄牲,碧雲我是沒見過,但那個張大頭偶爾在巷子裏碰到還會打個招唿,誰能想到一個好好的姑娘會被他關在地窖裏糟蹋呢。”


    “可憐她老子娘,這不比殺了他們好過。”娟娘也歎道。


    蘇瑜聞了聞肩膀上的味道,小斑爺見她反應奇怪,忍不住好奇,“東家,你聞什麽呢?”


    “姨母這藥太厲害,我在洗澡水裏泡了那麽久,都還能聞見味兒呢。”


    馮氏有些不好意思,“東家要有效還得管臭,說實話這東西可不好找,好在老婆子我在鄉下生活了大半輩子,知道些神神叨叨的臭草。”


    “我瞧著今夜是有星星的,明兒應該是個晴天,可得把屋裏的被褥之類的拿出來晾晾,透透氣。”


    “東家不說,我也知道,今夜從娟娘屋裏拿兩床被子去用起先。”


    小斑爺往嘴裏刨飯,想盯著蘇瑜看又不敢,他實在是沒想過有朝一日他能跟皇後娘娘同桌吃飯。真是不知道將來姨母要是知道自己曾跟皇後娘娘睡過一個被窩,還當過她幾日的假兒媳婦,真是不知道會做何反應。


    “東家,你要金蟬脫殼,屍體的話小的也能弄來,你怎以不讓小的去弄呢?”


    蘇瑜吃了口青菜,咽下去之後迴答,“我知道你也能弄來,但倘或事情發生了意外,徐蒙是雍王的女婿,要對他動手得掂量掂量是否有能與通陽府徐家對抗的能力,他可能被關被罰,就是不會死。然而,若是換了你這樣的升鬥小民,你覺得雍王爺會手下留情嗎?”


    這話說得飯桌上的眾人心有餘悸,小斑爺也狠狠的咽了口口水,“還是東家想得周到。”


    “在京城,不管你出了什麽事,隻要不是作奸犯科,我都能護著你,可是我現在自身難保,還有可能帶累你們一家,說起來讓你們置身險境,是我的不是。”蘇瑜是真心感到歉意的,活了兩輩子,她從未如此麻煩過別人。


    小斑爺擱下碗筷,神情凝重,“東家,您要這麽說小的就不愛聽了。當初小的隻是個綢緞鋪子的學徒,掌櫃的不給工錢隻管飯,冬天還好,夏天全是餿的,一天到晚幹不完的活計,手腳慢了還要被打被罵。是東家您不嫌棄小的,小的十幾歲就管那麽大一間鋪子,做掌櫃,放眼京城,那肯定是頭一份。您不僅給了小的體麵,還讓小的養活了一大家子人,如今又娶了妻,還即將為人父,如今您落難,正是小的報恩之時,可不能再說什麽帶累不帶累的話。”


    這些事情小斑爺在新婚之夜說給娟娘聽過,姨母和表哥阿生是不知情的,此刻也驚歎蘇瑜敢把那麽大一間鋪子給一個十幾歲的人經營,著實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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