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一走,小斑爺看見蘇瑜適才談笑的表情微微收斂,知道她肯定是有事說。


    一會兒馮氏就領著表哥阿生走了進來,蘇瑜示意眾人都坐下說話,小斑爺見姨母和表哥坐了,他也隻好坐了。蘇瑜目光坦蕩又不乏探究的盯著阿生看,小斑爺以為蘇瑜對娟娘表哥有意見,剛想跟她說兩句好話,就聽見蘇瑜開口問馮氏,“姨母,阿生表哥娶媳了麽?”


    說到這事兒,簡直是戳了馮氏的心了,她歎道:“你……。”


    “姨母喚我桐姐兒便是。”桐姐兒是那一世的女兒,縱然自己再活一世,也絕不會忘記她。


    姨母也不矯情,“桐姐兒,你也看到了,我這兒子長得還成,但就怪在性子緬腆,跟個姑娘說話臉就從頭頂能紅到腳後跟兒,再加上家裏也不富裕,要不是娟兒姑爺找來,他還找不到生活的門路,總之一句話,就是家裏條件不好,他又不愛跟人姑娘打交道,親事就一直耽擱下來,至今還沒個盼頭。”


    “阿娘,你說這些做什麽?”阿生當真是臉皮薄,現在臉上的表情是恨不能鑽到地鏠裏去。


    馮氏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能給我帶個媳婦迴來,我就不再說這些事了。”


    “我給他當幾日媳婦吧。”


    蘇瑜語聲剛落,正拿著茶碗喝茶的小斑爺一口氣沒注意全噴了出來,他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東家,你可不能這麽玩兒,你會把表哥一家玩兒死的。”


    東家……?


    小斑爺衝口而出的話徹底暴露了蘇瑜的身份,蘇瑜白了一眼小斑爺,撫額輕歎,“小斑爺,我從來不知道你還能有如此莽撞的一麵。”


    這下子娟娘可不敢再跟蘇瑜平起平坐了,她撐著肚子起身走到小斑爺身邊。


    馮氏母子兩個也不敢再坐著與蘇瑜說話。


    馮氏母子隻知道娟兒姑爺在京城做著一間大型綢緞鋪的掌櫃,手下管著的光是夥計就有幾十號人物。


    娟娘是到過集芳館去的,她還曾問過夫君這麽大鋪子的東家是不是個很威嚴的老頭子?夫君告訴她東家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幾歲,那時她還不相信,直說她騙人,好好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會做這麽大的生意,而且她知道夫君手裏的生意並不止那間集芳館,還有茶肆,酒肆,幹貨鋪子等等等等。


    怪不得夫君對這個‘姐姐’如此恭敬,沒想到她竟是夫君嘴裏的‘東家’,那些生意的所有人。


    小斑爺緩過神來,也知道自己嘴露了,忙幹笑兩聲,“對不起,東家,是你開的這玩笑太大了,小的怕被死無葬身之地。”


    蘇瑜長長歎了口氣,看著站在眼前的幾人,“罷了,事已至此,我也不瞞諸位了。我的確是小斑爺的東家,因為被惡人追殺躲到了成江城,現在那些惡人也追到了成江城。你們也瞧見了,我現在懷有身孕,行動不便,我也不知道事情要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所以為了保住這個孩子,我請求諸位幫忙。”


    小斑爺在一些小事上迷糊,但在正經事上他比任何人都心思縝密,“東家,我已經安排妥了,等風聲過去,我就帶你迴京城。”


    蘇瑜搖了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一旦發現我失蹤,成江城的城門肯定在第一時間關閉,大範圍找不見我,他們肯定會挨家挨戶搜人,屆時搜過來,這一院子裏的人若是沒個名目,隻怕很難過關。還有,綢緞鋪那裏讓他們暫時不要迎客,就說是被嚇著了,緩幾日再開鋪,以免讓人覺得這鋪子掌櫃心思成穩而被起疑。”


    的確,一般百姓經曆了被打劫甚至被打暈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這樣的情況,肯定都會嚇得幾日不敢出門。“小的知道了,那依東家的意思……。”


    “我懷著身孕的緣故,他們肯定會對成江城的孕婦極為重視,我若是阿生表哥的媳婦,因為懷了身孕,不便與夫君相處,與婆母睡一處再正常不過,但有一點我拿不準,就是萬一那些人要向街坊四鄰確認我的身份,這一點要怎麽破。”


    “還有一點。”小斑爺的神情也嚴肅起來,“東家,你的樣子。”


    ……


    黑夜能隱藏一切神秘,一個人若是躲在黑暗裏,想找出來並不容易。


    所以,在昨夜大範圍搜尋不見蹤影後,雍王改了主意。


    借以成江城進了細作為由,挨家挨戶搜。


    徐蒙一大早就出門了,才離開雍王府沒多久,蔣成儒就追了上來,“不知妹夫想先從什麽地方入手?”


    徐蒙笑道:“委實而言,小弟對成江城並不熟悉,但亦想為嶽父大人分憂,所以決定先去城門口問問,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出城?姐夫,不是說要挨家挨戶查詢麽?你不去帶隊麽?”


    “放心,找人的屬下個個手裏都拿著一張細作的畫相,跑不掉。我也正想去城門口查詢,走吧,一起。”


    徐蒙臉色不變,“那姐夫請。”


    “客氣。”


    徐蒙想了整夜如何將‘女細作’失蹤的消息傳迴通陽去?


    嘴上說著是去城門口查詢情況,實際是想聯係他留在成江城的暗樁,本來他就被人監視著,現在蔣成儒還寸步不離,看來與暗樁傳遞消息的計劃又得增加了難度。


    但今天這消息必須傳出去。


    連襟二人並未直奔城門去,蔣成儒見徐蒙走得慢,他也走得慢。


    徐蒙慢慢騰騰走在大街上,寒風冷冽,風直往脖子裏灌。明明說要為嶽父大人效力,但徐蒙這散步似的效力方式,蔣成儒實在不敢苟同,更擔心他在耍什麽心眼兒。


    “妹夫,咱們還是緊著走吧,萬一那女細作正巧要偷出城叫咱們給碰到了呢。”


    徐蒙尷尬的笑了笑,“姐夫,實不相瞞,小弟之所以走這麽慢,是想那細作既有法子從嶽父大人的眼皮子底下逃掉,定是個心思深沉之人,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弟猜測她會不會根本就沒走遠,而是就躲在失蹤之地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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