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文姨娘鬆了口,蘇懷禮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若此事能得姨娘玉成,兒子感激不盡。兒子保證,等到如意進門後,定會好好拜謝姨娘,孝敬姨娘。”


    “你就會說這些甜言蜜語來哄我,不過你雖隻叫我一聲姨娘,到底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不幫你誰又能真心替你著想?”文氏用詞感歎,眼中滿是憐愛的看著蘇懷禮。


    蘇懷禮一直很嫌棄自己庶出的身份,無數次問自己怎麽不是從正室太太的肚子裏鑽出來的,若不是因為自己是蘇家惟的男丁,他的日子肯定很艱難吧。


    “想納妾侍進門,馮氏那關也不容易過,近日不僅要替你外頭那個的身世尋個好借口,也得對馮氏上點心。”


    蘇懷禮在這方麵很有天賦,文氏一提,他就明白是什麽意思。“姨娘放心,兒子省得。”


    ……


    九月二十二日深夜,北國敵軍將領率部一萬從白樓村關隘口悄悄潛入,被蕭景仁所率領的李渭部將計就將全部殲滅,並活捉北國敵軍將領夏輝,夏輝不堪被捕之事實,仰望長天朝著北國的方向大喊謝罪之言後,咬舌自盡。


    消息傳迴朝堂,舉朝震驚。


    宣祈穩坐龍椅巍然不動,底下朝臣們卻已經議論開來。


    “雙遼府位置奇偏,真是想不到北國敵軍會從白樓那個小村莊後麵的隘口突入。”


    “這處隘口十分隱秘,就算是住在白樓的村民也不知道那個隘口有什麽用處,這該是十分熟悉大唐地域的人士才能知道的地方。”言下之下,是大唐出了叛徒,這叛徒是誰,不言而寓。


    “可不是,真是好險啦,幸好寅國公世子爺在那裏守著,不然真讓北國敵軍從白樓礙口突襲進來,一點一點蠶食我大唐的軍力,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沈重霖聽著眾人的議論,雖然表麵平靜,後背的裏衣實則已經被冷汗浸透了。白樓礙這個地方是他與宣苑商議了兩日才議定的突襲佳地,怎麽就被蕭景仁給知道了?怪道這些日子上朝沒見著蕭景仁,原來是到雙遼去布控去了。


    這件事到底是皇帝看出來的還是蕭景仁看出來的?不可能啊,那輿圖他檢查過很多次,絕對不會讓人看出破綻,可為何蕭景仁能未卜先知?還是說他已經暴露了,皇帝早已洞悉了他的意圖,可這也不對啊,若真是暴露了,皇帝哪裏還會讓他擔任兵部左侍郎一職?


    “沈大人,你曾在雙遼府的甘寧縣任過職,可知道白樓村後有這麽一處關隘口?”


    有人問沈重霖,不少人也都尖起耳朵聽。


    沈重霖故作如常道:“我隻聽說過白樓,卻不曾去過這個地方,所以對那一片的地勢並不熟悉。”


    那人也隻是想到沈重霖在雙遼府的甘寧縣任過職,隨口一問吧了,並不打算深究。


    可沈重霖還是嚇得腳指頭都在打顫。


    “叛帝投靠了北國,身上又拿著大唐的軍事重地布防圖,正所謂如今敵人在明,我們在暗,完全是防不勝防。雖然陛下已經迅速做出換防決斷,隻是大唐地大物博,總有些小地方顧及不到,否則也不會輕易讓人鑽空子了。”


    孫學雍報了一眼眾位臣工,視線主要還是在沈重霖身上落得輕久,“陛下,此次能繳殺北國敵軍一萬人,除了陛下深謀遠慮之處,也不乏僥幸在其中。在大唐,像白樓隘這樣的地方還有很多,不能隻靠將士們警覺,以微臣之見,地方上的百姓也要發展起來,最好做到全民皆兵,將大唐關內村與村,縣與縣,府與府織成一張密網,消息互通,資源共享,定能叫北國敵軍不敢挑釁。”


    “陛下,孫大人說得有道理,隻要咱們大唐境內的百姓相互扶持和監督,北國敵軍想作妖連門都沒有。”


    “陛下,臣附議。”


    “陛下,臣附議。”


    沈重霖很抑悶,這些朝臣們也不是頭一日站朝班,可是為什麽就是在宣祈的帶領下能如此團結,兩個甚至有世仇的家族在此時都能放下成見共同禦敵,他真有這麽大的馭臣魅力麽?


    皇帝真要應下孫學雍的提議,那麽就給他與宣苑的大事添了無數的難度。


    “此提議不錯,朕準卿所奏。”宣祈一直悄悄下睜著沈重霖的反應,在他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時同樣露出的驚愕,隻是這種驚這詫的表現並不是因為蕭景仁成功截殺北國敵軍,而是仿佛在自省怎麽就被發現了?更有惶恐從他眼中流露出來,或許他自己還沒發覺,他佯裝的鎮定表情其實十分的可笑。


    宣祈聲音一落,沈重霖沒有如釋重負,而是感覺身上壓了個幾百斤似的。


    他也不敢抬頭去看宣祈的表情,害怕眼睛一旦對視上,暴露他更多的信息。


    下了朝後他並未立即出宮迴府,而是去了兵部與兵部尚書一起討論這次的戰事。他又站在從雙遼府拿迴來的輿圖上,這輿圖是他自己親自送進京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沒有任何問題,那怎麽就讓蕭景仁撞見了呢?難道是巧合?


    他一直在兵部待到大半下午才出宮,想了無數的可能,最後也可能暫定為巧合。


    要是皇帝發現這輿圖有問題,怎麽可能不找他問話?可從他迴京到現在,別說私下宣他覲見,就是在朝堂上也甚少與他說話。


    揣著滿肚皮的疑惑,沈重霖在沈府門口下了馬車,剛走了兩步,又見家裏別一輛馬車停了過來。


    蘇玫搭著女使巧月的手腕下車,看到沈重霖站在台階上像是等她的樣子,連忙往前緊了幾步,“夫君,你迴來啦。”


    沈重霖心裏有事,敷衍著應了一聲,“這是去哪兒了?”


    夫妻倆一前一後邁進門檻,蘇玫覺著這種事始終是瞞不過,便也實話實說,“今日我娘家添人口,阿娘叫我過去坐了坐。”


    添人口?沈重霖好奇的瞥了蘇玫一眼,“添什麽人口?”


    蘇玫聞聲臉色不大好,歎了口氣道:“我庶兄納妾。”


    蘇懷禮納妾?


    沈重霖並沒有太奇怪,蘇懷禮本就是個不安份的,在老家時就沒少沾花惹草,來到京城見了世麵哪裏還能瞧得上糟糠之妻?“不知納的是哪家的姑娘?”


    “聽我阿娘說是水柳巷一戶讀書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家中隻餘一個哥哥。哥哥尚未娶妻,就等著嫁妹妹的聘禮拿去娶妻,我那庶兄瞧上姑娘人貌美,那姑娘受難時曾遇上我哥哥英雄救美,兩人一來二去便熟識起來,這樁親事成得倒也沒費什麽力氣。”蘇玫沒好意思說那姑娘已經懷有身孕的事,太丟人了。


    蘇懷禮還能幹出英雄救美的事兒?沈重霖怎麽就覺得不能信呢?


    水柳巷多雜役混子,總之是個龍蛇雜居之處,可甚少聽說那裏住著什麽讀書人。不過這都是蘇家的事,隻要不求到他麵前,他就沒必要去多事。


    “好事一樁,我怎麽瞧著你不大高興的樣子。”二人轉過連廓角,沈重霖隨意問著。


    蘇瑜歎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個庶嫂,慣是個有脾性的,她才進京沒幾日我庶兄就整出這樣一出,她在喜堂上鬧騰得厲害,我阿爹很不高興。”


    “家和萬事興,你有空就迴去勸勸。”


    她才不會迴去找不痛快,蘇懷禮自己院兒裏是泛洪還是著火,都不關她的事,“是,夫妻這是迴書房嗎?”


    “我還有事需處理。”沈重霖點點頭,徑直往前麵走。


    “正好我之前給廚房打過招唿,煨了降火去燥的百合蓮子湯,一會命人給夫君送一碗去。”


    “好。”


    蘇玫的聲音進了他的耳卻沒進他的心,沈重霖著急與宣苑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信使互通消息,也不理蘇玫,匆匆就往書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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