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聲音不對,袁嬤嬤趕緊又讓采玉倒了杯溫水來,親自扶起蘇瑜喂了幾口,才又抹了淚說道:“自從姑娘離府,老奴這心就一直懸吊吊的,後來又聽說姑娘在宮裏……,唉……,千難萬險,老奴直接沒了半條命去。”


    “我睡了幾日?”喝了水,喉嚨沒那麽難受,聲音也漸漸恢複。


    “今日是第七日了,範大夫一直在府裏住著呢。”袁嬤嬤說。


    蘇瑜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衍哥兒呢?”


    “衍哥兒好著呢,吃了睡,睡了吃,莊娘子將他照顧得很好。”其實袁嬤嬤心裏是有些大不敬的想法的,阿娘生死未卜,那小家夥居然那麽安穩,不是說母子連心嗎?


    蘇瑜又點了點頭。


    袁嬤嬤一拍腿,笑道:“光顧著高興了,蝶依,你去書房走一趟,告訴王爺王妃醒了。”


    蝶依喜笑顏開離去。


    袁嬤嬤又對采玉說,“你去廚下將煨著的小米粥拿來,盡量稀些,姑娘睡了那麽些日子,吃稠了傷胃。”


    “是。”采玉也笑著退去。


    袁嬤嬤又看向雪嬌,“你趕緊去找莫總管,讓他將王妃醒過來的事往孫府,嶽府還有寅國公府和安榮候府送去消息,別讓他們擔心。”


    袁嬤嬤這一吩咐,蘇瑜就知道她在昏睡期間有誰來探過她了。


    “姑娘,可有不舒服?要是有,老奴立即把範大夫請過來。”袁嬤嬤目不轉睛的看著蘇瑜,生怕她有什麽閃失。


    蘇瑜搖搖頭,袁嬤嬤才稍稍寬下心,又驚道:“瞧我這記性,真是巧了,姑娘,妨姑娘在外麵坐著呢,是來探你的,沒想到她一來你能醒過來。”


    孫妨竟然來了!


    這叫蘇瑜頗感意外。


    “既然是來探我的,讓人在外坐著不像話,去請進來吧。”


    袁嬤嬤就給夏蓮遞了個眼色,夏蓮撩簾出去,袁嬤嬤又拿了個軟迎枕放在床頭,扶起蘇瑜靠在上麵。做好這一切,夏蓮便引著孫妨進來了。


    此時的蘇瑜兩縷指粗的青絲垂在胸前,微綰的雲髻並無妝飾,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和虛弱,看著跟著夏蓮進來的孫妨,她有些局促不安,表麵上卻要故作鎮定,蘇瑜雖說沒什麽力氣,可也不妨礙她揶揄孫妨,“來都來了,幹嘛還一副像掉進坑裏不易抽身的樣子?”


    一聽蘇瑜這話,孫妨的局促立即就散了,她忿然的看著蘇瑜,“你這嘴皮子還這麽利嗦,哪裏像是個長時間昏迷不醒的人?算我運氣不好,一來你就醒了,我就不該來自討沒趣。”


    如是說著,卻不見她要轉身離開的意思,就當她刀子嘴豆腐心了,蘇瑜笑了笑,“我又沒說什麽,你怎麽就惱了?”


    孫妨張了張嘴,終是沒說出話來。


    說什麽?難道她要跟個剛從昏迷中醒來的人來一通爭論麽?有意思?


    袁嬤嬤拿了條錦杌放在床前不遠處,孫妨大大方方坐下時,采玉端著小米粥進來了。


    本來不覺著餓,說了幾句話又好像餓得很。


    小米粥一上來,袁嬤嬤一勺一勺往蘇瑜嘴裏送。


    一碗熱熱暖暖的小米粥下腹,蘇瑜覺得自己的力氣恢複了很多,連與孫妨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些了,“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孫妨聞聲隻是愣了愣。


    袁嬤嬤等人卻大感疑惑,紛紛看向蘇瑜求解惑,“姑娘,表姑娘也進宮了?”


    蘇瑜沒迴答袁嬤嬤的問題,而是在想孫妨如此淡定,估計是知道了什麽,“你都知道了?”


    孫妨點頭,臉上浮上些許難以置信,“我沒想到江督知竟是夫君的大哥哥,夫君也跟我解釋了為何沒將此事告訴我,我不怪他。更沒想到他無意中看到我繡的花樣兒,竟能救你一條命,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姑娘,到底怎麽迴事啊?什麽江督知,什麽花樣兒?”袁嬤嬤急得狠了,連連追問。


    蘇瑜也慢慢解惑,看著她說,“那日錦悠來傳話讓我進宮,我隨意穿了雙舒適的鞋,那雙繡鞋是妨妹妹送來的,正巧她的大伯兄在宮裏當差,見過妨妹妹繡鞋時的花樣兒,從而推斷出我肯定遇到危險,從而救了我一命。”


    袁嬤嬤恍然大悟,看孫妨的目光裏有了感激和尊敬。


    正說著,外頭響起重重的腳步聲,眾人一抬頭,就見一抹冷冽的身影撩簾而入,室中眾人紛紛起身曲膝。


    蘇瑜望著來人,唇畔牽起一抹溫柔的弧度,“過來啦。”


    宣祈臨時有事出府了,蝶依並不知情,在書房撲了個空後立即出府去找人,這才將蘇瑜醒來的信兒帶到。宣祈第一時間丟下手裏的事,匆匆趕了迴來,看到蘇瑜真醒來,並靠在床頭,黑白分明的瞳眸裏閃著稀碎的光,溫柔的光,他一直憂了好些天的心才終於鬆散開來。


    走到床前,二話不說便將人緊緊摟在懷裏,“阿瑜,你再不醒,本王就要急瘋了。”


    室中眾人臉色又僵又臊,袁嬤嬤立即領著眾人退了出去。


    袁嬤嬤自然是願意看到王爺夫妻兩個感情甚篤的,此刻眼裏噙著淚花兒,說,“表姑娘,老奴送您出去吧。”


    孫妨也沒從宣祈大膽的話裏迴過神來,聽到袁嬤嬤的聲音,她‘哦’了一聲。


    “王爺,妾身沒事了。”蘇瑜被人抱得太緊,有些窒息。


    宣祈輕輕鬆開她,看著蘇瑜清亮柔和的眼睛,“你睡了好久,感覺還好嗎?”


    蘇瑜想到什麽,眉頭微微蹙了蹙,“我做了個很恐怖的噩夢,好在後麵也不知哪裏來了一道白光,將夢裏的魑魅魍魎都驚散了。”


    心疼的握著她的手,宣祈鄭重的說:“嗯,沒事了。”


    她說沒事,是指她的身體沒事,宣祈說的沒事卻是另有所指,蘇瑜也跟著鄭重點頭,“王爺,妾身已經心安了。”


    宣祈幹脆去靴脫衣靠了蘇瑜身邊,隻有擁著活生生的蘇瑜,才讓他心裏覺得踏實。


    此刻,慈寧宮。


    宣玨跟著禦醫站到寢殿之外,她看著幾個禦醫欲言又止且又滿臉困惑,心裏的鼓也敲得咚咚作響。


    “幾位禦醫,我母後的情況到底如何?”宣玨連日在慈寧宮服侍盡孝,梁太後不見有起色,也不見大去,現在的她很是焦慮。偏生她去了皇帝那裏好幾趟,皇帝就是不願意來慈寧宮看梁太後。


    一位禦醫說道:“迴長公主的話,太後娘娘脈息微弱,隨時都有仙逝的可能,可是這種脈象已經持續了這麽久,臣等也實在不知道太後娘娘心裏在牽掛著什麽放不下。”


    禦醫們也不敢開猛藥,萬一梁太後因為這猛藥去了,這個大罪整個禦醫院都承擔不起。


    宣玨心事重重的迴了寢殿內,看到方嬤嬤正用濕熱的濕帕子給梁太後擦手掌心。她神情悲痛,一下子蒼老了好多。


    宣玨來到榻前,看著梁太後花白的頭發,心頭一澀,鼻子一酸,跪在榻前哭道:“母後,您就別再想皇弟了,女兒去了那麽多次,他全都拒絕到慈寧宮來探您,這樣不仁不義不孝之人,您幹嘛還累著自己惦念他呢?”


    事已至此,長公主還以為梁太後不願離去是因為皇帝。


    方嬤嬤若有所思的看向長公主,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她還是不忍梁太後繼續熬著受罪,緩緩開了口,“長公主殿下,老奴有事稟報。”


    方嬤嬤一直侍候在梁太後身邊,連慈寧宮都沒出過,宣玨以為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淡淡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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