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讓你交出兵權,也是為皇叔好,省得皇叔手握重兵,被人懷疑功高蓋主,皇叔為何不肯交?”


    皇帝和攝政王神仙打架,餘下的這些朝臣小鬼們抗得住的閉眼不言,抗不住的個個噤若寒蟬。


    “王爺別是仗著自己兵權在握,就自認高過陛下一籌吧。”沈重霖不陰不陽的酸了一句。


    宣祈理都懶得理會沈重霖,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冷笑道:“本王為何不交,陛下不是最清楚嗎?”


    “你果真要謀反?”梁太後指著宣祈,她說的是‘要’而不是‘想’,兩個字看似沒區別,實則前者已經附諸行動,後者隻代表有這個欲望。“王爺,先皇在世封你為攝政王,意在讓你好好輔助皇帝成就千秋功業,而不是讓你仗著出身高貴給你機會謀反叛逆的。”


    這頂叛逆的帽子扣下來,換作旁人誰戴得住?


    宣祈鎮定自若,絲毫不受梁太後指責所動,他隻看著皇帝,重複起先前對長公主的話,“她在哪兒?”


    不在道皇帝和其他人有沒有聽出來,反正宣玨是聽懂了,這句話才是太後問題的答案。


    皇帝剛要開口,外頭突然傳來慌亂無章的腳步聲,“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可皇帝還是穩穩的坐在龍椅上。


    其餘之人紛紛起身看向宴殿門口,就見幾個禁衛軍渾身帶傷相互攙扶著衝進來,撲嗵跪在皇帝眼中,其中一個說,“陛下,不好了,石將軍上當了,現在叛軍已經攻進定坤門了。”


    此言一響,不論是信與不信宣祈是被陷害的,目光都齊聚在他身上。


    “石將軍上了什麽當?叛軍不是被他收製在定坤門嗎?”皇帝裝模作樣的問。


    那禁衛軍答道:“是王爺身邊的青藍侍衛,他攻擊了石將軍,那些叛軍在青藍侍衛與石將軍打鬥期間與看守他們的禁衛軍動起手來,因為是被繳了械的,所以大意了,沒想到那些叛軍手段厲害,除了能空手奪白刃還能以一敵二,我們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如今他們幾乎都從禁衛軍手中搶到了兵器,如今已朝宴殿方向攻過來了。”


    皇帝充滿殺意的視線瞬間落定在宣祈身上,“事到如今,你還狡辯嗎?皇叔用兵之奇,從收複連雲七城之事上足以立見,可皇宮不是戰場,不是你以退為進,出奇製勝的地方,皇叔,朕試問從不曾虧待過你,除了朕,你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得,他明明讓蕭景仁傳話給青藍,讓他到沈家去救何氏母女,這會子怎麽可能出現在皇宮與石可言打鬥在一起?看看皇帝此刻對他失望且悲慟的表情,若不是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帝的陰謀,他都要相信自己真幹過這種事了。


    “皇上,戲演得差不多就行了。”宣祈漠然的看著宴殿上有些文臣已經在瑟瑟發抖,冷笑道:“別怕,攻不過來的,就算攻過來,諸卿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王爺既是做下這謀朝篡位之事,又何必假腥腥的寬慰人?哦……。”沈重霖突然了然一般言道:“定是王爺覺得改朝找代之後,還用得著我等為王爺效力,這才要留我等活命是不是?”


    這個沈重霖,當官沒見做出多大的功績,像個婦人般搬弄是非倒是一把好手,宣祈終於正視了他一迴,“沈大人要做誰的狗本王沒興趣,隻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說陰話推波助瀾,怎麽,是皇帝許了你什麽天大的好處嗎?”


    “你……。”


    沈重霖氣結。


    “來人啊,去通知禁衛軍冉綏繁,讓他帶著宮裏所有的禁衛軍來宴殿護駕,朕就不相信,一群汙合之眾對打得過朕的禁衛軍。”


    ‘汙合之眾’是皇帝的人,禁衛軍也是皇帝的人,看來宣祈是走投無路了。


    恰逢此時,蕭景仁和蝶依迴來了。


    宣祈的注意力瞬間落在他倆身上,沒開口,可他的反應蕭景仁不會不懂。


    蝶依一直緊張和惶恐的握著拳頭,蕭景仁臉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先前他一直在等,一直在忍,因為蕭景仁和蝶依還沒將蘇瑜的下落帶迴來。現在,蘇瑜的下落倏地觸碰到宣祈的底線。皇帝欺人太盛,他早就沒必要忍耐了。


    從腰間的玉帶裏赫然抽出一把軟劍,微晃的冷芒很快筆直的對準皇帝。


    諸多女眷嚇得尖叫出聲,“啊……。”


    宣玨也被嚇愣了。


    梁太後直接吼道:“宣祈,你敢弑君?”


    一道冰寒的劍芒在宴殿四溢,在這逼人冽悚的氛圍之下,宣祈言道:“本王處處忍讓你,可是越是忍讓,你越是得寸進尺。小到威脅陷害,大到算計性命,隨便拎出一樁都是駭人聽聞。當年與北國一戰,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暗中命人給北國戰將送我軍的布置作戰圖麽?你早與如今的北國王那時的北國王子勾搭上,他想要宣晗父親的命,而你則想要本王的命,所以你們躲在幕後讓我與好友撕殺,不論最後活了誰,另一個也會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處死,那時本王身邊的一個副將姓廖,陛下不會陌生吧,戰勝後,本王從他的營房裏收出光毒藥就不下十種,更別說暗器了。他是戰場上本王身邊最親近的人,卻是你放在本王身邊一個隨時有可能要本王性命的暗樁。所以,本王讓他光榮殞國了。


    “宣晗來到大唐,本王說要收養他,一個北國質子,陛下半點不反對,諸位心中都沒存過疑麽?你們隻知道自從北國質子住進攝政王府,每隔一段時日便會有刺客闖府行刺,你們真以為那些人是去行刺北國質子的?不過都是皇帝打起的幌子罷了。這些都是遠的,咱們再來說說近的。本王去收複連雲七城,後方斷食斷藥,好不容易有人往連雲送糧草藥材,卻在即將到達連雲時被匪徒劫了道。嗬嗬……,什麽匪徒,哪裏來的匪徒,皇帝陛下,你敢說這不是你想將幾萬將軍與我困死在連雲而下的黑手麽?雷劈了勤政殿,你又借故是上天示警,不想大唐再造殺孽,眼見著大唐即將取得最後勝利,你卻一道一道召迴旨意傳到連雲,更是給右衛營將軍耿榮密詔,本王要是不迴,就以抗旨不遵即刻殺之。連雲七城被北國占據百年左右,收複連雲更是大唐幾代帝君的期望,你這麽做,對得起宣氏的列祖列宗嗎?


    “耿榮沒執行你的意思,你很失望吧,可是你仍然沒打算放過我。說起樂平山的雪崩,大家都不會陌生吧,可你們想不到那場害得死了一萬多人的雪崩並非天災而是人為吧。”


    說到這裏,宣祈停了停。


    寅國公瞪大了雙眼,顫抖著聲音,“王爺,你說什麽?那雪崩不是天災?”


    “不是,乃是跟今日陷害本王叛亂謀逆一樣,都是皇帝陛下自導自演的好戲,不同的是那場戲有個肖稟坤同流合汙,這場戲同流合汙的人換成了沈重霖沈大人。


    “一萬人,沒英雄就義在戰場上,卻死在了你和肖稟坤齷齪的陰謀詭計裏,事後你犒賞三軍,對那場災難死去的將士特別優待,可誰稀罕你的優待?跟將士們的性命相較,難道你的那點補濟銀更重要嗎?


    “所以,你有什麽臉坐在這張龍椅上?今日,王妃和長公主撞破你與貞貴妃混淆皇室血脈之罪,長公主可是你的親姐姐,你居然也能對她狠下殺手,若不是僥幸逃出生天,往後你見著你的小侄子不會有半絲愧疚嗎?


    “不要以為自己的籌謀天衣無縫,就憑你這點伎倆本王還不放在眼裏,若是你將王妃的下落告知,並且她還活著,本王願意放棄一切隨她遠走高飛,如若不然,你既給本王扣了一頂叛亂謀逆的帽子,本王坐實它又有何難?”


    壓抑了這麽些年,或許這才是攝政王該有的樣子吧。氣魄,膽識,雍容,威懾,成功的將宴殿眾人都懾住了。


    梁太後就是見不得宣祈這種囂張的樣子,她指著他連聲音都在抖,“宣祈,你的狼子野心終於曝出來了,你真是罪無可恕,罪大惡極。”


    宣祈不去理會梁太後的咆哮,再一次問皇帝,這次,卻是連名帶姓的喊,“宣苑,蘇瑜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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