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拿勺子的手微頓,“在哪兒呢?”


    采玉答:“莫總管請到花廳了。”


    蘇瑜夾了一筷子青菜,“請過來吧。”


    “是。”


    采玉一走,袁嬤嬤便滿臉愁容,“無事不登三寶殿,姑娘,芙蓉巷那邊肯定出事了。”


    蘇瑜沒作聲,認認真真將那一小碟小青菜吃完,不久采玉領著蘇盼走了進來。


    蘇盼一見著蘇瑜,立即跪在地上,急道:“瑜姐姐,哦不,王妃娘娘,我阿娘和憐姐姐昨日出了門到現在都沒迴去。阿爹派人把她們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也是半點不見蹤影。阿爹本想報官,可是擔心這事會對王妃娘娘您不好,所以特意讓妹妹我過來討個主意。”


    蘇瑜擱下筷子,袁嬤嬤立即吩咐人將膳桌撤去,然後隻留心腹在屋裏侍候。


    蘇瑜端起茶漱了漱口,又換了杯茶清嗓子,將茶輕輕擱迴桌上,發出一聲些微聲響,“把事情說清楚。”


    蘇瑜的聲音像極了琵琶聲,一冷下來就讓人覺得發怵了,蘇盼不敢有半點隱瞞,低著頭開始說,“阿娘發現黃國公府在找媒人與三房的公子李宴說親,一麵懷疑王妃您不作為,一麵又擔心黃國公府那邊把親事敲定,這才想拉著姐姐一並再去黃國公府評理……,誰知道整晚都沒迴來,阿爹已經急得頭發都要白完了,瑜……王妃娘娘,你說阿娘她們會去哪兒啊?”


    袁嬤嬤聽著聽著氣得不輕,她就知道何氏一日都不得消停。


    “你先迴去吧,這事兒我知道了。”


    唉,就這樣?


    蘇盼怔忡的看著蘇瑜。


    蘇瑜又道:“我會派人去找的,你迴家等消息,照顧好阿爹。”


    蘇盼其實是想聽聽蘇瑜打算怎麽找阿娘和蘇憐的,可是她下了逐客令,她又不敢真的留下,便隻能怏怏的迴府上了迴芙蓉巷的馬車。


    蘇瑜夾了夾眉心,眼睛一片清明,“雪嬌,辛苦你一趟,暗中帶人去找找。”


    “是。”


    雪嬌轉身離開,蘇瑜似自言自語的默念了一句,“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失蹤?”


    雪嬌出去了整日還沒消息,蘇瑜沒等來雪嬌,倒把宣祈給等迴來了。


    宣祈一進門就見那歪在繡榻上的女子,一襲新製的水藍挑線繡玉芙蓉花對襟襦裙,襯得她膚若瑩雪,青絲如?,似有什麽難事於心,眉宇間淡淡愁緒經化不開。


    “王爺,迴來啦。”


    宣祈一襲莽袍朝服坐到蘇瑜身邊,輕聲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依雪嬌和王府暗衛的本事,京城再大,找兩個婦人根本用不了一整日時間。可事實卻是雪嬌一整日了還沒迴來,這不由得讓她擔心事情會印證她所料的那般,何氏母女的失蹤,不會簡單了。


    蘇瑜勉強的勾了勾唇角,望著宣祈遂深幽暗的眼睛,“王爺,何氏母女失蹤了。”


    一瞬間,宣祈聯想到太多,沉聲問,“你在懷疑什麽?”


    “何氏母女在京城除了王府沒有親戚,頂多有個識得的孫家,這一年裏我又沒承認她的身份,高門厚戚的宴請也從未落到過她的頭上。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蹤,妾身以為定是有人在做局,想拿這二人牽製妾身。”


    牽製蘇瑜,就是牽製他。


    宣祈不得不重視起來。“你派人找了麽?”


    “一大早蘇盼就從芙蓉巷趕過來給我報信,我讓雪嬌帶人暗中去找了,可是一整天了,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宣祈眼神一凜,沉默起來。


    蘇瑜繼續說:“我是不中意何氏母女,可她到底是我阿爹的枕邊人,還有蘇憐和蘇盼,血脈這種東西,也不是想撇清就真的能撇清的。”


    輕輕將蘇瑜摟進懷裏,宣祈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子深深的無奈感。


    “既然知道有人在做局,便也是有方向可查的。”


    “可明日就是皇子的百日宴,若是不提前找到何氏母女,我真擔心……。”


    蘇瑜在擔心什麽宣祈很清楚,“天還沒黑呢,興許一會兒雪嬌就帶好消息迴來了。”


    雪嬌在天擦黑時迴來的,可是她並未帶迴什麽好消息,何氏母女是偷摸著出門,開始自己就掩了行蹤,所以找起來很困難。


    “何氏母女的失蹤可能並不單純,雪嬌,你下去歇息吧。”


    “是奴婢無用,不能替主子分憂。”雪嬌很自責。


    宣祈揮了揮袖,雪嬌退下。他道:“對方明顯有備而來,肯定不會讓我們輕易找見。”


    “這天一黑,找起來就更不容易了。”而王府的暗衛都找不見,京兆衙門的衙役肯定更找不見,蘇瑜狠了狠心,“這事鐵定是衝著我來的,不早了,等著對方找過來吧。”


    蘇瑜的判斷是明智的,不然漫無目的尋找隻會浪費精力。“明日宮裏的熱鬧你就不要去湊了,好好在府裏呆著。”


    明日宮裏危機四伏,她也的確沒必要進宮去當靶子。“嗯。”


    可是事情已經朝著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她與宣祈的決定隨時會因為這個不確定的預期而改變。


    皇子的百日宴,天公作美,也因為入冬以來難得的一個好天氣,大臣們恭維的話也找著了詞語。


    蘇瑜親自為宣祈換上衣袍,臨行前二人站在明德院的露台上,望著陽光明媚的蒼穹。


    宣祈說:“今日是個好天氣,算不算大事可吉?”


    蘇瑜說:“三分運氣,七分人為,便是十分滿意。王爺放心的去吧,妾身在府裏等你迴來。”


    送走宣祈,蘇瑜命令莫總管將府裏的侍衛重新分配,加強巡邏和警惕。


    雖然未有什麽明示,可王府的氣氛一下子就進入緊張的戰備狀態。


    蘇瑜拿著先前宣祈看過的那本異域誌,歪在繡榻上,這一看便是大半日。


    午膳後不久,又重新翻閱起來,纖長的蔥指捏著頁角翻過,袁嬤嬤進來說,“姑娘,貞貴妃宮裏來人了。”


    翻書的手指一頓,蘇瑜心道:終於還是來了。


    “是誰來的?”


    “是貞貴妃身邊最得力的陪嫁錦悠姑娘。”


    “請進來吧。”


    袁嬤嬤曲膝離開,不一會兒一個衣著鮮亮,披著粉紅色氅衣的女子站進來,她舉止恭敬的朝蘇瑜行了禮,言語卻有些傲慢,“奴婢錦悠,給王妃娘娘請安。”


    蘇瑜的眼隻離開了異域誌一瞬,道:“今日是貞貴妃娘娘大好日子,你不在宮裏用心服侍,到我這府裏來做什麽?”


    “迴王妃娘娘的話,今日進宮參加皇子百日宴的命婦眾多,我家娘娘以為王妃您到宮裏某處去歇著了,這才沒在她跟前露麵請安,用午膳時一打聽,才知道王妃娘娘您根本沒進宮去。我家娘娘說了,這普天同慶的好日子,怎麽也得請王妃娘娘沾沾喜氣,所以午膳後特意派奴婢出宮來,請王妃娘娘務必進宮坐坐,她還替小皇子等著王妃娘娘您這嬸祖母的禮物呢。”


    “王府的禮不是王爺帶去了嗎?”


    錦悠說:“我家娘娘說了,那隻是王爺的心意,她想看看王妃您的心意。”


    真是不要臉。


    “那容易,袁嬤嬤,你親自帶錦悠姑娘去庫房挑挑,她是服侍在貴妃娘娘身邊的老人,肯定熟悉貴妃娘娘的喜好,她看中什麽你就拿出來讓她帶進宮去吧。”


    袁嬤嬤正要答應,錦悠唇角一抽,“王妃娘娘,貴妃娘娘讓奴婢給娘娘帶句話。”


    “什麽話?”


    錦悠倨傲的揚起頭,道:“娘娘說,她知道王妃娘娘家裏丟了人口,正巧知道下落,可她想親自告訴王妃娘娘,所以,才請王妃娘娘務必跟奴婢進宮去一趟。”


    屋子裏的人倒抽了口涼氣,蘇瑜驟然將手抓緊成拳。


    蘇瑜冷冷的看了錦悠一眼,然後微微轉過頭對袁嬤嬤說,“我就說嘛,我不進宮,有人也得想法子讓我進宮。”


    “卑鄙無恥。”袁嬤嬤忍不住朝錦悠腳下啐了一口。


    錦悠厭惡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隨即麵不改色,“宮裏晚上還有煙火看,王妃娘娘快請隨奴婢進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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