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轉過身看到章嬤嬤繞過蔣氏母女身旁走出來。


    章嬤嬤表情微妙的瞟了孫玉溶一眼,對周老太太說,“老太太,瑜姑娘那裏有樁喜事,央著老婆子做媒人,所以多耽擱了一會兒。”


    周老太太見著章嬤嬤,其實是有些意外的,她的原意是讓章嬤嬤守著瑜姐兒,這裏的事不要管,怎的她就從景暉院迴來了?“什麽喜事?”


    “咱們府裏的苗二姐兒與王爺的近身侍衛青衛看對上了眼兒,彼此都很中意,瑜姑娘的意思,是讓二姐兒先嫁進王府去,隻是時間倉促,她擔心二姐阿娘不答應,讓老奴作媒人倚老賣老去探個口風。”


    章嬤嬤語聲一落,孫府的這些大小主子們個個麵麵相覷。這不僅瑜姐兒麻雀變鳳凰,連帶著手底下的廚娘也跟著雞犬升天?


    在眾人為此事感到意外時,周老太太卻敏銳的發現事情不對,她摒住唿吸問,“這麽說青藍侍衛在景暉院?”


    章嬤嬤點頭。


    周老太太眼角的餘光打量孫玉溶和她身邊的顏媽媽,這二人是知道青藍的去處的,被老太太的漠然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神裏的慌亂層出不窮。孫玉溶猜想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會不會猜測是她使算計把青藍侍衛給誆走的?這她可就冤枉了。


    豈知周老太太想的根本不是這茬,“青藍是王爺的近身侍衛,侍衛在景暉院,那主子在哪兒?”


    章嬤嬤雖然老了,但在老太太身邊侍候沒受什麽虧待,所以身形略顯富態,他微微彎腰,福了一福,“主子自然也在景暉院。”


    所有人一聽,都不由倒抽口涼氣。


    孫玉溶的臉色更像是被雷劈電擊一般變成了豬肝色,“不可能,王爺怎麽會在景暉院?他明明正在廂房裏,與我的婉姐兒燕……與我的婉姐兒在一起。”


    章嬤嬤不緊不忙的繼續道:“溶姑奶奶,老奴親眼所見豈會有假?王爺在景暉院,正與瑜姑娘商量青藍侍衛與二姐兒的婚事。”


    孫玉溶先前雖然臉上淒淒慘慘,但一個心卻是飄在雲絮裏那般舒坦;這會兒,這個心像從高高的雲絮裏跌落到油鍋裏,被炸得千瘡百孔。她腦子裏突然一片漿糊,她不信,赫然轉身揪著顏媽媽的衣襟,瞪著快要突出來的眼珠子,狠狠的盯著顏媽媽,口水也噴到她臉上,“你不是說看到婉姐兒進來的嗎?你不是說隻看到青藍侍衛被蝶依拽走嗎?你不是說青藍侍衛不在,婉姐兒王爺更好方便行事嗎?為什麽王爺不在廂房裏?”


    她說過這些話嗎?顏媽媽也懵了,被孫玉溶的話嚇得身體站都站不住,腿軟得直往地上滑。


    在場眾人聽著孫玉溶不打自招的話,鄙夷的,難以置信的,嘲笑的等等等等,個個臉上都是精彩給紛呈的表情。


    周老太太氣怒中帶著驚愕,饒是意料之中,但這話從孫玉溶嘴裏說出來,那齷齪感簡直衝刷得她魂不附體。


    “不,不,我不相信,現在屋裏的人肯定是王爺,章嬤嬤,你騙我是不是?”孫玉溶瘋狂的自我麻醉,好慰藉她瀕臨崩潰的神智。


    可惜,兩個人的出現,衝擊得她的夢潰不成軍。


    那兩個人站在一株曾經涅白如雪的梨花樹下,清風襲染,尚未落盡的殘花輕搖飄落,光影裏,枝葉斑駁。男子身影修長,眉目凜貴,淩衫緋氅,端的是無盡玉樹風華。他站在女子右側,瞧見些許殘花瓣落在雲髻上,伸手替她撿下,動作輕柔細膩,足見款款情深。


    順著孫玉溶滯穩不動的視線,諸人見到王爺和瑜姐兒並肩而來。走在那條青石小徑上,兩邊妍花輕撫著她的裙擺,將如逐浪而至的漣漪裙裾,染上浸入心肺的幽香。踏上連廊,王爺細心的扶住瑜姐兒,彼此會心一笑,那之間,是誰也難以涉足的禁地。


    “參見王爺。”


    眾人跪地見禮,惟有顏媽媽癱著,孫玉溶鶴立雞群般站著。


    “老太君免禮,諸位請起。”除卻蘇瑜,宣祈的聲音一如繼往的沒什麽溫度。


    這麽多人在,廂房外卻靜若無人。


    “王爺,瑜姐兒,你們怎麽過來了?”周老太太率先打破靜謐,僵著一老臉的笑容問。


    “事關本王和阿瑜清譽,自然要來看個究竟。”


    宣祈話裏的冷嘲,將周老太太及一幹眾人嚇得不輕。


    不知何時,孫玉溶臉色煞白,不顧一切盯著宣祈,忽然魔怔一般指著他,“你是假的,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她連喊三遍,在第三遍結束時,周老太太沒忍不住伸手抽了她一巴掌,“事已至此你還要作什麽妖。”


    孫玉溶終於撐不住了,痛哭道:“王爺若在這裏,那這屋子裏和婉姐兒在一起的人是誰啊?”


    先前誰也不敢進去看。


    現在誰也沒敢進去看。


    “溶姨母,阿瑜也好奇,婉妹妹送來的醒酒茶究竟讓誰給吃了。”蘇瑜淡淡笑著,瞳珠裏情緒複雜,“咱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周老太太不悅的看向她,“你一個即將出閣的姑娘湊什麽熱鬧?老二媳婦,你進去看。”


    既然知道裏頭的人不是王爺,周老太太也恢複了當家作主的派頭,指使餘氏進去打頭陣。


    餘氏是很不情願的,這裏頭真要是那什麽,那麽齷齪的場麵她可不要見。但老太太發話,她隻能硬著頭皮福了福,開始往裏去。


    餘氏先是邁進門檻,然後看見外屋裏沒人,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將心懸了起來,外屋沒人,不代表裏麵也沒人啊。此時,她更希望顏媽媽聽錯了,不然今日孫府這臉可真是要在王爺麵前丟盡了。連累瑜姐兒被人輕看不說,或許連她的嫻姐兒也要受到波及。


    深吸了口氣,她撩開垂簾,入眼便是滿地綾衣衫裙,珠釵佩環。餘氏最後的希冀死心了,她決定去看清楚誰在青天白日作下荒唐。她往裏走,空氣裏歡好的氣味令她作嘔,她捂住口鼻,繡鞋避開那些綾衣衫裙,她嫌髒。


    她站到桌畔邊,看到孫婉未著寸綏躺在床上,身上情,欲的痕跡又青又紫,她身上壓著一個體形精壯的男人,當她想看清那男人是誰時正巧那男人似在睡夢中轉過頭來。


    一瞬間,餘氏瞳孔一縮,隨即一聲驚叫,“啊……。”


    屋外的人聽見餘氏驚叫,以為她出了什麽意外,趕緊蜂擁而至。


    當看到屋中綾亂得不堪入目的床景,孫玉溶頓時氣血上湧,眼皮子一翻暈了過去。


    孫玉溶當場暈倒過去,周老太太雖恨極了她,但好歹自己生的,生怕出意外。趕緊讓章嬤嬤叫人將她抬出去。


    梁氏也被眼前的情形嚇得腦子轟隆轟隆響,她絞了絞手裏的帕子,嘴唇已是血色褪盡,她幾步跨到床前,照著露著半個屁股的孫學武就是一巴掌拍下去。


    孫學武沒醒,梁氏就一直打一直打,恨不能將他打死。“你個混賬東西,蓄牲不如的東西,婉姐兒是你妹妹,你怎能將她給禍害了?”


    宣祈站在院中,這畢竟是孫府的家務事,他不便幹預。蘇瑜進去望了一眼,那榻上情形讓她很想笑,可見滿屋氣氛陰沉嚴肅,周老太太氣得渾身發顫,她又笑不出來。


    退出來在宣祈耳邊附上幾句,宣祈神色一斂,目色徒然詭譎陰冷,隨即又妖孽的笑開,“這麽多人打本王的主意,阿瑜就不擔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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