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是真的沒想到,那柳氏竟然愚蠢到這種程度。


    這可是太後娘娘的宴會!


    在這樣一個聚焦了整個京城所有名流的宴會之上,她竟然真的敢給李二娘穿一身舊料子改出來的衣服。


    她的心理其實很好猜,李睿的亡妻崔氏,實在是太賢惠了。


    一人支撐一個家,這一撐就撐了十幾年。


    而且,她不僅撐起了一個家,還供出來一個從三品大員。


    有這樣的珠玉在前,別人自然會拿她去和崔氏相比。


    可是,她怎麽可能比的過?


    所以,她便想到了讓李二娘在這樣的宴會上出醜。


    可她卻沒想過,縱使李二娘真在宴會上出了醜,別人也隻會怪到她這個後娘的頭上。


    而不會用這個事兒,去責怪崔氏。


    畢竟,人都已經不在了。


    柳氏的行為,真應了那句話。


    嫉妒使人麵目全非!


    尤其讓人沒有想到是,她的醜態竟然直接展現在了太後麵前。


    天可憐見,沒有任何人指使太後故意去接近誰。


    沒人想過,也沒有人敢。


    除了賞賜鬱金香的事兒,提前有過溝通之外,剩下的事兒全看太後心情。


    那一天,太後完全是被李二娘盯著蹄膀發呆的表情,給勾起了自己的童年迴憶。


    畢竟,她自己的童年過的也並不幸福。


    在宰相府裏當丫鬟的那些年,嘴饞相府裏的好吃的,也是在所難免。


    也正是因為這個,當她從皇後那裏聽到了柳氏的名聲之後,才會說那樣一些話。


    那些話看似和風細雨,但實則句句都是敲打。


    太後娘娘親自敲打的人,要是沒有點兒迴音,那讓太後娘娘的麵子往哪裏放?


    意識到這個天賜良機之後,趙鼎和嶽飛倆人便一直在琢磨這事兒該怎麽處理。


    真把他給罷官了?


    說實話,舍不得!


    兵部太需要這樣有能力又正直的官員了。


    但是,不處理也肯定不可能。


    他倆要是不下手的話,過不了幾天,言官就得出來彈劾他。


    畢竟,治家不嚴的事兒都捅到太後麵前了,大家總不能裝看不見吧?


    倆人商量了一番之後,一致認為天上掉餡餅,不吃虧的慌。


    不如,幹脆給他來個大的。


    大宋現在麵臨的這麽多問題,都要一件一件的來解決。


    出兵海外轉移矛盾,隻能解決其中的一部分。


    還有一部分問題,必須要在國內才能解決。


    比如,對官員的行為和道德規範問題。


    官學的問題。


    保證孩童健康成長,尤其是防止女嬰被溺斃的問題。


    這些問題一個個的都非常的具體,但哪一個解決不好,都會扯到大宋高速發展的後腿。


    而恰好,李睿的事兒,這三個問題全能靠上。


    既然如此,那就引導李睿主動站出來,把解決這三個問題的辦法給提出來。


    以兩人對他的了解,他有足夠的智慧,能找到解決這三個問題的辦法。


    如果他真的提出來了,那就說明他不僅有足夠的智慧,同時也真正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在哪裏。


    要是這樣的話,就順勢以懲罰的名義,把他調到地方上去。


    這樣可以幫他躲開同僚的怒火,還可以讓他積累足夠的地方理政經驗。


    畢竟,這方麵是他的短板。


    等他補齊了這個短板之後,再迴京之時,兵部尚書的位置,他也未嚐不能坐一坐。


    但他要是不識相,壓根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


    或者意識到了問題,也不敢把解決的辦法說出來的話,那就不好意思嘞。


    罷官了解一下?


    甚至,流放套餐了解一下?


    畢竟,太後一怒,可不是開玩笑的。


    倆人商量好了之後,嶽飛的意思,是把李睿找來,適當點撥一下,讓他明白該怎麽做。


    但這個辦法,被趙鼎給一口否決了。


    他拍著胸脯保證,交給我,沒錯的。


    結果,讓嶽飛沒想到的是,趙鼎的辦法,竟然是忽悠官家陪他演戲。


    真是服了!


    心裏想著這些,嶽飛看了一眼還在震驚之中的劉禪,然後就開口說道:


    “李睿,你說將官員修身、齊家的要求寫入律法,是什麽意思?


    儒家對於修身齊家的要求已經很明確了呀,有必要再專門寫入律法嗎?”


    聽見嶽飛開口了,李睿趕緊迴道:


    “元帥,以前下官也認為沒有必要。


    哪一個官員不是飽讀聖賢書,自然知道該怎麽約束自己的行為。


    而且,就算有些官員忘了夫子的教誨,也會有禦史負責監察。


    但是,出了這個事情之後,下官就一直在想。


    隻靠著官員自已的自律,以及禦史的監察,終究是不夠全麵的。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每日三省已身,禦史也不可能每時每刻的看著每一個人。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一個人犯了錯,隻要不被禦史發現,那便等於是什麽事都沒有。


    其他的人,就算發現了也沒什麽用。


    但要是這些要求被寫入了律法呢?


    比如下官治家不嚴的事兒,如果律法之中對這個有明確的要求。


    就算言官發現不了,街坊鄰居萬一發現了,他們便可以去官府上告啊。


    那下官為了防止被街坊告發,便肯定要嚴格的管束妻子。


    甚至,有了律法的約束之後,柳氏自己也會心存畏懼,從而收斂自己的行為呀。”


    解釋到這裏,李睿馬上就轉身拱手麵向了劉禪。


    “官家,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臣建議將官員齊家修身的要求寫入律法。


    比如,官員的家眷、子女、親屬或者家中奴仆一旦有不檢點甚至是違法的行為,便可以認定該官員治家不嚴。


    隻要發現,便可以依律治罪。”


    劉禪這會兒已經完全反應了過來,他也明白了,李睿現在說的這些話,才是趙鼎的真正目的。


    於是,他沒急著應下來,而是一臉遲疑的問道:


    “這樣的話,會不會對官員的要求太高了?


    畢竟,官員也是人,他們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盯著自己的家人啊。”


    聽到劉禪這麽問,自認早已看透一切的李睿,心裏不停的撇嘴,臉上卻是義正言辭的迴道:


    “官家,這個要求一點兒都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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