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票據的跳水,立刻上整個平壤的物價動蕩起來,本來也就是鬥米二十錢的價格,迅速飆升到鬥米百文。


    隻要是合格的統治者,就得考慮如何讓百姓活下去。


    淵蓋蘇文立刻安排臣子們開倉放糧,憑戶籍每戶領三鬥米。


    餓肚子的老百姓,甭管在那裏都會造反的。


    至於說大唐皇家錢莊高句麗分部,哼哼,淵蓋蘇文已經派快馬通知遼東方向圍堵,平壤城也派出軍隊追趕,就不信他們能飛出去!


    淵蓋蘇文眉頭皺起。


    總感覺哪裏不對?


    長子淵男生提醒了一句:“父親,大唐皇家錢莊高句麗分部跑了,使團不會也跑了吧?”


    淵蓋蘇文突然覺得從頭涼到腳。


    還用去看嗎?


    使團也肯定是人去樓空。


    大唐耍這些陰謀詭計真是厲害呀!


    外麵,負責看守使團的將軍衝進來,單膝跪地,麵無人色的請罪:“大對盧,小人有罪,竟不知大唐使團何時逃遁!”


    淵蓋蘇文沉聲:“你該死!不過,高句麗此時需要人對抗大唐,暫且留你一命,死在戰場上吧!”


    “是!謝大對盧!”


    高句麗都在往遼東方向圍堵,卻不曾想,早有準備的大唐皇家錢莊高句麗分部、大唐使團兩百來號人帶著財物,在百騎的掩飾下朝海邊疾馳。


    海岸線就在眼前,寶船就在視線裏!


    身後,馬蹄聲亂,塵埃衝天。


    被誤導了一陣,高句麗人終於反應過來。


    哪怕百騎再如何清除痕跡,終究免不了泄露一絲軌跡,淵蓋蘇文反應過來,自然會分兵往百濟、新羅及海邊追逐。


    大唐皇家錢莊高句麗分部席卷了大量財物,速度快不起來,眼見高句麗騎兵猙獰的麵孔越來越近,金進財急了。


    “放棄財物!”


    王玄策立刻阻止了這命令。


    “無需放棄。”


    金進財詫異地瞪著王玄策。


    難道要為了這死財物犧牲大家的性命嗎?


    尖厲的唿嘯聲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循聲望去,巨大的寶船上噴出黑乎乎的物體,在天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越過大唐皇家錢莊高句麗分部、大唐使團,砸到高句麗的追兵隊伍中,發出劇烈的爆炸,震得地皮都顫了幾下。


    彈落處,迅速炸開,碎片迸飛的威力極大,不論人馬,擦到就是一個血窟窿。


    開花彈的殺傷力就是那麽兇悍。


    帶隊的統領運氣就是那麽背,一塊碎片穿入他腦中,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落馬而亡了。


    人喊馬嘶,亂成一片,幸存的副統領費了好大力氣才約束住人馬。


    高句麗追兵滿眼的絕望。


    雖然已經知道大唐的火器厲害,不會將其當神靈手段,可這種一炮滅一片、還隻能幹瞪眼挨打、壓根夠不著對手的戰爭,怎麽打?即便是最兇猛的勇士也隻能望洋興歎!


    本來已精疲力竭的大唐皇家錢莊高句麗分部的挽馬,受了這番驚嚇,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拉著金銀一下就衝到了海邊。


    高句麗追兵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唐皇家錢莊高句麗分部、大唐使團的人馬從容不迫地登上寶船,看著高句麗的財寶成為大唐的財富,看著寶船騷氣的在海中遊弋還就是不急著走。


    一些高句麗軍士已經開始自閉了。


    比投石車遠了許多倍的射程,驚人的殺傷力,加上寶船驚人的承載力,意味著高句麗的海岸線完全被大唐掌控了。


    隻要願意,大唐可以從高句麗的任何一處海岸線登陸,高句麗辛辛苦苦築起的邊牆成了全然無用的笑話。


    就算一艘寶船隻能承載五千人馬,十艘呢?


    以唐軍的裝備、武力、心氣,一萬人就能讓高句麗焦頭爛額!


    當年前隋的武力還略遜於如今的大唐,三征高句麗,雖然失敗了,卻也讓高句麗心存畏懼。


    而今,大唐的皇帝是馬上天子,對征戰極嫻熟,高句麗當真能承擔得起他的打擊?


    以寶船的龐大、火炮的犀利,大唐繼續推進,高句麗拿什麽對抗?


    心寒呐!


    淵蓋蘇文聽到副統領的迴報,麵色平靜。


    “知道了,你暫代統領,做好了,我會給你轉正。去吧,管好下麵人的嘴。”


    非戰之罪,淵蓋蘇文脾氣再不好也不能拿人家出氣。


    大唐早有準備,這一點在淵蓋蘇文的預料中。


    火器肯定很厲害,也在淵蓋蘇文的預想中。


    唯獨沒想到的是,火器的射程那麽遠,三五裏之內,指哪打哪,什麽床弩、投石車,在它麵前就是笑話。


    淵蓋蘇文倒沒副統領那麽擔憂。


    如此巨大的船隻、犀利的火器,即便是大唐也沒有能力建造多少吧?


    突襲一地或許能起作用,但是,憑借它攻城略地,還差了點兒,


    現在最頭痛的,該是如何安撫已經慌亂的民眾。


    大唐這招釜底抽薪夠狠的,大量百姓在爆發的邊緣,平壤城中一天就有近百起衝突,愁人。


    可恨的是,高建武那個混蛋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淵男生,帶人去那些富商家,讓他們每家交出一半的浮財,然後分給那些窮百姓。”


    “父親,這是在飲鴆止渴!”淵男生皺眉。


    淵蓋蘇文擺手:“我知道,但現在沒更好的辦法,事急從權,做大事不拘小節。”


    富商家再損失一些死不了人,那些貧民再等會餓死人,到那時候,再溫良恭順的百姓都會化身惡魔,撕毀高句麗——雖然高句麗也是無辜的。


    這必然是那鴻臚寺左少卿、藍田侯王惡的手筆。


    這個該斷子絕孫的陰損貨,怕是從引誘高句麗引入大唐皇家錢莊時就已經設計好這些後手了。


    哪怕明知不敵,麵對李靖、李積,淵蓋蘇文也敢亮刀,唯獨對王惡心頭發怵。


    太陰了!


    你以為能占到他便宜的時候,早就被他連兜襠布都算計了。


    “大對盧,大王請你去宮中議事。”麾下的親衛過來稟報。


    淵蓋蘇文有點煩,什麽時候了,不忙著安撫百姓,議屁的事,你一傀儡就老老實實的蹲在宮裏造娃不行嗎?


    隻是,雖然厭惡,淵蓋蘇文還是換了身朝服,背負五把刀朝王宮走去。


    按慣例,一隊的親衛護著淵蓋蘇文前行。


    王宮大門處,是王宮護衛的一名小隊長,叫盧烏。


    盧烏帶人對淵蓋蘇文的親衛進行搜查。


    親衛們想拔刀砍人,隻是在淵蓋蘇文示意下平靜下來。


    盧烏更是讓人佩服,竟敢上手搜索脾氣暴躁的大對盧淵蓋蘇文!


    詭異的是,大對盧淵蓋蘇文對此竟然沒有反應!


    盧烏雙手在淵蓋蘇文身上拍打,低低的在他耳畔說了聲“小心”。


    淵蓋蘇文借著被拍打之際,舉手在空中比了個手勢。


    王宮大殿中,榮留王高建武與一幹大臣跪坐著,王座之下的首席虛席以待,淵蓋蘇文走到席位前,筆挺的站著:“大王有事請盡快說,臣還要去安撫百姓。”


    高建武笑容燦爛:“不,你不需要安撫百姓,以後都不需要了。”


    淵蓋蘇文板著臉:“什麽意思?大王要奪了臣的權力麽?”


    高建武笑容有幾分得意:“你說對了一半,本王是要奪你,不過奪的不是權力,而是……你的命啊!”


    “你知道嗎?淵氏控製朝政,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本王已經失去了耐心!要奪迴屬於本王的權利,就必須借你頭顱一用。”


    “權力的更迭,總是伴隨著流血,不是嗎?”


    淵蓋蘇文環視著湧入殿中的各家家丁、王宮護衛,從懷中取出一個竹哨,用力一吹,尖厲的聲音直衝雲霄。


    “大對盧,你以為這是在你軍中麽?”


    殿中的貴族們笑得前仰後合。


    “為了那些賤民,你要搜刮那些富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蒜,那些富翁不過是我們放在外麵的狗!”


    “敢動我們的錢,就別怪我們下狠手!”


    倉促的竹哨聲頻繁的響起,一隊隊城衛軍衝了進來,僅僅是人數就比那些家丁、護衛多了一倍有餘。


    分割、穿插、包圍,沒有憐憫,無視投降,城衛軍迅速的收割人頭。


    高建武與貴族們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城衛軍什麽時候進宮的?


    為什麽宮牆一點作用都不起?


    哪怕能阻擋上半個時辰,也足夠殺高建武了啊!


    兩名貴族猛然躍起,拔刀撲向淵蓋蘇文。


    困獸猶鬥,何況人乎?


    有笑話是這麽說的:背一把手,是單刀手;背兩把刀,是雙刀手;背三把刀,是賣刀的。


    但背五把刀的淵蓋蘇文真不是賣刀的,一手刀技在整個高句麗也是出名的,隻是抽出一把刀,腳下迅疾的移動,一刀一個,便了結了兩名貴族的性命。


    此時的城衛軍已經殲滅了所有護衛與家丁,持著兀自在滴血的刀將貴族與榮留王團團圍住。


    “饒命啊!真不是我們的主意!是高建武逼迫我們的!”


    貴族們陸續地跪下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向淵蓋蘇文告饒。


    高建武笑了,笑得有點淒涼:“一幫傻子啊!真以為求饒就能活命?這是不死不休的仇啊!換成你,你會饒過對手?”


    淵蓋蘇文輕笑:“大王還是如此睿智,可惜卻幹出了不明智的事。”


    高建武歎道:“本王還是低估了你。不過,既然是王,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不可死於刀兵之下。”


    (哈哈,終於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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