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峰自在宮的叛亂終究逃不過世人雙眼,那夜自在宮大殿轟然倒塌的消息,在風絕羽等人離開了靖州之後終於不徑而走,漸漸傳遍九山修界,雖說此類內部叛亂爭權奪利的事件在宏圖大世屢見不鮮,然由氏族內部引發的同室操戈卻仍是讓九山修界大跌眼鏡。


    鳩英明父子弑父殺兄的行為固然為世人所不恥,即便罪魁禍首已然伏法,仍舊倍受指責,隻不過靖州大地第一天宗一邊被人指著脊梁骨不斷評議的同時,一個新晉的天宗門派終於慢慢的被世人所熟知。


    這個天宗門派,正是靈洲嘯月宗。


    自在宮一戰,嘯月宗所起到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世人雙眼不會被所有迷霧蒙蔽,應該被人熟知的真相,到頭來總會出現在世人眼中,伴隨著某些消息不徑而走,傳的沸沸揚揚,數日之後,整個七霞界都知道,鳩奇木老爺子、靖州的那位說一不二的頂尖人物,差點死在其子的陰詭手段之下,而嘯月宗風絕羽則是在整個自在宮隻有鳩二公子和靈橋九閣的誠邀之下,頂著無邊的壓力,硬著頭皮愣是將瀕於滅亡的自在宮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了出來,並且風絕羽的嘯月宗,損失慘重,但人家過後非但沒有向自在宮任何人提及,反倒義正言辭的婉拒了鳩奇木老宮主為答謝嘯月宗獻出的無數天材地寶、秘籍法器。


    消息傳出之後,無論正邪兩道,還是隱門名宿,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紛紛對風絕羽以及他所在的嘯月宗伸出了大拇指,修界中沸沸揚揚傳遍的,也盡是風絕羽如何因為與鳩狂傑結成至交並在此事情上兩肋插刀的佳話,各種版本不下數十,其中大半以上都是為風絕羽歌功頌德的,其人功績、仁義名望也在與日俱增。


    此訊一經傳出,靈洲嘯月宗立刻名聲大燥,而風絕羽三個字也是成為了近百年內七霞界中湧現出無數奇人異士當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從表麵上可以看出,嘯月宗經此一事算是徹底的在宏圖核心地帶站住了腳,同時也博得了天下同道的認知,但其背後的麻煩也是不言而喻的。


    一個天宗的崛起麵對的問題是方方麵麵的,有的時候,內部的問題容易消化,但外界的壓力往往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打個比方來說,嘯月宗以前隻是在靈洲境內小有名氣,別看它把其它勢力全部壓了下去,但到底在七霞界還是一個嶄露頭角的初生嬰兒,而當這般名氣不斷的壯大的時候,肯定會有許多天宗視其為威脅,然後利用各種方式進行打壓,以求不讓其在某一個領域中徹底拔尖。


    但嘯月宗的崛起利用了一個很好的契機,那就是自在宮的內亂。


    鳩奇木的事很快就人盡皆知了,而這位乾坤境強者在家人的暗算之下,依靠的是嘯月宗的高手援助並僥幸存活,這是不是意味著,嘯月宗的整體實力跟自在宮相差無幾呢?


    最起碼在頂層高手的位置上,絕對有一些可以站住腳的人物。


    而那夜間的大戰,眾口相傳、屢見不鮮,漸漸的街知巷聞,當七霞界各地的修士聽說,嘯月宗有著一名可以和乾坤境強者分庭抗禮的強者之後,一些不懷好意的的家夥便打消了針對嘯月宗的念頭,畢竟,有一個堪比乾坤境強者的宗門是不好惹的。


    當然,出於種種原因,其實風絕羽是不想讓嘯月宗冒頭太快的,隻不過這是一個天宗發展的必然過程,不是某個人想與不想就能操縱的走向,所以風絕羽也沒辦法。


    於是在嘯月宗闖出名聲之後,風絕羽等的名望也一路水漲船高,至少在七霞界境內以靈洲為中心的附近幾個洲陸,沒有幾個人不識嘯月真身了,自在宮一次事件,讓嘯月宗名望陡增,但同時,也讓某個老人躲在洞府中苦笑了起來。


    ……


    靖洲,自在宮禁地。


    鳩奇木盤坐在鴻瑞祥雲鬥裏,於萬千祥瑞靈光中療傷,燈火通明的洞府,顯得極為的空曠,因為這偌大的洞府足有數千尺平方,裏麵的裝潢也是盡善盡美,但就是沒什麽人,隻有他和鳩狂傑兩個。


    而此時坐在鴻瑞祥雲鬥裏的鳩奇木顯然沒有什麽心情療傷,反而無語的看著自己僅剩下的一個乖孫子苦笑。


    “狂傑,你跟我說說,你都答應嘯月宗什麽了,他們憑什麽不遺餘力的幫你渡過難關。”


    “哎呀,沒什麽事兒,都是小事,我自己能解決。”


    鳩狂傑多年來扮演那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都習慣了,跟鳩奇木說話的時候總是改不掉不鹹不淡的習氣,但這次不同,鳩狂傑說完才知道自己失禮了,連忙規規矩矩的往那一站道:“爺爺,事兒真不大,我知道該怎麽跟他們相處。”


    “你知道個屁。”


    鳩奇木沒好氣的訓了一句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把本宗傳成什麽樣子了?”


    鳩狂傑沒往心裏去,十分淡然道:“我知道,不就是把嘯月宗彪炳成仁義之師了嘛,爺爺,這都是外麵的以訛傳訛,您還當真了,就算他嘯月宗借鳩家聲名鵲起,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啊,人家確實是幫了大忙了的,再說了,那天晚上的事有幾十萬人在場,還沐家父女在,本來就瞞不住啊。其實讓他們收點名聲就收點名聲吧,外麵的人如今也不是看不起咱們自在宮,他們要是敢,我肯定讓他們明白自在宮的厲害,您就安心療傷,別管外麵的閑言閑語,本宗的名望,不會因此損傷的。”


    鳩狂傑說的頭頭是道,似乎把整件事背後的影響分析的十分透徹。


    可鳩奇木聽完更氣,無奈道:“我關心的是這件事嗎?狂傑,你的腦子哪裏去了?你二叔都被你想辦法給扳倒了?難道沒看明白這裏麵的事兒嗎?”


    “什麽事?”鳩狂傑愕然抬頭,一臉的茫然。


    “你……”鳩奇木氣的直哆嗦,半晌後方才歎道:“狂傑,我發現你自從迴歸到自己的位置之後就不願意動腦子了,以前的你是那麽的精明,有可能沒明白外麵傳的閑言閑語意味著什麽嗎?”


    鳩狂傑想了半天也沒能抓住重點,不明就以道:“爺爺,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剛才問你什麽了?”


    “嗯?您不就是問我和嘯月宗那邊達成什麽協議了嗎?”


    “接著往下說。”


    “我們是攻守同盟的關係。”鳩狂傑這時沒敢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鳩奇木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了,指著鳩狂傑氣的眼皮直跳:“那天我要答謝風絕羽,搬出了本門半數以上的財寶,你沒明白我是什麽意思嗎?”


    “我明白啊,您不就是想還他們援手相助的人情嗎?”鳩狂傑拒理力爭道:“可是您不知道,風絕羽這個人精明著呢,他肯定不會要的。”


    鳩奇木寒著臉沒吭聲。


    鳩狂傑見狀剛要開始,忽然一道靈光在腦海中閃過,跟著整個人驚呆住了。


    “爺爺,您的意思是,最近外麵的那些傳言,是風絕羽故意派人放出去的?”鳩狂傑開始燒腦道。


    一件件事,一個接著一個串聯起來,風絕羽當時在自在宮大殿拒絕謝禮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鳩狂傑開始如數家珍的在腦海中迴外。


    鳩奇木見他即驚又愕,大為無語,恨聲道:“我現在明白人家為什麽不要謝禮了,看來他們身上定有堪比本宗內亂一般的大麻煩。”


    “這……不能啊,嘯月宗若是有大麻煩,怎麽可能派出全宗的人手鼎力相助呢?他們就不怕麻煩上門時無人可用?”鳩狂傑有點懵圈道。


    鳩奇木怨聲載道:“所以我說你聰明有餘、謹慎不足,咱拿出的謝禮少嗎?啊?你出去打聽打聽,那麽多東西,幾個天宗能拿的出來?或者你有機會找個山海書院的人問問,他們的高手有幾個有老夫的氣量,能拿出那麽多東西答謝人家?是,他們是救了整個自在宮,但咱們也沒有必要把自己賣給人家吧?”


    鳩奇木氣不成聲道:“狂傑,我告訴你,嘯月宗的事絕對小不了,他們不要謝禮是要把這個人情留住,而外麵的傳聞是坐實他們慷慨仁義的標杆,等嘯月宗出了事,你信不信,他到時候都不會來求你,而你要是不全力相助,整個七霞界都會戳咱們自在宮的脊梁骨。”


    看著目瞪口呆的鳩狂傑,鳩奇木眼神泛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思忖良久,鳩奇木終於還是沒恨下心開罵,拂掌翻腕靈光乍現的取出一本秘籍丟給鳩狂傑道:“這幾天你就留在這,學習大逍遙訣。”


    鳩狂傑拿著夢寐以求的神通秘術,心思卻沒在這上,張口說了一句:“這姓風的也太他媽的賊了,我居然被他玩了?”


    鳩奇木抽動著嘴角評價道:“你和他的距離,就是一個在耍小聰明,一個習慣性掌控全局,別說了,差遠了,你學吧。”


    “我還答應他們事成之後往霸王城扔三千精銳武修呢。”鳩狂傑欲哭無淚道。


    鳩奇木一摸腦門,悲痛欲絕道:“完了,咱們算是讓人給拴上了,你個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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