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裏沉寂了起來,陸茵被鐵玉一通訓斥眼淚含著眼圈,緊咬著嘴唇不說話,可想而知,在她心裏,仍舊沒有意識到自己錯在哪。


    段洪於心不忍,幫腔道:“鐵玉,你也沒必要訓她,說到底,這也是我的主意。”


    鐵玉忍了忍沒迴駁,繼續說道:“段兄你心疼她我知道,我也心疼她,想助她一臂之力,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楚晉雖然一無是處,卻有上天護佑,那神秘人來路不明,修為如此之高,倘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心裏如何能過意的去。”


    段洪脾氣火爆不假,唯獨在鐵玉麵前發不起來,他歎了口氣道:“唉,我這不是沒事嗎?那人厲害不假,但想殺我也不容易。”


    鐵玉張了張嘴反駁他,一看段洪身上的傷勢,終於沒有忍下心揭露他的傷疤,但這不代表鐵玉是白癡,讓人打成這個樣子,還嘴硬,那人也就是沒下殺手,不然的話,段洪肯定迴不來。


    想到此處,鐵玉也是無比心驚,段洪的實力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這瘋子叱吒海外仙島多年,身經百戰不說,一身的玄法神通不說無人能比,至少也是強者之列的人物,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不濟,如此一對比,那神秘人的實力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據他所說,對方甚至連一處傷都沒有。


    這得是多大的本事。


    鐵玉不願再提剛剛的話題,語鋒一改,狠狠了瞪了一眼陸茵道:“算了,人安全迴來了比什麽都強,此事我們還需從長計議。”


    段瘋子聞言,胡子吹起老高,道:“從長計議,怎樣從長計議,之前他們在金羽宗就已經如此難對付,現在他們正前往仙華島,那飄海仙樓猶如一直鐵桶,連蒼蠅都飛不進去,看來以後想殺楚晉,比登天還難了。”


    鐵玉也是滿臉愁容,不過他心智老辣,半晌後才道:“那也未必。”


    段洪和陸茵眼晴皆是一亮,道:“此話何來?”


    鐵玉擺著一副智計在胸的自信勁笑道:“雖然這次多方聯手都未能除去楚晉,但過程中卻引出了其它一些勢力,鯨海魔都、枯榮天境,這些都是海外仙島中的勢力,由此可見,擁有刺青的人絕不僅僅茵兒和那楚晉,既然我們的對手不止一個,其它人也一樣,就算我們不動手,那楚晉也有人惦記不是?”


    陸茵一聽,破涕為笑:“鐵玉師父說的沒錯,現在大家的身份都是秘密,隻有那楚晉無人不知,我們不動手,肯定會有人忍不住動手啊。”


    段瘋子腦子慢,合計來合計去方才恍然大悟,隨聲附合道:“說的是,說的是啊。”


    見二人眉開眼笑,鐵玉苦笑不已,繼續說道:“所以,唯今之計,我們還是要按兵不動、以靜製動的好,那楚晉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找他的人必定不止一個,借此機會,我們還可以將其它勢力中的墨陵人選找出來,可謂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陸茵聽來,眼晴已經笑成一道月牙,撒嬌道:“還是鐵玉師父思慮周全,徒兒佩服。”


    鐵玉眼神一變,惱火道:“丫頭,你還有心情笑,哼,這些事暫時與你無關,日後你少給我出去惹禍,留在門內好生修煉,再惹事,休怪為師不饒你。”


    陸茵聽完,吐了吐舌頭,嚇的不敢說話了,乖乖的迴到二樓練功去了。


    喝退了陸茵,鐵玉的神情再度凝重了起來,目光望向樓外,思緒中慢慢浮現一個沒有樣貌的身影。


    分析了半天,其實最擔心的事他沒有說,在他的腦海裏,一個從未見過的身影一直讓他揣揣不安。


    “神秘人並沒有出現,我們一直好奇,可是有一個人卻是不得不防。”


    “沒錯,此人來路不明,明明隻有金身境,卻可以將洪京、帝鬼二人耍的團團轉,更為可怕的是,最後,這個人弱者竟然殺了有著碎虛境的枯榮天境的高手帝鬼,實在匪夷所思。”


    鐵玉的腦海裏不斷迴蕩著這兩句話,這個消息自然是風長吟和地尊修五羅帶迴來的,適才結合段洪的經曆,鐵玉似乎抓住了些什麽:“一個神秘強者,敗段洪輕鬆至極;一個金身後生,力戰兩大碎虛;這個神秘人,也許正是那金身後生的師尊一輩的人物,當真是可怕的師徒啊,他們的身份究竟是什麽呢?”


    ……


    羽境島一戰,驚動了整個海外仙島修真界,而繼那無名小島上眾多高手向世人展示了無比強大的修為之後,一個嶄新的名字同時在海外仙島修真界冉冉升起,並以銳不可擋的勢頭,成為了海外仙島修真界近百年來炙手可熱的人物。


    這個名字,就是:賀金浦。


    當然,沒有人知道“賀金浦”的真身另有其人,但是在無名小島上,至少有數百號人看見了那個力敵兩大碎虛境的強者。


    此訊傳出,海外仙島修真界無不大嘩。


    自古大道,受修真品階限製,境界高者實力強乃是無可爭議的話題,然而在無名小島上,“賀金浦”以金身之境獨戰兩大碎虛,並以令人匪夷所思的實力,逆殺帝鬼,此舉顛覆了人們對修真品階的認知。


    當此則消息像雪片一樣傳的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時候,海外仙島修真界開始對修真品階產生了懷疑。


    這自古傳承的境界等級之差,究竟是否遵循大道常理?


    前人先賢、古修神裔留傳下來的對道的領悟,是不是真的恪守著天地至理?


    修真者,就像是學者,當他們所鑽研的議題出現漏洞的時候,就會引起巨大的爭議,這是顯而易見的。


    無名小島一戰雖然已經成為了過去,但是在海外仙島修真界卻是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接下來的幾天,海外仙島無數宗門召開了宗門秘會,甚至有關係交往不錯的宗門發起了聚會,派出門中得高望重的長者和先賢們坐在一起討論有關修行境界的問題,更有甚者,開始在門內發動試練比武的活動,由弱者挑戰強者,試圖從對戰中挖掘出種種以往沒有預見的可能性……


    總而言之,無名小島一戰引起的風波已經遍及了整個海外仙島修真界,甚至這場風波一度開始向核心地帶蔓延……


    當然,正在路上的風絕羽卻不知道他在無名小島上逆殺了帝鬼引起了巨大的動蕩……


    數日後,在誌勳真人的引領下,由蛟龍開路,十五名頂尖高手護佑,眾人終於趕到了位於眾仙百島邊緣的仙華島。


    晴空萬裏、旭日朗朗,彩霞與雲煙在空中交錯飄蕩,群鳥在海上歡快的飛舞,仙鶴盤旋在海島上空爭鳴,一望無垠的海麵上,波光粼粼,一展萬裏,猶如一塊巨大的多棱寶鏡褶褶生輝;陽光照在鏡子般的海麵上,折射出青、紫、藍、綠等等斑斕色彩,洶湧的波濤蕩滌在光滑的礁石上,激起陣陣水氣嫋嫋蒸騰;水氣再與霞光融為一體,猶如飄渺的五彩仙霧,籠罩著半邊海域。


    “我們到了。”


    美輪美奐的美景麵前,誌勳真人喝住身下的黑色蛟龍,望著一片蒼茫的海域,穩穩的止住了身形。


    黃天爵深感奇異,見眾人前方並無島嶼,不由疑惑道:“這裏就是仙華島?怎麽什麽都沒有?”


    眾人笑了起來,風絕羽笑嗬嗬的說道:“應該障眼法了,眾仙百島第一宗門,豈會暴露在世人的麵前,如果我所料不差,貴島定是在島外布下了幻象禁製吧。”


    誌勳挑了挑大拇指,笑意盈盈道:“賀小友好眼力,這裏的確就是仙華島的門戶,不過本島的門戶可不是固定的,不是在下吹牛,我飄海仙樓在眾仙百島有著近兩千年的曆史,曆代人傑輩出,區區防禦門戶的陣法還是有的,來,我帶大家進去瞧瞧。”


    誌勳說著,由懷裏取出了一張黃色紙令,雙指掐住,輕輕一抖,那黃色紙令迅速燃燒成灰燼,並由其中激射出一道黃色的光柱,隔空打在煙波浩淼的海麵上空。


    “嗡!”一聲空間輕顫,隻見濃霧消散,慢慢的化成螺旋狀,形成一個飄渺雲氣的門戶。


    從外麵看來,門戶裏麵浮現一座恢弘古典的樓宇,此樓宇由雲團拖浮,如虛如幻、美不勝收,仿佛海市蜃樓。


    “這就是飄海仙樓?”


    黃天爵唏噓了一聲,讚歎不已,玄重到是沒什麽表情,一如沒看見一樣,至於其它人,跟黃天爵的表現差不多,皆是有著豔羨之色。


    那誌勳打量著眾人,當他看到玄重麵無表情的樣子,心下微微一震。


    飄海仙樓是宗主老祖設立在海外仙島的一處異地,雖然不是異域之境,但宗門的老祖對陣法頗有心得,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打造出一個無跡可尋的門戶,這個門戶是唯一的,但並不設在同一個地方,此陣運用的六合之數,門戶會在不同的時間換到不同的地方,極其隱秘。


    飄海仙樓向來以護派大陣引以為傲,這陣法即便是海外仙島中一些更加龐大的勢力都難以媲美,偏偏玄重如視而不見,可見此人的閱曆非同一般。


    有此想法,誌勳便更加認定,玄重來頭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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