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齋飯畢。神尼說:“風幹、泰白、瑩兒,你們都別急著走開,為師有話要說。”


    三人本來定了飯後挑水砍柴洗碗等俗務。聽師父一說,便都停下。


    神尼說:“你們把香案收拾一下,為師今日要給你們收一個師弟。四丫頭,你不是常埋怨自己入門最遲,盡是師兄師姐,沒有師弟師妹嗎?今天師父就順遂你的心願。


    本來,為師早就立誓,不再收徒了。不想今日卻又破誓。可知天下事,本無定數。常言說:事在人為。規矩總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為師是出家人,本不講究什麽黃道吉日。既然決定了,宜早不宜遲。”


    呂瑩等雖然早就看出師父有收徒之意,但仍不明白師父為什麽急著收這楚直男。


    於是問道:“師父,你能不能說一說,為什麽要收他?他真那麽有慧根麽?”


    神尼說:“我第一眼見他,便知此人毫無武功根底。便好奇你們幾個人為什麽要帶這個人上來。師父曾與你們說過,不許讓任何外人知道為師隱居之處。


    心裏就猜測,此人要不就與你們當中哪個有割舍不下的情份,或是有肝膽相照的交情。要不就是讓我收他為徒。


    不是外人,便不違規。


    當時他肯跪下叫我一聲師父,語言又極是懇切。為師便很喜歡。


    不料他卻並不想入我門。


    與他單獨談話後,我已知道他是一個異人,不肯隨波逐流,便偏要收他入我門中。


    經為師耐心勸導,他已心甘情願給你們當師弟了。”


    楚直男聽說,心道,我真有那麽心甘情願嗎?


    神尼又對呂瑩說:“瑩兒,為師早已讓你代我值掌師門,此人一定要讓他盡顯才能,為反清複明立功。”


    呂瑩連忙稱是,謹遵師命。


    香案擺好,池風幹官泰白呂瑩為菩薩上了香。然後請神尼端坐案前,將一蒲團置於神尼腳前,擺放端正。


    呂瑩便命楚直男:“過來,跪下。”


    然後神尼宣過門規,楚直男三拜九叩。呂瑩又端過一香茶,說:“敬師父茶。”


    楚直男接過茶,雙手奉上,並說:“師父,請喝茶。”


    神尼接過茶,喝了一口。眾人便一齊道:“恭喜師父新收了徒弟。”


    神尼笑道:“也恭喜你們新得了師弟。”


    又對楚直男說:“快起來見過兩位師兄和師姐。”


    楚直男忙起來,眾人重新見了禮。


    神尼道:“既如此,幹脆今天一並把掌門之位正式傳與瑩兒,恰好有兩位師哥一位師弟見證。”


    後自有繁文縟節,不提。


    是夜,神尼命池風幹官泰白陪沈在寬睡一個屋。那時,沈在寬已蘇醒,吃了飯,尚不能起床走動。


    卻對楚直男說:“你入門最遲,毫無根基,恐我也沒多少時間教你。從今夜起,跟著為師和師姐練習打坐,一定要勤加練習。”


    第二天,眾人起來。神尼便過來與沈在寬把過脈,便囑咐了護理方法。那楚直男卻是在反複穿越時體驗過護工人生的,便自告奮勇。做事自是輕車熟路。


    眾人閑下來也帶楚直男四處遊玩,熟悉地形,認識鄉民。


    沈在寬調理一段時間後,已勉強可以下床行走。這日,神尼為其把過脈後,命他躺床上休息,不可過於多動。


    然後神尼把眾人叫到一邊,說:“眾徒兒,我看在寬這傷,委實嚴重。現雖已能走動,但隻有三五個月壽命。”


    正說到這裏,呂瑩已經哭了出來,拉著神尼袖子,說:“師父,求你老人家一定想出辦法來救沈大哥。”


    神尼說:“瑩兒先別急,聽為師說完。”


    接著又說:“那天我早已給直男這般說了,直男也求我施治。並自願入我門中。”


    眾人才明白,兩人是談了條件的。池風幹官泰白自然永遠也想不明白,楚直男為什麽如此執著要救沈在寬。


    呂瑩則認為,四哥一定見我喜歡沈大哥,怕我傷心才向師父妥協。從此後她那顆心,又喜又悲,別提有多糾結。


    他們哪會知道楚直男的真正想法?


    神尼又說:“近日我時時關注在寬脈向變化,就是要想一個可行的法子。


    在寬的經脈被那惡人一掌擊得支離破碎,便如同一坐大山,其上本有若幹水路。由於外力,大山變形,這些水路便被破壞了。但大雨一來,雨水衝刷,新的水路也就形成了。


    循著這個思路,我便想到一個方案,咱們也來一個放水衝渠。”


    眾人道:“卻不知師父怎樣放水衝渠?”


    神尼卻不直接迴答:“那日直男求我,至少讓在寬多活三十年。我想了許久,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眾人越聽,卻越是不明所以。


    神尼道:“我還小的時候,有一算命的說我:僅憑隻手能擎天,平生必住廟堂巔,常得萬民仰頭看,壽有一百零八年。


    至今我已明白,隻手,廟堂,萬民的含義,但這一百零八歲的壽年,卻還沒驗證。


    因此,我的方法是,用我畢生的內力,注入在寬體內,再想法引出來,形成放水衝渠之勢。uu看書 .uukansu


    隻是這樣一來,我的壽命必減,那算命先生說的,必然不真。


    為師這一輩子,都在與這命鬥,這一次卻必定能贏。”


    眾人聽師父說得雲淡風輕,早已深為神尼這精神所感。呂瑩便又哭了起來。


    神尼柔聲說:“瑩兒,別太自傷。記住自己是掌門。你這樣婆婆媽媽,以後怎麽能帶兵遣將?”


    接著又說:“這個方法,可說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那東風是什麽呢?


    在寬,作為一常人,毫無武功,經脈已破碎,自是無法承載這麽多內力。那這些內力又怎麽引出去呢?


    這個方法,必須一注一放同時進行,方能水到渠成,重新接上經脈。


    現在差的是那放的方法。”


    眾人一聽,不覺又灰心。


    神尼說:“我昨夜教直男打坐時,突然想起那天我也擊了他一掌,所有內力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想,可不可以把在寬的身體作為一個媒介,我來向直男傳功。反正直男已是我的徒弟,有何不可?


    這樣一舉兩得。既接通了在寬的經脈,又傳了直男功力。隻是以後,恐怕得托掌門師姐教他運用之法。”


    神尼又沉吟半晌,說:“還有件事,瑩兒要有心理準備。


    就算把在寬經脈重新接上,恐怕他也終生成個廢人。除非……”


    呂瑩正暗自憂傷,忙問:“除非什麽?”


    神尼說:“除非你們能找到江湖八隱已失傳的功法。”


    眾人一齊道:“江湖八隱?失傳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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