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當真是個急性子,不過是情郎受了點磨礪,便急不可耐地叫出來了,他術法可還沒施展完呢!


    萬古穹蒼心中好一陣歎息,可這術法已然聯通,再想製止已然是遲了。


    罷了罷了,凡人麽,習慣了習慣了!


    萬古穹蒼白眼一翻,無奈地吹了一口氣,那團霧氣登時便清晰起來,漸漸擴散彌漫。


    “走吧。”


    走?去哪?


    靈香大為不解,卻見萬古穹蒼往霧氣走去。


    “還等什麽?看著你那小情郎被揍得神識受損?”


    萬古穹蒼迴過頭催促著靈香,靈香見狀,也隻好將信將疑地走入了那團霧氣。


    雖說是茶盞的熱氣,可靈香方一踏入,隻覺得好一陣清爽。


    這團霧氣中竟還有另一番光景,靈香隻覺得自己好似走在一條長廊之中,又如置身雲端,飄渺之記。而眼前的景象也隨著自己的接近,愈發的清晰起來。


    便是這時,靈香正看到龍七被術法打退,心下一急,便連忙跑了起來。


    “龍七!”


    看著急急向前奔去的靈香,萬古穹蒼不禁咂舌搖頭。


    跑得再快有甚用?老夫的術法豈是你這黃口小兒跑便能跑的完的?罷了罷了,快些打發走這小丫頭,也好迴去逍遙快活不是?


    如此一想,萬古穹蒼手上一揮,周圍的霧氣翻滾得更加的快了,仿佛是海中的巨浪,一股挨著一股,一團擠著一團,不斷地朝後奔湧而去。


    本是疾奔的靈香,卻忽覺腳上虛浮,便見周遭霧氣瞬息萬變,不多時,整個人便飄了起來。


    終於,那一層如薄紗一般的霧氣散開了,靈香連忙踏霧而去。


    “龍七!”


    龍七還在努力想要站起來,一道身影便擋在了他的身前,隨之而來的是一縷熟悉的香氣。


    是靈香!


    靈香方一踏出,便急急奔向龍七,將他護在身後。雖不知眼前麵目模糊的怪物究竟是什麽,但她還是全神戒備,掐著手訣,隨時準備施展術法。


    然而這時,那麵目模糊的白發怪物卻笑了起來,隻是大約麵目糅雜,所以笑聲顯得極其怪異。


    “丫頭,你當真要在此處施展術法?這裏可是那小子的識海炁池,若是把握不好,可就害慘了他了。”


    此言確實不假,可對靈香而言卻並不起作用。


    “閣下言下之意,便是不做反抗,你便會放過我二人了?這話閣下敢說,貧道卻是不敢信的。”靈香手訣一個變化,便見指間絲絲靈氣纏繞,“再者說了,閣下若是在乎這一點,方才又怎會施展風刃法訣?”


    “老夫自然是有分寸的。”那白發人接口道,語氣中似乎有七分笑意三分無奈,隻是他麵上五官扭曲,聽著倒是有些含糊不清。


    便是這時,萬古穹蒼自那團霧氣中走了出來,手中扇子隨性搖晃,好不愜意。


    “你看你看,我說什麽來著?這小丫頭蠻橫得緊,偏你又非要多此一舉試探這小子,臨了臨了還要落她埋怨,圖個什麽呢?”


    龍七聞言抬眼看去,不想來者竟是趙無恙,登時便懵住了。


    無恙向來乖巧得體,怎的變得這樣浮誇?居然還叫靈香小丫頭,他不最是害怕靈香的麽?


    不對!這情形似曾相識。


    先前幾人身陷雲夢之時,無恙也曾有過如此怪異舉動,隻是當時諸事臨頭,後來又遇著那什麽君的神仙,故而才將這事拋諸腦後了。


    難不成小無恙是得了什麽瘋症,故而才會變得一會這般一會那般的性子?


    正當龍七丈二和尚思緒梗塞之時,靈香亦是滿臉疑惑。


    便是這時,白發人的臉上終於安定了下來,眉若丹青一筆,目似天帷繁星,鼻如薄霧遠山,丹唇狀比紅櫻。


    竟是一個清雋少年的模樣!


    聽著萬古穹蒼所言,麵前之人似乎是自己該認識的,可自己印象中卻實在不記得有認識過這麽一號人物。


    等等……


    白發、灰袍……


    莫非?


    靈香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再次仔細地端詳著那個白發少年,登時便有一個人的眉眼與之重合了起來。


    莫非!


    靈香死死地盯著白發少年,眼中霧氣彌散匯聚,終是化作一滴淚流了下來。


    這一滴淚落下,就如同決口的河堤,霎時間靈香便是淚流滿麵,她哭著撲向白發少年的懷中,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入了那一身的襤褸。


    這……


    這!


    這這這!


    龍七登時便愣住了,隻覺得腦中炸裂,耳邊轟鳴,空抬著手,卻不知要做些什麽。


    良久之後,許是反應了過來,龍七猛地大聲吼道:“你們在做什麽!”說著便要上前拉開二人,可那白發少年不過一個抬手,便輕而易舉將他掃開。


    望著飛出丈遠的龍七,一旁的龍淵竟咯咯笑了起來:“你可當真是個莽夫。”可龍七哪管那麽多,雖身上疼痛不已,卻依舊擰著性子起身向白發少年衝去,卻又一次次地被掃了迴去,此番卻更是引得龍淵大笑不止。


    眼見著麵前的一團混亂,萬古穹蒼隻能搖頭歎息,衝著白發少年喊道:“人我可給你帶到了,往後可莫要再來煩我了。”話一出口,便覺得有些不妥,又笑了笑歎息道:“想來日後也不會再見了罷!”一麵轉身,一麵歎氣,“孽緣喲!孽緣!”說完便化作一縷青煙,飄散著消失了蹤影。


    這廂萬古穹蒼不見了蹤影,可院中的龍七還是毫不放棄,他隻覺心中憤怒無比,即便次次被打倒,也依舊會掙紮起身,一副不饒的樣子。


    奇怪的是,即便龍七被打成這樣,靈香也似乎並未察覺,隻埋頭在哪白發少年的懷裏,連頭都不曾迴。


    就在龍七再一次被打倒,又一次衝向前之際,那白發少年似乎也倦了,隻一個揮手,便與靈香離開了。


    龍七不防兩人消失,一個力道沒收住,重重地撞在了籬笆上,惹得一旁的龍淵笑得更是囂張了。


    “你也不問問那二人是什麽關係,便橫衝直撞地撒起火,當真是好笑至極。”


    就在龍淵笑得險些岔了氣,斷斷續續地說著,龍七捂著腦袋爬了起來,氣憤得迴嘴道:“一男一女大庭廣眾之下,上來就摟摟抱抱,一點子體統都不顧,還能是什麽關係?”


    聽得此言,龍淵笑得更厲害了:“自然是極親密的關係咯。”


    這話不說不要緊,一說龍七便更加的生氣了。


    ……


    反曲陣外,澄心真人眉頭深鎖,思索著該如何應對靈香的血符。若是強行破之,定然會讓靈香受到傷害,可若不破,由著她的性子來,保不齊又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左右為難之際,卻見房門靈光一閃,反曲陣居然解開了。澄心真人連忙推門而入,可屋內卻隻有躺在榻上的趙無恙,連靈香的半個影子都沒有。


    便是這時,眾人身後的房門豁然打開,幾人迴頭看去,竟是一個白發少年。


    這定安居法陣尚未解開,此人竟無聲無息地進入其中,足見其道行高深。


    辛夷立時警醒,連忙抽出佩刀,寒陽亦是緊隨其後。


    “你是何人!”


    寒陽出口喝問,可白發少年卻不作答,隻笑著看向三人。


    半夏雖覺得麵前的少年長相怪異,卻並不覺得他是個壞人,竟還覺得此人甚是慈祥。


    慈祥?


    一個少年慈祥模樣?這也……


    太離譜了!


    辛夷寒陽二人對視一眼,達成共識:不管此人是和來曆,能做到這般無聲無息,還闖入他人設下的法陣如無人之地,想來應不是什麽善類。


    兩人二話不說,掐訣撚指,嚴陣以待。


    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澄心真人自屋內走了出來,一見白發少年,登時便愣住了,許久之後方才開口:


    “師……師祖……”


    “師……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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