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罵皇太後?這個罪名無端的被穀幽蘭強行扣在了德太妃的腦袋上。


    德太妃本來就感覺涼颼颼的身體,立刻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她趕緊看了看百裏辰江,見其正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眼中還隱隱透出了股股的殺意。


    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隨即騰愣一下站了起來,不管不顧的指著穀幽蘭大聲喊道:“陛下,百裏攸瀾冤枉臣妾,她,她身為太皇,竟然胡說八道信口雌黃!”


    望著一臉猙獰,眼中明顯閃著慌亂的德太妃,百裏辰江也顧不得她口中的臭味,滿臉森寒的向她走去,“周子英,方才瀾兒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不是的陛下,您方才也聽到了,臣妾何時辱罵過皇太後啊?”百裏辰江一步步的向前逼近,而德太妃卻手足無措的向後倒退。


    “朕說的不是這件事!”百裏辰江繼續向前走著,周身凝聚起凜然的氣勢,眼中逼仄的殺意越來越濃。


    “那陛下說的是哪件事?”德太妃更加心虛的向後退著,咚咚亂跳的心髒似乎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一直想做皇後?”百裏辰江的耐心似乎到了底線,他直接問了出來。


    “皇,皇後?”德太妃被百裏辰江的氣勢嚇的有些傻了,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頻頻躲閃著,然而餘光中,卻看到了不遠處穀幽蘭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漸漸的與讓她咬牙切齒,連做夢都想掐死的另一張臉融合。


    霎時間,常年積壓在心裏的嫉妒之火,猛然衝上腦頂。


    “賤人!賤人!”怒火中的德太妃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然一把推開步步緊逼的百裏辰江,幾步衝到了穀幽蘭的麵前,抓著她的肩膀兇神惡煞的大喊道。


    “賤人,枉我在那場大火中救你一命,你不知道感恩不說,居然還冤枉我,賤人,你該死,我要掐死你!”說罷,雙手不在抓著穀幽蘭的肩膀,而是向著她的玉頸掐去。


    此時,被德太妃掐住脖頸的穀幽蘭不僅沒有反抗,臉上還泛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她一邊笑著,一邊看著猶如跳梁小醜一般的德太妃,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


    “毒婦,當真是你,果然是你!”正當穀幽蘭被德太妃掐的麵無血色的刹那,不遠處的百裏辰江一個健步衝了過來,單手成掌,猛然拍向德太妃的後背。


    “噗……”,後背突然傳來的巨力和心脈瞬間被震碎的劇痛,讓德太妃猛然噴出了一口老血。


    幸虧穀幽蘭早有準備,忍著脖頸上的疼痛和喉中癢癢的想要咳嗽的衝動,在德太妃愣神的一瞬間,雙手用力的抵住了她的胸口,防止她的身體飛奔出去,又向旁邊邁了一步,德太妃噴出的那口鮮血混合著肉渣,竟然毫無阻礙的全部飛濺到了百裏文鳳的肚皮上。


    “陛,陛下,臣,妾……”,被劇痛裹挾的德太妃,渾身抽搐著,唇邊掛著殘留的赤紅,目光開始渙散,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方才發生的一切,用盡僅存的力氣轉過頭,在說出那幾個字之後,像一堆腐肉一般,


    毫無意外的趴在了穀幽蘭的腳下,昏死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並沒有讓床榻上,已經陷入深眠的百裏文鳳有任何的反應,高高隆起的肚皮雖然被鮮血和肉渣覆蓋著,但是肚皮下隱隱傳來的蠕動,和肚皮上逐漸減少的血液,卻被七竅已開的穀幽蘭,一一看在了眼裏。


    嫌棄的望了望已經昏死過去的德太妃,百裏辰江收迴了氣勢,又拂了拂袖擺,這才一臉關切的對著穀幽蘭說到:“瀾兒,你沒事吧?”


    穀幽蘭搖了搖頭,此刻的她不想多說什麽,方才德太妃的話,讓她的心底莫名的湧上了一抹心痛和悲傷。雖然對那個從沒有見過麵的娘親,還存有一絲思念,但是她知道,那一絲思念並不是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原主的這具身體。


    母子連心的道理她是懂的,可是她從沒有親身體驗過。在前世,她從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更不知道生養她的父母究竟是誰,她曾多次的以為,自己就像《西遊記》中的孫悟空一樣,是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


    可是此刻,心髒處傳來的陣陣揪痛是那麽真實的存在著,她想,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吧!一時間,她對原主的娘親,也莫名的產生了一抹思念和好奇。


    “瀾兒,你……”,百裏辰江撇了一眼德太妃,本來想問出的疑問,卻被他臨時改了口,“你沒事就好。”


    “父皇!”聰明如斯的穀幽蘭,怎麽會不懂百裏辰江的言下之意?“您是不是想問,兒臣是怎麽知道娘親的事情的?”


    聽到女兒提起自己的愛妻,百裏辰江的心下意識的顫了顫,“你早就知道?”


    望著自家父皇眼中透出的濃濃期盼和掩不去的思念,穀幽蘭不忍的搖了搖頭,“父皇,如果兒臣說知道的並不全麵,您可相信?”


    沒有聽到預想中的答案,百裏辰江眸間剛閃出的光亮,瞬間又暗淡了下去,“唉,說的也是,你娘親出事那會,你才兩歲,縱使你現在長大了,也有了不小的本事,但畢竟時隔了太久!”


    話落,百裏辰江剛要轉過落寞的身子,突然像似想起來什麽般,猛然向著趴在地上的德太妃望去。


    “瀾兒,周子英方才是不是說過,她在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中,救了你娘親一命?”


    “是的,父皇,她的確說過!”其實,穀幽蘭還想說點什麽,但是一想到方才百裏辰江那充滿濃濃期盼和思念的目光,她又有些不忍了,她不忍打消自家父皇對娘親僅存的那抹希冀。


    她知道,以目前百裏辰江剛過半百的年紀,根本就不需要禪位,但是他卻毅然決然的將皇位傳給了自己,這其中的深意,並不是因為她百裏攸瀾有多麽大的能力,而是因為百裏辰江的心中對自己的愛妻有著無限的愛意和終究散不去的悔意。


    積攢了十幾年的愛和悔,日日交織,終日折磨著他,於是,在見到自家女兒迴歸的一刹那,他立刻決定,要將至高無上的皇權留給她,隻有這樣,他提溜了半輩子的心才會安穩,悔斷了的腸子才會得以治愈。


    一時間,穀幽蘭想了很多,而杵在那裏呆呆的望著德太妃的百裏辰江也想了很多,半柱香後,正當百裏辰江欲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床榻上的百裏文鳳再次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終於要來了嗎?


    心思迴轉的穀幽蘭剛要上前一步,就見百裏辰江猛然側過頭,眸中透著幾許堅定,看向她說到:“瀾兒,給為父一顆丹藥!”


    “丹藥?”穀幽蘭沒有反應過來。


    “對,隻要能給這個毒婦留一口氣的丹藥就好,無論幾品的都行。”


    “父皇,難道你不想女兒治愈她嗎?”穀幽蘭撇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德太妃。


    “治愈她?”百裏辰江勾了勾唇角,眼中閃出一抹狠厲,“沒那個必要,之所以還給她留口氣,就是想從她的嘴裏得到關於你娘親的消息而已。”


    “好吧!”穀幽蘭無奈的看了一眼百裏辰江,剛要隨意的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枚丹藥,就聽床榻上的百裏文鳳,再次發出了一聲呻吟,這聲呻吟明顯比方才大了幾許,不用看也知道,百裏文鳳撐不下去了。


    “那四姐姐呢?”穀幽蘭一邊將一枚三品氣血丹遞給百裏辰江,一邊掃了一眼百裏文鳳問道。


    “哼!”百裏辰江冷哼了一聲,隨手接過丹藥,蹲下身子掰開德太妃的嘴,扔了進去,“為父不相信,這個毒婦做過的事情,她的親生女兒會一點都不知道!”


    話落,一手拎著德太妃的衣服領子,像拖死狗一般拖著她走向外間,眼看著他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轉彎處的時候,他擺了擺手大聲的說到:“瀾兒,為父管不了那麽多了,你隨意處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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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百裏辰江消失的方向,整個芳香閣似乎還繚繞著他如洪鍾般的聲音,耳邊再次響起百裏文鳳痛苦的嚎叫,幾天來因為焱的轉變而鬱結的心,再次讓穀幽蘭的心口憋悶了起來,此刻的她隻想打開這寢殿內所有的窗扇,讓外麵的冷風吹進來。


    “瀾兒,瀾兒啊,你父皇他怎麽走了,手裏還拖著德妃,這,這究竟怎麽一迴事啊?”


    剛要走到窗邊的穀幽蘭,乍然聽見米太後的聲音,她突然愣住了,是啊,她怎麽就忘了皇祖母還在外間裏坐著呢?


    疾走了幾步,迎上了慌慌張張正欲走進寢殿的米太後,穀幽蘭輕聲說道:“皇祖母……”她該怎麽說呢?


    一時間,穀幽蘭有些猶豫了,她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因為在這短短的兩個時辰內,的的確確是發生了很多難以預料的事情。


    望了望米太後惺忪的睡眼,略微沉寂下心情,穀幽蘭再次開口說道,“皇祖母,您睡醒了?”


    “瀾兒啊,興許是皇祖母歲數大了,也不知道怎麽了,坐著坐著就睡著了!”米太後一邊說,一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聽到米太後的話,又望了望她的逐漸青白的臉色,穀幽蘭的心,咯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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