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堂內。


    “大夥兒都記住了,一會兒在那縣令麵前,千萬不要露餡了。”


    “尤其是程將軍,切忌衝動。”


    “千萬記得,咱們現在是太子的人。”


    說到這,李世民還重點看了程咬金一眼。


    講真,李二是真不放心。


    生怕這程咬金一衝動,一言不合就將那狗腿子給哢嚓了。


    程咬金耷拉著個苦瓜臉,心有不甘。


    但還是答了句,“末將領命。”


    話音剛落。


    隻見一個身高八尺,二十出頭,渾身酒氣的英俊少年哼著小曲兒進來了。


    李世民一行人見狀,嫌棄地後退了幾步。


    瓦特?


    原來將他們秦王府搞得雞飛狗跳的狗腿子,竟然是個酒鬼?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而胡萊一見李世民等人,心窩子一暖,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太好了!


    太好了!


    他胡萊之前的努力,真是沒白費啊。


    很明顯,太子派人來縣衙,不就說明太子已經想通了?


    相信了胡萊之前所說的,李世民要造反……


    所以,太子派人來這裏,就是想要和他胡萊商討,對付李世民的計劃。


    對,一定是這樣。


    ……


    看來這太子也是耳目聰慧之人,並非像他先前以為的那樣冥頑不靈啊。


    有了這麽英明神武的太子,那他這條小命不就保住了?


    胡萊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差點跪倒在地上。


    他上前幾步,猛地握住李世民的手,目光真誠地道:


    “大人,您好!”


    "您就是太子派來的人吧?”


    “李世民那老陰賊,確實會在下個月初四造反啊!”


    “他的眼線,已經深入到太子府內部,太子府裏麵的掃地小廝,都已經成為他的狗腿子。”


    “還有,玄武門的守門宮將,也早已被那老陰賊給收買。”


    “並且,這老陰賊最近還打算去皇上那參太子一本,說太子德行不正,與後宮的尹德妃和張婕妤相好……”


    在場的幾人,頓時麵色唰白,目瞪口呆。


    這酒鬼縣令說的這些事情,竟然和實情一字不差。


    他們確實初步決定在下月初四搞事……


    但,這麽機密的事情,是如何傳到這狗腿子耳中的?


    房玄齡、杜如晦、程咬金三人,麵麵相覷。


    表示,與我無關。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那麽一瞬間,他都在懷疑這縣令到底是不是自己派過去太子那邊的臥底……


    否則,為何某些細節,這狗腿子竟如此清楚?


    比如,舉報太子和尹德妃與張婕妤亂來這件事,是他昨晚去新納王妃寢室的路上突然想起的。


    並未同任何人提起過……


    可現在,這個狗腿子竟然說得一字不差。


    媽的,絕了!


    ……


    胡萊看這呆若木雞的四個人,怎麽這四個人的看起來那麽奇怪?


    “怎麽?你們不信?”


    胡萊撓撓耳朵,滿臉狐疑。


    李世民一聽,急忙解釋,“咳咳。不是……”


    “太子今日讓老臣前來,其實是想告訴胡縣令,太子他昨天是演戲給秦王府的那些密探看的。”


    “其實,他的內心深處,早就對胡縣令的話深信不疑。”


    “所以,今日特意命老臣前來給胡縣令賠個不是,並且商議對付秦王的諸多事宜。”


    李世民不愧是老狐狸。


    很快就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起謊來那叫一個臉不紅、心不跳。


    胡萊聽了李世民的話之後,登時又得意了起來。


    “好說!好說!原來如此。”


    “太子信我就好!”


    他果然沒猜錯,太子今天派人來就是來找他胡萊商量對付秦王的大計的。


    這太子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還知道演戲給李二那老陰賊看呢。


    說起來,這太子的演技真是好啊!


    要是這大唐也有電影電視的話,這太子絕壁是個拿奧斯卡金像獎到手軟的存在。


    “那……秦王心懷不軌這件事,胡縣令怎麽看?”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問道。


    事實上,李世民根本就不在乎太子信不信胡萊的話。


    他現在問胡萊,也隻是想探探口風聽聽胡萊的想法……


    要是有可能的話,就將這縣令拉攏過來為自己所用。


    否則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嗨,還能怎麽看?就那樣唄。”


    “太子根本不是李世民那老陰賊的對手。”


    李世民聞言一愣,隨即大喜。


    這狗腿子還挺有眼光的嘛。


    不過,他還是按住了內心的竊喜,“願聞其詳。”


    胡萊歎歎氣,道:


    “目前,李世民那老陰賊的天策府精兵猛將眾多,就連很多出征外域的封疆大吏都和他相交匪淺。”


    “甚至,就連東宮和齊王府的一些小人物,也都被他收入麾下為其效命。”


    “而太子這邊,可謂人才凋敝。”


    “如今,武藝高強的羅藝在鎮守涇州;出謀劃策的王珪被流放巂州;擁兵十萬的皇親國戚李瑗也被調離長安。”


    “哦,對了。太子這邊現在還有個大謀士魏征……但萬一這魏征也被李世民這老陰賊給收買了,那就沒法玩了。”


    “雙方實力懸殊,如果強硬對抗的話,太子方無異於以卵擊石。”


    “硬來的話,太子必敗。”


    “這位大人,您怎麽看?”


    胡萊反問。


    李世民卻沒有迴答胡萊的問題,而是暗戳戳地繼續旁敲側擊,上演王婆賣瓜,臉不紅、心不跳的名場麵。


    “既然秦王這麽厲害,那胡縣令為何不投靠秦王?”


    “良禽擇木而棲,亙古有之。”


    “老臣聽聞那秦王素來是個惜將愛才之人,倘若胡縣令當真投靠了秦王,想必一定會大有所作為啊!”


    嗬嗬!


    擇木而棲?


    投靠李二?


    投靠個毛線啊!


    但凡他胡萊還有選擇,用得著走到造反這一步麽?


    胡萊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李世民戰功赫赫,雄才偉略,手下有諸多能人勇將助攻,他這人也算聽得進去別人的話……”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李世民上台,想必也會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成就千古霸業。”


    “跟著他混,說不定也能混出個勞什子千古名將的名堂來。”


    李世民嘴角不自覺地瘋狂上揚,這縣令還真有眼光。


    在旁的三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接下來胡萊的一番話又讓他們的內心再次波濤洶湧起來。


    “但我跟你們說,李世民那老陰賊心眼兒賊特麽小,特別愛記仇!”


    “隋末唐初時期的猛將單雄信,大家都知道吧?此人驍勇矯捷,勇武過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大英雄。”


    “瓦崗戰敗之後,這李世民就想將他拉攏過來,然而這大英雄忠心耿耿,錚錚傲骨,誓死都不投入李世民麾下。”


    “其實吧,既然人家不願意投誠,想去歸隱山林,從此不問世事,你就讓人家去唄,是吧?一個殘兵敗將還能怎麽著你啊?但你們猜後來怎麽著了?”


    “李世民這老陰賊竟然覺得無法勸降單雄信……這件事讓他覺得太沒麵子,盛怒之下將此等大英雄給哢嚓了。”


    “真特麽慘啊!”


    “媽的,說起來這個我就氣。”


    胡萊說著話,額上青筋爆起,宛如一頭憤怒的獅子。


    “你品?你細品?這是人幹事?”


    “跟著這種老陰賊,能有啥好下場?”


    胡萊唾沫橫飛,繼續義憤填膺。


    李世民如鯁在喉,麵色鐵青。


    特麽的,他也不想啊!


    殺掉單雄信,這不是沒辦法麽?


    ……


    房玄齡、杜如晦還有程咬金三人眸色複雜。


    不知為何,他們突然感覺背後有些涼颼颼的。


    尤其是程咬金,他幾乎雙腿發軟,麵色煞白。


    因為,他當初也差點被李二幹掉。


    好在,他投誠之後這條小命終於算是苟住了。


    ……


    胡萊沉浸在對李二的口頭討伐中,沒根本有注意到這幾個人的神色異常,依舊口嗨不停。


    “本官一日是太子係,一輩子都是太子係!”


    “生是太子的人,死是太子的死人!”


    “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本官也堅決不會入那老陰賊的賊窩。”


    “等等,這位大人,您怎麽稱唿?”


    李世民老臉一紅,“老臣姓李。”


    “您是太子的人,怎麽幫李世民那老陰賊說話呢?怎麽說出投靠那老陰賊這種荒唐之言來?”


    “哦,再悄悄告訴幾位一點事。秦王這老陰賊特別擅長拉攏、策反那一套。”


    “各位得小心一點,別讓他把你們給拉攏過去了,尤其是你,剛才幫秦王說話的老李。”


    胡萊說著,還重點關照了一下幫著李世民說話的老李。


    這老頭,不對勁兒。


    轟!


    大堂內的氣氛變得極為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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