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影是不是山兩儀?


    聽到我提出這麽一個問題,卦天師微微一頓,接著說:“之前我提到他和你相似,我還以為你會先懷疑他是不是兩儀傳人,怎麽一下子就上升到山兩儀這個層次去了呢?”


    卦天師果然知道我是兩儀傳人。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麽我就姑且先問一下,他是不是兩儀傳人?”我問。


    “不是。”卦天師搖頭,“兩儀傳人最顯著的特色,就是他們隻會使用與四象對應的法力,例如你的朱雀之火,和玄武的玄武之水。除此之外雖然不能說是絕對無法使用,但是不可能有什麽像樣的成就。


    “而柳樹影所使用的並不是四象之力裏的任何一種,因此他不可能是兩儀傳人。”


    其實我本來也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兩儀傳人,這下可以排除掉一個可能性了。


    然後,我迴答了卦天師剛才那個問題:“如果你隻是說柳樹影是個千年一遇的天才,我還不至於聯想到山兩儀,但是你說他有著先知先覺,事情就不一樣了。”


    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山兩儀有著“輪迴”之力,可以自由自在地重生到不同時代的人身上。


    這裏所說的“重生到不同時代”,不單單是指山兩儀可以從現在重生到未來,他也可以從現在重生到過去。


    而卦天師所描述的柳樹影,令我聯想到了一些重生題材虛構故事的主角。


    同樣是可以利用先知先覺搶占先機,就連“隨著時間推移而逐漸變得無法預知未來”這一點都一樣。因為重生的主角並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觀測到未來的,他們隻不過是從未來重生到了現在而已。因此在未來由於自己一次次先知先覺的行動而愈發走形和變化之後,他們就再也不能對於未來做出靠譜的預測了。


    重生的主角可以做到的事情,山兩儀也可以做到。而且,如果柳樹影就是山兩儀,也可以解釋為什麽他一出世就具備極其強大的力量。


    他在半年之內就成為了大無常,說不定也不是因為變強速度很快,而是因為他一開始就具備大無常以上的力量,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在前期演戲而已。或者也有可能“轉世重生”這一行為會讓他在一段時期裏處於虛弱狀態,而後來的他則隻是恢複到了自己原本的力量。


    雖然我從出道到成為大無常的速度比起柳樹影還要快得多,可能沒有立場這麽揣測他人,但我其實也是從一開始就具備大無常規模的力量,隻是需要強敵刺激將其解放出來而已。祝拾之所以可以在八個月之後入手大無常級戰力,也是因為鑄閻摩劍裏本來就有著現成的大無常之力。


    隻有從一開始就具備大無常之力的人,才可以如此之快地成為大無常——我認為自己的懷疑方向是合理的。


    “你會這麽想倒也不奇怪,我就再為你補充一點吧。”卦天師說,“柳樹影對於自己力量的掌握速度也非常快。


    “你應該很清楚剛剛成為大無常的人與老牌大無常之間的差距在哪裏,那就是力量的密度,或者也可以說是‘操縱力量的熟練度’,而柳樹影卻在短短幾個月之內,就在這條道路上走到了足以與老牌大無常相提並論的水平。


    “在悠久的歲月之中,我見識過的大無常也算是不少,可是如同他那樣的天才依舊是十分異常的。就像是他本來就是老牌大無常,一開始是在演戲,後來慢慢就不演了一樣。


    “我的雙眼可以看透世間萬物的命運。哪怕對象是被譽為羅山最強大無常的老拳神,我也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其部分未來走向。然而惟獨柳樹影……我對於他是一點點都看不透。”


    就連卦天師都說到了這個地步,柳樹影是山兩儀的可能性在我心裏劇增。


    再想到柳樹影所做出的末日預言,說不定他其實是利用了輪迴之力,從末日時代重生到現代世界的,這樣便能夠解釋他為什麽可以如此準確地描述末日時代所呈現出的種種亂象。


    從末日時代來到現代世界的人……我忽然想到了在銀麵具博士的文件裏麵所提及的,把未來技術的雛形給予應淩雲的,自稱“賜福修士”的未來之人。


    應淩雲有可能在暗中與柳樹影……山兩儀存在著聯係?


    那麽,我接下來參與法正所提出的覆滅人道司的戰役,與應淩雲做出決戰,是否也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直接遭遇山兩儀?


    以及……卦天師說過,柳樹影是在四年前出道的……


    四年前,我記得這好像也是失魂症剛剛開始蔓延的時期。而失魂症與末日之間存在直接聯係,柳樹影則有可能來自末日……失魂症和柳樹影之間是否也有著潛在的聯係呢?還是說,這僅僅是個時間上的巧合?


    我感覺自己似乎是一口氣獲得了大量的線索,卻缺乏更加具體的、能夠將其互相連接起來的證據性信息,一時間得不出來更多的結論。


    “在我看來,你和柳樹影頗為相似。”卦天師看著我說,“並不是說力量的成長速度,或者說是別的複雜事物……你們的氣質很像,或許在見麵之後,你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吧。”


    “如果他真的是山兩儀,那麽我們之間就是不共戴天的關係了。”我說。


    卦天師隻是笑了笑,然後說:“那麽,關於末日預言的問題,到這裏便差不多結束了吧,你還有什麽問題想要問我?趁著這個機會,也一並說出來吧。”


    “不,還沒有結束……”


    我看了一眼麻早。在知曉末日預言的提出者並不是卦天師,而是柳樹影之後,麻早似乎便沒有了在這個場合下再次發聲的動力。而我卻是想到了其他問題,接著說:“雖然末日預言並不是你提出的,但你依舊是精通預言的大無常,我不認為在這方麵你會弱於柳樹影。


    “對於即將到來的末日,你……或者說包括其他大無常在內,你們應該都不是毫無重視的吧?而你本人也應該有對於未來做過觀測才對。”


    “你是想要從我這裏得到對於末日的預言嗎?”卦天師說,“那麽我就隻能辜負你的期望了。就像是之前所說的那樣,在這個日益混沌的世道下,對於未來的預知隻會愈發模糊,就連我都不例外。


    “尤其是對於末日的預知,那就更是一片黑暗。說實話,我不太能理解柳樹影為什麽可以預言末日,說不定真的隻能用他實際經曆過末日來解釋他的預知。


    “不過……我也不算是毫無收獲。對於末日的降臨,我確實抓到過一些有用的線索。”


    說到後麵,這個老人再次露出了壞心眼的笑容。


    他還是一如既往喜歡欲揚先抑,先說自己無法滿足我們的期望,再突然換了個角度拋出來我們無法拒絕的誘餌。


    麻早本來已經有點沮喪,如果她頭頂上有像是貓咪一樣的耳朵,剛才說不定都趴下去了;而此刻她的眼神立即恢複了神采,神情變得全神貫注,看不見的耳朵都唰地一下豎直了。


    而我則代替她問了下去:“是什麽線索,可以告訴給我們嗎?”


    “還是你身邊這個小姑娘好啊。”


    卦天師先是發出了不知所謂的感歎,然後迴答:“我得到的結果和柳樹影的預言不太一樣。他預言末日會在未來十年之內降臨,而我則認為末日其實已經降臨了。


    “確切地說,末日並不是發生在未來,而是發生在過去,隻是在未來才終於顯露出來而已。


    “就好像是有些疾病,當它進入到在體表上有所顯現、可以被人類的痛覺感知到的階段時,其實已經是病入膏肓的晚期了。我們必須要在剛剛生病的階段便第一時間做出對應才可以,而如今為時已晚,很可能無藥可救。”


    看他口氣風輕雲淡,我便說:“你說得倒是輕巧……一旦世界末日降臨,就連大無常都無法置身事外吧。”


    “沒錯,隻要繼續停留在這個世界,就連大無常都要被狂氣轉化為大魔,柳樹影是這麽預言的……”卦天師說,“但是……莊成,你認為這個‘世界末日’的‘世界’,具體是多大的世界呢?”


    “——嗯?”我忽然也意識到了盲點。


    “你認為這起末日事件,到底是會毀滅我們腳下這個星球的災難,還是就連整個宇宙都會毀滅的,大坍縮或者大撕裂級別的災難呢?”卦天師問。


    我不認為會是後者。


    無論世界末日的源頭是什麽,哪怕是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神印,我也不認為有著改變全宇宙的威力。量級差距太大了。縱使現在的我對於天馬行空的事情再怎麽能夠接受,也無法相信神印可以僅僅靠著自己的特殊性就抹平如此懸殊的量級差。


    而就算換成其他源頭,至少在我截止目前得到的信息裏,末日都沒有表現出來過天文級別事件應有的特征。


    隻不過是“地球毀滅”這種程度的事件,並不足以威脅到具有星際航行能力的大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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