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你所見,我現在恢複狀況良好。”我說。


    我在療養院裏的房間看上去是個相當寬敞的臥室,有著大床,大電視機,放著盆栽和魚缸,布置得像是溫馨的家一樣。


    這會兒我剛剛睡醒,正坐在床上,陸禪則是剛剛到,而麻早也在這裏。


    “聽說顯靈境界與自證真靈存在關聯,原本我隻是在書麵上才看到過這類傳說,不過看到你現在這個狀況,或許那個傳說是真實的。如果與真靈毫無關聯,又要如何能夠解釋這個非比尋常的恢複速度呢?”陸禪感慨。


    “我倒是覺得還不夠快。”我說。


    “與你平時一瞬間就可以恢複任何傷勢的效率相比較,現在這個過了三天時間都隻能算是結痂的狀態,確實不能算是有多麽快。”陸禪認同地說,“現階段你采取的療法是單純的靜養,盡可能讓心情維持在穩定而又陽光的狀態下,等待真靈的自然恢複……”


    他想了想後說:“那麽是不是隻要往這個方向再加把勁,恢複速度也可以變得更快了呢?至少我看你現在也不像是特別陽光,最多隻能算是穩定而已,也就是說還有提升空間啊。”


    “具體要怎麽做?”我好奇。


    “讓你喜歡的女孩子親手給你做吃的如何?”陸禪一本正經地說。


    說話的同時,他還特地看了一眼沒有加入對話、乖巧坐在大床旁邊的麻早。


    因為陸禪在陸遊巡時期嚐試綁架過麻早,所以麻早顯然有些警惕,以看待可疑人士的目光審視著對方。


    不過她貌似也有在認真旁聽對方的話語,聽到這裏,她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低頭沉思了起來,自言自語地念叨:“莊成喜歡的女孩子……”


    “具體來說,就是你。”陸禪補充。


    “哎,我?”


    麻早先是看了看自己左右兩邊,見到陸禪抬起手指向自己,她也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然後恍然大悟,後知後覺地變得麵紅耳赤,坐在凳子上的姿勢也變得扭捏不安。


    陸禪放下自己的手,煞有介事地煽動:“你有什麽會做的菜嗎?這裏的廚師應該會把廚房借給你,食材和調味料也一應俱全。”


    麻早抬起雙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似乎是試圖把充血的麵部恢複原狀,接著情緒好像變得很積極,從凳子上跳了下去,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有點高,喊道:“我……我去問問!”


    她一溜煙地小跑離開了房間。


    讓麻早使用廚房真的沒問題嗎,我忍不住產生了這個念頭。由於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麻早下過廚房,再考慮到麻早在末日時代大概極少接觸現代廚具,說實話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做出來某些無法入口的東西。


    不過轉念一想,正因為她以前有過廢墟求生的經驗,所以對於如何用火把食材弄熟應該還是有著基本心得的。最多就是做出來在口感和味道上難以給出高評價的成果,不至於真的出現根本不能吃的東西。就算是不小心把廚房裏麵的工具給弄壞了,隻要有著迴歸之力也沒有必要特別操心。


    “那麽……你把麻早支走,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嗎?”我向陸禪提問。


    “不,我沒有為了跟你私下對話而把她支走。剛才說的是真心話,讓她給你做點什麽吃的,大概真的可以對你的恢複起到些許幫助。”


    陸禪一邊說話,一邊拿出了份資料,“不過要跟你報告的事情確實是有,算是這三天的工作匯報吧。


    “雖然我估計你不是很關心這種事情,但既然我是你忠誠的部下,總得把自己的責任給盡到。”


    “忠誠的部下”這個說法真是讓我渾身不習慣。他要是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他不久前向我宣誓效忠了。不過我也沒有讓他訂正的意思,畢竟我們之間也不是什麽關係要好的朋友,失去這層關係的話,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麽相處了。


    我掃了一眼他上交的資料。


    其中的主要內容是關於祝老先生以我的名義在羅山招兵買馬的事情。


    這件事情祝老先生跟我打過招唿,有經過我的授權。他好像是真的要在羅山搞什麽“莊成勢力”,而法正的勢力好像也在幕後幫忙出謀劃策和提供初期資源。活動內容與其他治世主義勢力大同小異,主要是解決在各地日漸頻發的怪異事件,對於根據勢力成員的貢獻給予獎勵,對於失敗和怠工者給予懲罰。


    也就是說,其實就是羅山這個組織本來就在做的事情。雖然每個勢力給出的任務指標和獎懲力度都不太一樣,但我不是很理解為什麽非得要專門搞出這樣那樣的山頭。


    站在我這個大無常的立場出發,有很多人加入以我的名義建立的山頭,那就意味著我與怪異世界之間的緣正在加深,對我來說是有很大好處的。可是站在加入者的角度來看又如何呢?原本就在好好做自己工作的獵魔人,隻要一如既往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有必要加入這個可疑的“莊成勢力”嗎?


    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訴給了陸禪,他露出來意料之內的表情,開始向我做出解釋。


    “你知道羅山三大患之一的‘宣明信徒’嗎?”


    不知為何,陸禪先是說起了這個。


    我姑且先順著他的話:“有聽說過幾次。據說宣明在羅山內部有著很多信徒,而在他從羅山叛變之後,這些信徒依舊在羅山內部存在,成為了內憂外患裏的‘內憂’。”


    “嗯。羅山三大患各有各的麻煩,但歸根結底,麻煩還是來自於三大患幕後的大無常。”陸禪說,“其中,人道司最為特殊,盡管人道司沒有大無常,可萬一他們在未來實現了不可能的奇跡,掌握以技術性力量成就大無常的方法,那就會成為羅山有史以來最大的敵人,因此即使如今還非常弱小,也被羅山列為一患。


    “而桃源鄉這個組織的領袖本身就是大無常,又有著窮兇極惡的理念。這個組織會被羅山視為心腹大患,是最容易理解的。


    “最後的宣明信徒,則是以宣明過去留在羅山的舊部殘黨為核心,在暗地裏串聯集結的勢力。他們都是把宣明當成神明信仰,有著非常強大的凝聚力,其中不乏狂信之人,隨時隨地會為宣明獻出自己的生命,宣明在必要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這股力量……


    “但是,你有沒有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結合之前對話的走向,我問:“你是說宣明信徒凝聚力強大的理由嗎?”


    宣明當初突然發狂,毫無理由地殺戮自己人,從羅山之中叛出,就此銷聲匿跡。雖然狂信之人會找到理由,繼續把宣明當成心中日月看待,但是大多數人都有著自己的生活和立場。如果是要為了繼續堅持宣明信仰而與羅山整體為敵,想必大多數人都會心生躊躇。


    尤其是當宣明再次出現的時候,他已是為神印之主前驅的虛境使徒,秉持著毀滅世界的思想。雖然我知道那隻是宣明在所有人麵前為了栽贓神印之主而做的演技,但是大多數人不可能知曉。又是要毀滅世界,又是做了未知人物的手下,宣明在做出這種事情以後,其信徒又要如何保持凝聚力呢?


    聽完我的感想,陸禪做出了指正:“我要訂正一點,宣明成為所謂的神印之主的手下,可能並沒有那麽損害宣明信徒對他的印象。因為在番天事件以後,獵魔人群體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淩駕於大無常之上的力量,並且很可能存在著操縱這股偉力左右世界的未知個體。在一些流言裏麵,這個未知對象甚至被視為神明之上的神明。


    “宣明信徒對於宣明的信仰,本來也不是像一神教那樣的。在中國神話裏,有灶神,有閻羅,甚至還有關公那樣的曆史人物,而他們在民間也都有著不少信者。這些被信仰的對象本身也不是在自己所處的神話體係裏至高無上的角色,而是統統都在玉皇大帝之下。


    “況且,宣明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傳說中在他仍然身為子契的時期,亦是居於堯帝之下,被封為掌管火種的司徒。獵魔人群體對於神明的認知和普通社會是不太一樣的,他們可以接受存在比起自己信仰的神明更加強大的神明,可以接受自己信仰的神明過去是弱小的人類,可以接受神明也有著七情六欲,有時候甚至需要自己的幫助……


    “而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操縱神印之力支配世界的人物,那麽毫無疑問就是像天帝一樣的神明,宣明在其之下並不會讓宣明信徒感到幻滅,反而可以解釋為宣明如今所處的立場才是正統。”


    啊?虛境使徒才是正統?還有這種解釋角度?這我是真的沒想到。


    不過我很快就注意到了漏洞。


    “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不直接去拜神印之主?”我說,“民間有人拜灶神、閻羅、關公,而不是事事都祭祀天帝,很多時候是因為他們相信這些司掌對應神職的神明可以給自己帶來對應的賜福,宣明又不能……呃,等等,難道說……”


    陸禪點頭,說:“虔誠信仰大無常……是真的可以給自己帶來力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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