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真是教人哭笑不得,現在羅山的大無常們就是為了討論如何應對虛境勢力問題而聚集在總部的,然而其中一個大無常就是虛境勢力的一員,眼前這個尉遲也是虛境使徒。


    聽先前祝拾的介紹,這個尉遲在總部的工作,就是為總部設計並建造與外界之間起到隔斷作用的異空間。如果說總部是有著軍事用途的城池,那麽他就是專門設置城牆城防的總工程師,地位不可謂不高。這種人居然都有著那種秘密身份,這下隻能說是“敵在總部”了,頗有種黑色幽默之感。


    不過無論是神照,還是尉遲,估計都沒有要站在羅山對立麵的意思。他們和我一樣,都隻是被動進入虛境。宣明和戌狗雖然代表所謂的“虛境勢力”與羅山為敵,但是這種勢力本質上是不存在的。我們七人並沒有要結成團體的意向,我也沒有要被那兩人代表的意思,相信神照和尉遲亦是如此。


    我現在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為什麽會被尉遲看穿底細。雖然我不介意被其他人看出來自己是虛境使徒,但還是非常想要知道他的推理過程。


    尉遲從身上拿出來一個小布袋,一言不發地向我遞了過來。我接過去之後低頭看了看,透過半敞開的布袋口,可以看到裏麵放著個新的玻璃符牌,其中蘊含著法力。從法力波動判斷,源頭也是大無常,質地雖然陌生,但是在接觸到的刹那,腦海裏麵自動浮現出了在虛境裏麵僅僅見到過影子身軀的六號神照。


    此外,布袋的內側還以陰刻手法繪製了大量若隱若現的符文。無數符文結成法陣,隱隱約約地發光,並且與我這個持有者的意識之間建立起了神秘的聯係。


    尉遲的聲音從聯係之中響了起來。


    “……三號,是我。”他說。


    這是念話。


    而且與普通的念話不太一樣,有一股防止外部竊聽的加密味道。估計是通過布袋內側繪製的符文法陣實現的效果。


    按照以往的經驗,與我建立起意識聯係的話,似乎是會看到一些驚人的東西。好在尉遲貌似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盡管聲音有點動搖,卻沒有像是過去的陸遊巡一樣被打個措手不及。


    “袋子裏麵裝著的是神照的信物。如果你之後有意向以虛境使徒的身份響應神照的號召,那麽就可以拿著這個信物去到他的府上。”尉遲繼續說。


    “虛境使徒”這個叫法一開始是從宣明和戌狗那裏出來的,我在心裏沿用了這個叫法,他也用了起來。


    “你已經與神照在私下見過麵了?”我問。


    “見過了。當然,我沒有投奔超凡主義的意思,隻是以虛境使徒的身份和他見麵罷了。我覺得神照多半不會拉攏你到超凡主義那邊去,而你也沒有必要因為他的存在而與超凡主義走到一起去。”尉遲謹慎地說。


    我不關心這個話題,隻是問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你是如何看出來我是三號的?”


    “……因為你是大無常。”


    尉遲的聲音裏麵透露出了些許懷疑現實的色彩,像是難以接受自己剛剛看到的事情:“你剛才對著那兩個獵魔人展現出來的,是大無常的力量吧。普通的獵魔人,甚至是普通的大成位階都未必可以看出來,但是我可以。那絕對是大無常才擁有的權能……”


    “沒錯,我是。”我說,“然後呢?”


    “神照跟我提到過,三號——也就是你,要麽是大無常,要麽是即將成為大無常的人,並且不屬於他曾經見過的任何一個大無常和大無常資格者。所以在確認到你這個陌生的大無常之後,我第一時間就把你和三號聯係到了一起……”尉遲說,“這個信物也是神照給我的,他委托我如果在羅山總部遇到了其他虛境使徒,就要把信物轉交到對方手裏。”


    陌生的大無常也不一定是我三號吧,也有可能是穿著黑色全身鎧甲覆滅扶風基地的一號……雖說無論哪邊都是虛境使徒就是了。


    而且隻要結合他可以接觸到的線索稍微想想,就足以判斷出我不是一號戌狗。


    “原來如此。”


    我接受了他的說法,又看了一眼布袋裏的玻璃符牌。


    現在我的手上總共有三個玻璃符牌信物了,分別來自於法正、卦天師、神照。才剛剛在羅山總部落腳,就有三個大無常向我發出了邀請。


    明明我應該是與治世主義親近的,手裏卻有了兩個超凡主義大無常的信物。估計尉遲也是看不下去,這才暴露出來自己五號的身份跟我說話的吧。雖然神照的信物就是他轉交給我的,但是從他識破我是三號這件事情來看,神照自己要把我從人群裏麵辨別出來也絕不困難。


    尉遲的治世主義立場好像還挺堅定的,八成是產生了些許危機感,這才忍不住提醒我沒必要走到神照所處的超凡主義陣營裏去。


    看得出來他有著忠誠於自己所處勢力的一麵……我剛剛升起來這個念頭,忽然想起了他曾經在虛境做過的事情。


    尉遲——五號向著神印之主索要的知識,是能夠讓自己變強到足以殺死羅山大無常“老拳神”的方法。


    眼前這個以正麵戰鬥力弱小著稱的大成位階,居然想要殺死羅山最強的大無常。


    他是為何會產生這般野心的?


    尉遲後退了一步,同時切斷了與我之間的念話聯係。祝拾和祝老先生看到尉遲遞給我布袋,盡管有些奇怪,卻沒有出聲詢問。我也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解釋,把布袋收進了自己的火焰之中,然後轉頭看向了旁邊那兩個手足無措的獵魔人。


    “先把你們的事情處理一下吧。”我說。


    他們頓時被驚嚇到像是鵪鶉一樣靠在一起,其中一人大喊道:“我……我們什麽都會做的,不要殺死我們!”


    “隻要你們不再與我,以及與我身邊的人為敵,我當然不會殺死你們。”我說,“我現在隻是想要問你們一個問題而已。命濁在哪裏?我知道他就在總部,但是不清楚他具體在什麽位置。你們是他的手下吧,告訴我。”


    兩人見我直唿命濁名字,立刻嚇得麵如土色,神經質地看向周圍。


    “放心吧,命濁是聽不到的。”我說,“還是說,你們不願意說?”


    忽然,從旁邊傳過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他們不是不願意說,而是無法說出口……”


    循聲望去,隻見陸禪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街道對麵,向著我們這裏走了過來。


    說成是“不知何時”多少有點假惺惺了,我是知道他就在附近街道的。大概是剛才這兩個獵魔人發出的法力波動被他覺察到,把他吸引了過來。


    另外,我也知道這兩個獵魔人有著無法把情報說出口的可能性。雖然上次隻是無法把“幕後黑手是命濁”這個真相說出來,但是就算建立在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與他們對話,他們可能也是無法說出其他與命濁相關的信息的。隻不過不試白不試,萬一他們可以說呢?


    “我會把命濁所在的地方告訴給你的,可以把他們放迴去嗎?”陸禪無可奈何地說。


    “可以。”我點頭,“不過,他們已經不是你的同事了吧,你還有必要為他們著想嗎?另外,既然你應該已經脫離了命濁的山頭,又是如何把握住命濁如今行程的?”


    說起來,打從上次進入月隱山一帶以後,我就沒有怎麽關注過陸禪那邊的動向了,他做過什麽事情我也基本上不知道。接下來他應該不會說自己再次投奔了命濁那邊,然後塞給我一個命濁的信物,邀請我去命濁府上做客吧?


    雖然知道這不太可能,但是之前被人連續塞信物,我情不自禁胡思亂想了起來。


    “即使不是一夥人了,我們之間也是有著些許舊情的。”陸禪說,“至於為什麽會知道命濁的位置……我以前好歹也是直屬於命濁的暗部,現在雖然無法直接把握到他的行程,但是對於他平時會待在什麽地方還是比較清楚的。


    “現在大無常會議還沒有正式開始,他應該是在總部外圍的研究所裏麵。如果你擔心自己找不到地方,之後我可以為你帶路。”


    “那就多謝了。”我看向了那兩個獵魔人,“你們可以走了。還有,不要把在這裏見過我的事情說出去。”


    我的話語可以形成言靈,用以幹預他人的精神。雖然在複雜命令方麵不太方便,但是這種簡單的命令還是很容易起效的。


    拿來對付大成位階的話效果估計不太行,而眼前這兩個獵魔人最多隻是住級別,根本無法違抗我的命令。就算我讓他們當場脫光衣服學狗叫,他們也會毫無抵抗之力地做下去……話說迴來,看他們現在這個樣子,感覺都不需要什麽言靈,光靠仗勢欺人就足以讓他們做出來任何事情了。


    兩個獵魔人頓時如蒙大赦,忙不迭從地麵上爬了起來,衝我用力鞠躬之後就要離開,可是才退出去兩步,他們就流露出來摻雜著恐懼的猶豫神色,期期艾艾地看向了我。


    “這是怎麽了?”我奇怪地問。


    陸禪見怪不怪地說:“他們大概是在害怕被你詛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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