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玄武居然還有第二枚“金丹”,而且居然還能夠把自己之前放出去的玄冥法力迴收到手裏!


    這種迴收似乎是必須建立在他還有備用“金丹”的條件下。我可以看出來,他並不是自己操縱這些法力,而是必須通過“金丹”這一“裝置”才能夠對如此之多的玄冥法力下達簡單的命令。


    想必“金丹”這種東西不是他隨隨便便就可以煉製出來的,他肯定要經過大量的時間把自己的法力保存壓縮在其中。從第二枚“金丹”一開始被拿出來時候展現的品質遠不及第一枚的情況來看,他應該也拿不出來第三枚“金丹”了。


    我還以為大無常領域的必殺技,他可以施展出來一次就已經足夠了不起,而他卻明顯還有餘力。大成位階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隻能說是破天荒。


    看到這裏,我便不再繼續觀察,而是從空無一物的荒地上憑空召喚出來火焰,並且凝聚成了自己的人類形態。


    不止是火元素身軀,就連靈魂都被凝聚了出來。我的火焰就是我的精神,從這個角度來看,現在的我做出來的事情,就是從零開始創造出自己的靈魂。


    縱然是靈魂遭到完全消滅都沒有死去,我現在已經搞不太明白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自己才會死了。另一方麵,同時失去身體和靈魂卻依舊可以維持自我——雖然無法理解這是什麽狀態,但是有件事情非常明確,那就是我必然是靠著超能力維持自我的。換句話說,我的自我史無前例地和超能力密切結合在了一起。


    所有的力量都進入解放狀態或許也與此相關吧。不單單是這樣,我還感受到自己對於力量的操縱變得遠比過去更加流暢了。並不是力量的響應速度變得更加快速,而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就像是過去的我嘴上說著“我的火焰就是我的精神”,實則僅僅是把超能力當成身外之物,而現在才算是真正與其合二為一。


    隻是,我並不覺得自己是去到了新的峰頂,更加像是終於從井中跳出,來到了另外一番天高地遠的新境界。


    我在心中拿自己對比曾經見到的大無常,對比宣明、神照、卦天師,以及曾經有過短暫“交鋒”的命濁……


    我非常確信,現在的自己,已經真真正正地,踏入了大無常的領域。


    作為證據,現在的我貌似已經可以操縱水師玄武靈魂裏麵殘留的宣明之火了。當然,我沒有打算那麽做。比起借助宣明過去留下的力量,我更加想要嚐試自己的新力量。


    我是當著水師玄武的麵凝聚出身體和靈魂的,火光一出現,他便像是觸電一樣後撤到遠處,臉上浮現出了就像是普通人看到屍體動起來一樣毛骨悚然的表情。


    盡管怪異世界無奇不有,不過我能夠安然無恙地複活顯然還是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想必他是對自己剛才的必殺技有著絕對的自信吧。實際上,剛才的必殺技是真的有可能切實地殺死我——這是我站在成為大無常之後的視角得出的判斷。


    足夠巨大的力量就是可以扭曲一切道理的,他剛才的必殺技就是達到了這般高度。就算他沒有事先設想到我在身心俱滅之後還可以存活,也無法理解單單靠著熱量就可以維持自我是什麽概念,隻要在那股黑暗玄冥法力裏麵存在著自律性的明確殺戮意誌,接下來我就必死無疑。之所以依舊沒有把我殺死,還是他做不到完全駕馭那股力量的緣故。


    因為是在與自己不相稱的龐大力量裏麵注入殺意,殺意就被稀釋了。這是他並非大無常卻硬要操縱大無常之力的弊端。僅僅是把力量的團塊扔過來,其中大部分力量都宣泄在了偏離主旨的地方,他事後還能夠將其迴收估計也有部分是由於這個。


    不過,他終究不是凡夫俗子,在意識到我沒有死亡的瞬間,他的眼神頓時變得非常決絕。


    “是嗎,你居然……”他流露出了拚死一搏的情緒,“既然如此——”


    說著,他再次握碎了手裏的“金丹”。


    幽邃深沉的光芒再度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他將其對準了我。


    說不定他明白我的複活歸來到底意味著什麽,甚至看出了我已經成為大無常,隻是現在他想要逃跑也為時已晚,我的感知力已經完全鎖定了他。哪怕真要逃跑,也至少要消耗掉那枚“金丹”稍微牽製我的行動和注意力才行。


    黑色光芒再次鋪天蓋地地爆發出來,向我席卷而至。


    我的心中升起了危險的預感。與剛才的必殺技不同,看似是相同的招式,水師玄武卻好像改變了自己的攻擊模式,這裏麵真的出現了足以威脅到我的自我的性質。真不愧是敢去刺殺大無常的角色,到了這個地步還可以給我新的驚喜。


    與此同時,我也施展出了自己的攻擊。


    沒有任何的花裏胡哨,僅僅是把火焰集中在掌心,然後化為粗大如列車的火焰光炮轟射了出去。與過去一模一樣的招式,卻在更高境界的法力之下展現出了極其恐怖的破壞力。這一擊可以像是剛才的水師玄武一樣,把大山都摧毀。


    我沒有絲毫要手下留情的念頭,這就是我現在的全力一擊。單單以力量總和來說,與水師玄武的必殺技是在伯仲之間。後者的黑暗玄冥法力具有全麵克製我的水之屬性,缺點卻是他無法將其駕馭,而我則能夠完整地駕馭自己的力量。兩者相碰撞,結果會是如何呢?


    答案在下一瞬間便揭曉了。


    火焰光炮摧枯拉朽地擊潰了黑暗玄冥法力,旋即吞噬了後方的水師玄武,同時撞擊在了半毀的月隱山上。這次大山沒有被打碎,先前黑暗玄冥法力看似壯觀的力量表現,僅僅是無法收束力量造成餘波的浪費現象。我的火焰光炮像是燒紅的鐵針刺穿黑豆腐一樣把半毀的山峰打了個對穿。


    光芒消失之後,水師玄武像是在火堆之中瞬間蒸發的水滴一樣消失不見了。


    他是不可能從剛才那一擊裏麵幸免於難的。如果是完整的他,或許還可以逃跑,畢竟連宣明都留不下他,我八成也做不到。然而現在的他不具備那樣的資本。以他那傷痕累累的靈魂,不存在再次像是麵對宣明時那樣頂著痛擊逃跑的可能性。


    遺憾的是,既然他已經死亡,那麽我之後也就沒有辦法從他那裏得到神癸靈丹了。


    沒有指望的東西就不要再去眷戀,以後再想辦法通過其他途徑為麻早治療靈魂吧。現在的我已經是大無常了,說不定自己也有辦法做點什麽。而且轉念一想,失去得到神癸靈丹的可能性也未嚐不是件好事——雖然按照卦天師的預言,“放棄神癸靈丹”未必意味著“可以拯救長安”,但是通過讓前者的可能性消失,或許我的運氣就會全部集中到後者上麵去。


    比起推測,這更加近似於迷信。隻是現在我決定相信一把這個迷信。


    我朝著山頂的方向移動。


    一開始我的計劃是先重創水師玄武,再用贗造水中月調查他的意識,看看他打算如何突破迷霧找到銀月。而就和無法得到神癸靈丹一樣,這件事情也是變得無法做到了。好在這會兒我也沒有必要再惦記著他的方案了。


    現在的我可以隱隱約約地感知到,另外一個與水師玄武截然不同,卻幾乎是同等龐大的大成位階的氣息,就盤踞在半毀的月隱山之頂——那是銀月的氣息。


    迷霧在月隱山受到破壞的過程中遭到極大撕裂,眼下卻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速合攏了起來。或許水師玄武一開始就是打算用蠻力強行破解這道迷霧的吧,現在的我也可以做到相同的事情,卻沒有那個必要了。大成位階的法天象地是不可能阻攔大無常的,也不可能阻攔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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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是朝著自己感知到的方向一味前進。上次的我一定會在某個時刻迷失方向,如今卻完全不需要擔心那種事情。我穿梭在迷霧之中,不斷地拉近與銀月的氣息之間的距離。很快,我就來到了山頂。


    山頂有一片未被迷霧籠罩的空地,是個賞月的好地方。我觀察周圍,尋找著銀月的蹤跡。接著在直覺的驅使下,我看向了天上的月亮。


    不知何時起,在原本應該是月亮在的地方,有一個大小足以包裹容納人體的月白色光繭把月亮取而代之。而且仔細一看,光繭距離地麵也不是那麽高。就像是那月光之繭從一開始就懸掛在那裏,僅僅是利用視力錯覺讓人誤以為那是月亮一樣。


    當我注意到那個月光之繭的一刻,繭便緩緩地降落,然後在離地隻有數米的高度化為無數光粉破碎。


    銀月從中出現。


    她起初是閉著雙眼,身體蜷縮,像是待在母親肚子裏的胎兒一樣呈現沉睡姿態;接著,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然後慢慢地舒展四肢,懸浮站立在空中。


    她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向了站在地麵上的我。


    “你來晚了……莊成。”她淡淡地說,“我已經完全修複了上次你造成的燒傷,現在的我,狀態絕佳。


    “而在月隱山,我所能夠發揮出來的力量,遠遠不是你一介大成位階獵魔人可以比擬的。你……嗯?”


    說著,她這才注意到了周圍有些不對勁,又仔細看了看陷入半毀的月隱山,然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月隱山怎麽了?”她茫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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