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早的出手之下,我們順利地登出末日夢境,大無常似乎就此消失在了我們的麵前。然而按理說戰鬥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就結束才對,麻早肯定也很清楚這一點,她卻不知為何放鬆了。


    然後,她非常仔細地觀察了我的身體,擔心地問:“莊成,你的傷……”


    我的靈魂剛才可是當著她的麵被打到重創狀態,其中超過三分之二的部分都被消滅了。雖然她知道我有著修複自己靈魂的力量,也看到了我現在安然無恙,但是那種事情就那麽發生在眼前,似乎還是無法不去擔心。我也對於自己的狀態有些疑慮,來自於大無常的一擊,說不定有著超乎想象的特殊屬性。於是便跟著觀察了下自己。


    好在貌似沒什麽後遺症,我的靈魂在眨眼間便自我修複到了完好無損的地步。就像是某些漫畫裏以超級再生能力達成變相不死身的怪物一樣,看起來,隻要是靈魂還剩下那麽一些,就算是再嚴重的傷勢我都可以修複過來。


    某種意義上,那個大無常落在我身上的一擊可以說是毫無建樹。


    隻不過,那樣的一擊在對方看來肯定就連普通攻擊都算不上。隻要他有那個意思,想要一擊就把我的靈魂消滅至徹底虛無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所以也可以說是我僥幸撿迴來了一條性命。


    那就是大無常……


    我告訴麻早自己已經恢複完全,她露出了“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我就聽不懂了”的表情。


    “比起這個……‘安全了’是什麽意思,那個大無常現在無法在你的靈魂內部形成幹涉嗎?”我問。


    麻早先是點頭,然後向我做出了解釋。


    她剛才用迴歸之力帶著我從自己的精神世界內部逃跑的行徑,就好比是“一個人企圖逃離自己的身體內部”一樣,是在邏輯上不成立的行為。可是靈魂這種東西原本就是沒有內外、大小、形狀之分的,也不遵循世間常理。就算那是她的夢境,也不妨礙她從自己的夢境裏逃跑——隻不過這次她之所以能夠逃跑,並不是因為這個理由。


    “我一開始放棄了繼續做那個夢,而那個大無常則選擇了將其做下去。從那一刻起,那就不是我的夢,而是他的夢了。”她說。


    想要把夢境延續有著很多方法,那個大無常采用的是最粗暴的方法,也就是硬生生地搶奪夢境。那種事情原本也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大無常卻靠著自己足以歪曲世間常理的強大力量,不講道理地將其實現了。


    或許這就和我以前做過的事情差不多吧。過去的我可以靠著自己的認知去扭曲獨立現實空間的設定,而大無常也能夠靠著自己的精神力量強行篡改夢境的設定。隻是他居然就連如此核心的設定都可以篡改,與其說是駭入夢境的不速之客,不如說是夢境的神明。


    在此基礎上,他還以“不允許對方逃跑”的念頭鎖定了麻早,使其無法以迴歸之力登出夢境。身為夢境主人的麻早反過來被自己的夢境囚禁在了內部。


    而這一切都在他發現夢境具體場景的那一刻出現了細微的動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好像對於末日夢境的場景相當震驚,並且還猝不及防地被我的攻擊打了一下。他的意念鎖定產生了微不可查的空隙。麻早抓住了這個大好機會,間不容發地帶著我逃跑了。


    隻能說麻早真不愧是曾經成功從大魔手裏逃跑,在末日時代以地獄難度求生的超級幸存者。這麽短暫一瞬間的空隙她居然抓得住。要知道那可是大無常的意識,就算其中出現了空隙,也不是任誰都可以抓得住的。


    至少我自己就沒有意識到那種空隙的存在,普通大成位階估計更是做不到。在我的感覺裏,他就算是在那邊動搖震驚的時候,注意力也始終是高密度地集中在我們這邊的。


    因為末日夢境已經是他的夢境,自然就不再是麻早的精神世界,所以麻早就算從那裏逃跑了也沒關係。也算是一種因禍得福。另外,因為她這個“素材提供者”現在不見了,所以那個末日夢境現在要麽是會就此消失、要麽是會被大無常的精神重新粉刷,變成截然不同的場景。


    “麻早,現在的你應該還無法拿出全力吧,而你已經可以打敗成級別的敵人,甚至還可以從大無常的手底下逃脫……那麽全盛時期的你又具體有多強?是大成位階嗎?”我好奇。


    “大成位階……”麻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不過,如果是神槍和辰龍那個級別的對手,過去的我應該也不是不可以打打看。”


    說著,她低頭看了一眼膝蓋上的神槍頭顱,遺憾地說:“看來接下來是不能再調查這個頭顱了。不然沒等我們把信息調查出來,那個大無常就又要殺過來了。”


    她把神槍頭顱拿起來往旁邊一扔,頭顱在空中消失了,估計是被她用迴歸之力傳送到了什麽地方去。


    就算是不再調查神槍頭顱,也無法保證那個大無常不會再次殺過來。經過剛才的交鋒(或許將其稱之為‘交鋒’未免是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們在現實世界的坐標信息說不定也暴露給了對方。


    那麽,我們應該立刻逃出扶風基地嗎?


    這處扶風基地為了專門藏匿我們應該暗中做過很多準備,其中估計不乏大量的反占卜和反探查的結界。我的“螢火蟲”雖然在內部可以自由活動,但是跑到外界的話就會信號變得很差,反過來我待在外界的話應該也難以聯絡到內部的“螢火蟲”。要是就連這裏都變得不安全,跑到外邊去隻會更加不安全。隻要對方有心,轉眼間就可以鎖定到我們。潛逃似乎是下策。


    另一方麵,我也不認為大無常會被區區一座支部基地的反占卜和反探查的手段給妨礙。真正阻止敵人對我們出手的很可能是場外的因素——也就是在外部活動的法正的影響。能夠阻止大無常的隻有另外一個大無常。既然如此,我們在不在扶風基地內部其實影響不大。考慮到這裏是法正的地盤,倒不如繼續待在這裏等待法正的到來。


    對於大無常來說空間距離的遠近並不能成為他們能不能出手的判斷材料,既然敵對大無常並未第一時間窮追猛打過來,那就意味著他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次對我們這邊造成威脅了。


    我也稍微地放鬆了自己意識裏的弦,同時反芻剛才與大無常交鋒的感受。


    這一次交手並不是沒有意義的,至少幫助我衡量了與敵人之間的差距。同時也算是給我上了一課,刷新了我對於戰鬥的固有印象色彩。


    以前的敵人最多都是靠著力量的特殊性讓我吃虧,而這一次,我居然會被敵人以純粹的力量所壓倒,這種事情對我來說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過去那些靠著特殊能力從我手底下落荒而逃的敵人,說不定和現在的我也是相同的感覺。


    不知道等到我的力量全部解放之後,是否能夠與那個大無常一較高下。


    雖然那個大無常是從不知何處把力量遠程投放到末日夢境裏的,相當於是所謂的“化身降臨”,但因為我也算是與他的力量發生過了正麵碰撞,所以哪怕是沒有直接接觸到他的本體,也多多少少地把握住了他的“體量”。而既然我在深入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立即產生“無法匹敵”的預感,那就意味著完全解放之後的我還是可以與敵人形成比較關係的。換而言之,是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如果像是剛才那樣繼續交鋒下去,最多十秒鍾,敵對大無常造成的危機壓力就可以使得我完全解放,而剛才僅僅交手了半秒鍾都不到。雖然不能說是沒有惋惜,但剛才麻早還在旁邊。況且按照敵我水平差距,估計下一秒鍾他就要把我徹底殺死了。潛力再怎麽巨大,要是等不到解放就遭到消滅,那就等同於零。


    或許我得再想想其他辦法加速潛力的解放。現在的我坐著躺著都可以自動變強,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要不要試試看拜托扶風幫我陪練呢?好像不太行。僅僅是有人願意陪練是遠遠不足夠的。或者說,隻要我心裏知道那不過是陪練,那就毫無意義。必須是真正賭上性命的戰鬥才可以。


    在神槍的頭顱無法繼續使用的情況下,我還必須找到新的方向去調查敵對大無常的真實身份。


    我想起來了那個大無常對於末日夢境的動搖反應。顯而易見,他似乎認得末日夢境所顯示出來的場景。也就是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對方好像對於末日時代有著一定程度的認知。


    末日夢境對應的是末日降臨之後的未來,既然他知道末日時代,那就意味著他知道未來。


    能夠預知未來的大無常——難道是卦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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