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去是十二歲?


    再過幾個月,我就要二十歲了。這個男人即使是視力不佳,也不至於把將近二十歲的青年錯看成十二歲的小孩。這是在說笑吧。


    盡管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卻不至於真的堅信這是在開玩笑。對方沒必要撒這種容易驗證的謊言。而且在自己開口說話的時候,我確實意識到自己的嗓音似乎有點不對勁。


    我嚐試低頭去檢查自己的身體,卻由於全身被拘束而無法自由活動。而隻是這麽稍微一動,我也開始感覺這具身體有些問題了。陌生,無力,肌肉運動的感觸也很違和。像是看也不看隨手拿起桌麵上還沒開封的瓶裝可樂,而可樂卻被人事先神不知鬼不覺地喝掉半瓶,拿起來的時候光憑手感分量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難道我的身體真的變成了十二歲的外貌?


    “這群人道司的畜生,真是肆無忌憚啊。”陌生男性恨恨地說。


    我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人道司?”


    “對了,你應該隻是被卷入我們戰鬥的普通人小孩吧,所以不知道人道司是什麽。”陌生男性說,“簡單地說,人道司就是個喜歡到處抓人搞人體實驗的邪惡組織,而這裏則是他們的巢穴。”


    這裏是人道司秘密據點?我果然沒有來錯地方?


    可是人道司秘密據點怎麽會是這個樣子的。我以前看到的人道司舊據點很明顯是現代化的研究設施,雖然很長時間都沒有做過打掃,但基本上隻有落灰和蜘蛛網,可以想見那裏在還沒有遭到廢棄的時候是個相當注重衛生清潔的地方。


    而現在這種到處都是斑斑血跡和混亂噪音,悶熱到令人不快,透露出野蠻瘋狂氣息的地方,怎麽想都和科學實驗無關。與其說是研究機關,不如說是恐怖屠宰場。


    退一步說,我剛才通過陸遊巡的幻視觀察到的也完全不是這種風格的地方。雖然畫麵模模糊糊,但當時看到的分明是個更加有現代化技術氛圍的情景才對。


    “喂,你們是怎麽迴事!”陌生男性轉頭對著旁邊的“獄卒”說話,“你們人道司不是打著代表世俗社會反抗羅山未來統治的旗號嗎?抓我們獵魔人也就罷了,怎麽連普通人小孩子都要抓?你們不會是連他都想要解剖實驗吧?狼心狗肺的畜生!”


    “閉嘴!”


    “獄卒”踢了十字架底座一腳,鄙夷地說:“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嗎?現在的你不過是個等待料理的小白鼠,還敢大放厥詞……小白鼠是不需要舌頭的,要不要我先幫你把舌頭給拔掉?”


    “如果不是有法力禁鎖,就憑你這條狗……”陌生男性滿眼血絲地瞪視“獄卒”。


    “哦,好怕怕,獵魔人大人在瞪我!——嗬,瞪我你就能逃出去了不成?”“獄卒”冷笑,“別說是你,就連那個陸禪都被我們給抓住了。為了困住這麽一個成級別的無常,我們這處據點的防禦級別可以說是拉到了最高。他自己都插翅難逃,你一個住級別又可以撲騰出來什麽水花?”


    陌生男性反唇相譏:“還真以為這是你們人道司的本事?雖然不知道辰龍為什麽會背叛我們,但要不是有他站在你們那邊,你們也不過是群雜魚罷了。靠著一個成級別無常打敗另一個成級別無常,這就是你們人道司要展現的凡人技術之力?笑死我了!”


    “獄卒”不屑一顧地說:“你就在那狗叫吧,失敗者無論怎麽嚎都是失敗者,反正之後你就要開始求饒了。”


    而聽著他們的對話,我也分析出來了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信息。


    陸遊巡被抓了?


    而且他們還不是普通地抓到了陸遊巡,而是通過辰龍的背叛抓到了對方……但是,這不是發生在兩年前的事情嗎?


    那個陌生男性還說了人道司是“靠著一個成級別打敗另一個成級別”,再結合“獄卒”的發言來看,顯然在他的認知之中,辰龍和陸遊巡都是成級別。然而現在的辰龍分明是大成位階,而陸遊巡最多是壞級別。這種認知隻有在兩年前才成立。


    難不成我是穿越到了過去陸遊巡被人道司捕捉監禁的時間段,還進入了不知名十二歲小孩的身體裏?可我明明隻是想要把自己傳送到人道司秘密據點而已……等等,這個展開好像有些熟悉。


    麻早當初在末日時代也是帶著二號小碗發動傳送,然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故,意外來到了我所處的和平時代,並且疑似進入了另外一個自己的身體裏……也就是說,我遇到了類似的事情?可我用的也不是空間轉移,而是火焰傳送。況且這個地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過去監禁陸遊巡的人道司舊據點。


    無數的謎團占據了我的腦海。


    看著周圍這片像是恐怖遊戲場地一樣的景象,盡管很清楚自己還有正事要做,我卻還是忍不住產生了激動的感情。顯而易見,我這是被猝不及防地卷入了某種怪異現象之中。


    還有,既然我是被莫名其妙地更換了身體和身份,莫非超能力現在也是無法使用的?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感受了下自己的力量。


    ——還可以正常使用。


    我放心了,可不知為何,忽然感覺有點失望。


    其實我是害怕失去自己的超能力的。


    並不是因為我害怕受傷和死亡,對於這些惡果我早有覺悟;也不是因為害怕變得弱小。我真正害怕的是無法繼續冒險。


    當然,隻要死亡,冒險就會結束。而既然我不害怕死亡,那麽也不應該害怕這種事情。嚴格地說,我害怕的是自己才啟程沒過多久就被迫結束冒險。就好像在課堂上藏在抽屜裏偷看的終究有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刻,卻不想在才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就被任課老師沒收。


    自我乘船駛入驚濤駭浪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自己被風浪吞噬的預期,但是我還想要再多多享受風浪,而不是才嚐到些許甜頭就船破人亡。對我來說,超能力就是一艘堅固靠譜的船,是我享受更多波瀾壯闊冒險的保障。


    問題在於,我現在搭乘的這艘船貌似可靠過頭了,任憑外麵是如何的驚濤駭浪,這艘船都穩如立於平地。因此有時候,我會忍不住幻想“如果自己無法使用超能力”的情景。


    我也不是不可以自我設限,可是麵對真正的冒險,我希望自己可以爆發出“使盡一切手段”的精神力,因此不是被迫無法使用力量的話就沒有意義。


    我稍微收心,然後閉上雙眼,用熱量感知觀察周圍。


    首先觀察的就是處於這個場景之中的自己。


    就和先前那個陌生男性所指出的一樣,現在的我還真是十二歲小孩的模樣。


    隻不過,我進入的貌似並不是陌生孩子的肉體。這具身體看上去非常眼熟,與我十二歲、最多十三歲時候的外貌別無二致。當然,現在的我手邊沒有照片,光靠記憶可能對比不出可能存在的齟齬。不過無論怎麽想,這張麵孔都是我剛上初中時候的長相,和麻早的外貌年齡差不多。


    為什麽我會變成這個樣子?難不成這裏其實是平行世界,我是穿越到了另外一個自己的身上?


    還是說我在十二三歲的時候曾經被綁架到人道司過,之所以會在十四歲覺醒超能力是因為我在人道司接受了人體實驗,而事後的我則忘記了這段經曆?


    我的腦海裏麵爆發出來無數種可能性,卻都缺乏線索和證據,隻能先轉移至下一個目標。


    剛才“獄卒”提到了陸遊巡也被抓到了這裏來,也就是說他應該也被捆綁在了十字架上吧。


    我用熱量感知掃描了一圈,卻沒有發現陸遊巡的身影。


    難道他是被單獨轉移到了別處?


    念及此處,我擴大了自己熱量感知的範圍。


    既然我的感知範圍可以輕而易舉地覆蓋人道司舊據點及其周邊區域,那麽想要覆蓋這個怎麽看都不像是研究設施的秘密據點應該也是輕而易舉,在這裏麵找個特定人物出來亦是不在話下。


    可是我的感知力卻遭到了阻礙。


    這條昏暗走廊的牆壁似乎布置了阻礙感知力蔓延的手段,令我聯想到了祝家宅邸的結界。尤其是走廊兩邊的鐵門後,更是感知力難以侵入的地方。這麽說也是理所當然,既然是“秘密據點”,那就必然有著反探查的機製,人道司從事的黑暗科學研究更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要想強行侵入這些反探查機製也是可以的,可是這方麵也和祝家宅邸的結界一樣,強行侵入隻會使得機製本身破碎,繼而很可能會引起此地管理者的警覺。屆時,我的存在大概會被覺察到,不利於接下來的潛入作戰。


    什麽潛入作戰啊,我這不是一上來就被抓住了嗎——我冒出了這麽個可笑的念頭。不過現在這種被人誤會為普通人的情況反而是很好的偽裝色。


    在看不明白事態全貌的前提下,還是先低調潛伏,觀察情況比較好。


    與此同時,我嚐試感知自己留在羅山辦事處的“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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