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登車後就歪著腦袋,軟綿綿的斜靠在鋪墊上小憩。


    精神反噬使他通常睡不好覺,十分疲倦的時候更加難受。


    忽聽得車外劍侍幾聲嬌叱,同時傳來連續的拔劍出鞘聲。


    風沙猛地驚醒,剛剛坐直,一柄長曲刀刺入車簾,鋒銳刃身斜斜蹭過他的脖子,頸前皮膚感到紮心的寒意,頸後汗毛立刻豎了起來。


    刃在頸上,命懸一線。


    思緒一下快如電閃,襯得時間好像變得很慢。


    不管腦筋轉多快,風沙死活想不明白誰會在這時取他性命。


    他現在死了,對任何人都沒任何好處。


    哪怕對剛剛慘敗的上使來說都不例外,因為這將導致他不得不麵對哀兵反撲,肯定沒法活著走出流城。


    雲虛、隱穀都會因此蒙受巨大損失,辰流女王更會麵對一團亂麻的局麵。


    二王子如果頭腦發昏不計後果,那麽倒是有點可能,也有這個實力。


    一念轉過,頸側的長曲刀似乎被護衛他的劍侍擊落,重重砸到大腿麵上。


    小心肝頓時過電般驚顫起來。


    這要是刃尖刃身稍微歪上一丁點,他就可以進宮做太監了。


    車外當當連響,然後幾下沉悶的肉搏撲擊聲,


    拉車的馬匹驀地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嘶~


    剛停下的馬車突然加速。


    風沙立時變成篩中之豆,重重甩到車架一側,背脊咣當撞上車框。


    車廂內一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稀裏嘩啦隨之甩下。


    一個劍侍忽然撞破車簾,飛撲到風沙身上,將他死死壓在車榻,以自己的軀體給他當做鎧甲。


    幸好女子嬌軀柔軟,就像蓋上了一層剛剛陽光曬過的厚棉被,體感非常不錯,壓人不硌人,甚至還能嗅到令人酥麻的女兒香。


    風沙的眼睛恰好對著這位劍侍的一側臉龐。


    雲虛挑選的劍侍,樣貌自然都在水準之上。本來雪白的臉頰忽如透血,眸瞳緊縮,顯得極度緊張。


    風沙輕輕拍拍她的肩側:“謝謝。”


    或許是他的語氣說不出的平靜,又或許是雙目中異常溫柔的幽芒,劍侍急促的唿吸立時放緩,雙手撐起身子,轉睛上下打量,急急問道:“您沒受傷吧?”


    風沙搖頭道:“沒有。”


    那劍侍頓時鬆了口氣,整個人前後翻轉,雙手撐住廂壁,將主人完全護在角落,目光警惕的掃視。


    風沙透過她的頸側往前張望,失去車簾的車門看外麵一覽無餘。


    車夫沒持馬鞭反而抓著一柄短劍,馬股上鮮血淋漓,顯然被狠狠刺了一下,難怪會吃痛狂奔。


    另有兩個劍侍半掛在車架兩側,皆橫劍身前,緊張的警戒。


    風沙垂下視線,感覺有些蹊蹺。


    除了他乘坐的馬車之外,還有兩輛外觀一模一樣的馬車同行,有時在前,有時在後,有時把他的馬車夾在中間。


    刺客怎麽會知道他乘坐哪一輛?


    要麽身邊有內奸,要麽看著他上車……


    馬車一路狂奔,終於迴到那座小院。


    附近的巷弄被雲本真手下的劍侍完全掌控,總算安全了。


    風沙下馬車後頓了頓步子,迴手點點那個劍侍的額心:“今夜你把門。”


    那劍侍忐忑不安的情緒總算稍平,伏首應是。


    作為貼身的劍侍,差點讓刺客得手……除非主人原諒,否則她的下場一定很慘。


    如今願意讓她在身邊繼續護衛,說明還是信任她的,或許還有救。


    風沙下車進院迴房,透著窗戶看著外麵。


    很快,另外兩架馬車先後迴來。


    過不多時,那劍侍進門叩拜。


    “問清楚了,襲擊者一共三人,都蒙著臉,似乎佩戴二王子府的腰牌。我們有兩人受傷,傷了他們一人。婢子們無能,沒捉到活口。”


    身為護衛保護主人才是首要目的,不是和人幹仗。


    天色又黑,辨不清情況,當然先掩護主人逃跑。


    風沙嗯了一聲,結果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襲擊的地點離升天閣不遠,就在主橋旁邊。


    二王子的人剛剛在附近打了個埋伏,的確有多餘的人手襲擊,隻是沒想到襲擊的人這麽少。


    這是什麽意思?二王子不會以為區區三個人就能幹掉他吧?


    或者是某種警告?


    那劍侍將頭伏得更低:“婢子失職,導致刺客攻至車廂,請主人懲罰。”


    風沙靠上躺椅,懶洋洋道:“待真兒迴來找她領罰,罰你失職。受完罰再找她領賞,賞你忠心。出去吧!”


    那劍侍恐懼又感激的拜了拜,退出門外。


    恐懼是首領罰人兇狠,感激是主人賞她就說明原諒了她。


    實在太累,風沙半歪著腦袋,暈沉沉的閉上眼睛。


    今次就算大獲全勝,損失也不可謂不慘重。


    這麽龐大的人員,乃至軍械的消耗,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數年積累,一掃而空。


    還有一些無形的損失,勢必會在將來付出更多的代價。


    比如他為了獲得夫人和雲虛的全力支持,不得不交出升天閣一成份額。


    隱穀那支煙火當然也不是白放的,何子虛很快就會找上門討要更多好處。


    最要命的是,四靈一定會對他公然聯手隱穀這件事做出激烈的反應。


    支持他的四靈高層將會承認難以想象的壓力。


    當然,上使損失更加慘重,直接丟掉了四靈對辰流的掌控。


    這也是為什麽雙方一開始選擇以互甩籌碼的方式交鋒的原因。


    可惜上使似乎對那次的勝負並不服氣。或者認為他是虛張聲勢,或者對自己的能力太自信,最終導致真正的拚殺發生。


    唉~


    過到半夜,房門輕輕的打開條小縫。


    雲本真躡手躡腳的進來,見主人睡在躺椅上,進內取來條薄毯蓋上,然後給他褪下靴子,摸著有些涼,趕緊用懷抱暖腳。


    風沙遇襲這麽大的事,眾劍侍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傳到公主府讓首領知道。


    雲本真聽得小臉慘白,別說主人待她這麽好,單說主人死了她要跟著殉葬就足夠嚇壞人了,哪還按捺的住,當然立刻跑迴來。


    風沙突然出聲:“今天這事,罰要罰狠,賞要賞重。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雲本真嚇了一跳,然後使勁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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