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漠北的大風唿嘯南下。


    忽必烈快速趕著隊伍。


    不多時氣溫驟降,偌大的草原上忽然下起大雪來。


    大雪吹得士兵們的眼睛都睜不開來,他們的臉都凍的通紅起來。


    好多士兵都蜷曲著身子在雪原上走著,雙手伸入手臂取暖。後麵拉著輜重的步兵則小心翼翼走著,當雪越下越大的時候,前方的道路上已經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了。


    整個世界都被大雪籠罩,隻有在身後的道路上留下一長串密密麻麻的腳印。


    忽必烈沒想到漠北會在這個時候降雪, 他已經加快腳步了,可這老天爺硬是和他過不去,要是再晚個幾天,他一定能快速抵達和林。


    如今和林近在咫尺了,可惡的賊老天。


    可現在......


    這時候麾下將領台吉爾上來了,將整個士兵的情況都告訴給忽必烈。他希望皇帝能放慢腳步。


    隨後又有好幾個將領也要求忽必烈放慢腳步。


    忽必烈無奈之下,隻能一聲令下,示意隊伍放慢腳步,在必要的時候,他知道要保全這支軍隊的有生力量,否則到了和林沒有了兵力,那一切就是白搭。


    將領們放下了腳步,雪原上忽必烈的軍隊在緩慢前行。


    ......


    和林城中


    當初阿裏不哥南下的時候,留了一些西道的諸位掌管和林的政務。


    如今這些宗王們也收到阿裏不哥戰敗的消息,大部分的臉上彌漫著悲傷。


    悲傷之後,又聽說忽必烈要征伐和林。


    其中大部分的官員看不慣忽必烈,認為忽必烈背棄了蒙古人的傳統,


    窩闊台後王阿速帶將一些宗王召集到了王廷內,對他們說:“忽必烈這次北征意圖明顯,就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我身為窩闊台後代,卻無能為力, 這是天要亡我們嗎?”


    說完,他臉上的悲傷越來越重,竟當著諸位蒙古宗王哭了起來。


    察合台後王阿魯忽也哭了起來,可能是他們之間的共情能力都一樣吧。


    這些宗王見不得這些宗王們哭泣,此時情緒越發低落,但好歹窩闊台後王阿速帶身份尊貴,察合台後王阿魯忽同樣如此,於是眾人合力忙安慰起來。


    更何況,他們還是被蒙哥一係清洗之後殘餘的窩闊台係和察合台係的勢力。


    眼下窩闊台係和察合台係都是靠著拖雷係生存的,即便他們心存不滿,但因為拖雷係的勢力實在太大了,所以他們不得不仰人鼻息,在夾縫中苟延殘喘。


    蒙哥之子玉龍答失道:“要是讓忽必烈攻下和林,我們還有退路嗎?除非我們投降忽必烈算了。”


    蒙哥的另外一子昔裏吉點頭道:“是啊,玉龍答失說的對,我們沒有退路,隻能先拚死一戰,要是不打仗的話, 我們直接投降忽必烈就可以了。不過忽必烈會饒了我們嗎?我們可不止一次和他對著幹了,還有我們的身份很容易被人利用,到時候他為了顧全大局,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昔裏吉想起他們的父親蒙哥汗當年也是殺了不少人才上位的,想起以前的事情,他不由得瑟瑟發抖起來。


    阿布裏道:“當初就不應該讓阿裏不哥這麽快就南下的,我就說會失敗的!”


    這時候,旭烈兀之子出木哈赤提議道:“不如我們提前召開類忽裏勒台大會。推舉一位新的大汗!”


    玉龍答失聽了好笑道:“出木哈赤,你父親和忽必烈走的最近了,為何你和你父親不走同一條道上呢?你現在待在和林,是不是早就想著獻城投降了。”


    出木哈赤被說的麵色發白,他怒氣衝衝朝玉龍答失吼了起來:“玉龍答失,你不用這麽陰陽怪氣說我,我出木哈赤告訴你,他是他,我是我!”


    玉龍答失稚嫩的口氣說:“好一個他是他,我是我!我不相信!”


    窩闊台後王阿速帶這時候恢複了神色,仿佛他才是蒙古所有統治核心的主宰一樣:“好了,出木哈赤說的對,我們需要一位新的大汗,因此召開忽裏勒台非常重要,不知道在你們心中誰可以勝任大汗之位。”


    有人提出了反對和質疑:“可是還有其他諸王還沒到和林,我們這時候召開忽裏勒台,可以麽?這不是違背了草原的規則麽?”


    窩闊台後王阿速帶氣的麵色發青:“眼下忽必烈就要來和林了,我們能有時間麽?忽必烈會給我們時間嗎?”


    “是啊,忽必烈帶著大軍來了,要不我們投降吧。”


    “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不,我是不會投降的。”


    “既然不投降,那麽我們就選一位大汗吧!”


    宗王們則擔心忽必烈來了之後,他們的權利會遭受到清洗,畢竟當年遭受清洗的先例曆曆在目,令人印象深刻。


    既然如此,他們必須在忽必烈到來之前選出另外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為此,他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蒙哥的子女,比如班禿、阿速台、玉龍答失和昔裏吉等人都還小,不在考慮的範圍內。


    玉龍答失和昔裏吉他們知道自己不適合,畢竟他們年幼,要是自己的父汗蒙哥汗還在世的話,那也不至於被排擠出權力的中心了。


    阿裏不哥戰敗,他的子女顯然不適合,旭烈兀又和忽必烈走的很近,所以這些人都被排除了出去。


    而旭烈兀之子出木哈赤和西道宗王們走的很近,和忽必烈他們不對付,所以繼承人很快就浮出了水麵。


    很多人的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自從有人跟他們這麽說了之後,他們更是這樣覺得。


    次日一早,簡潔版本的忽裏勒台大會開始召開了。


    大雪飄飛,蒙古人按照習俗宰了牛羊祭祀了長生天之後,就開始鳴響樂器,禱告祖先。


    觀禮台上下的場麵甚是隆重。


    ......大會很快就結束了,仿佛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一樣。


    連結果都表現的很一致。


    出木哈赤也沒想到他會被推舉為蒙古的大汗,這一刻他的內心是竊喜的。


    如今他的父親旭烈兀是蒙古帝國的伊爾汗國的大汗,而他是整個蒙古帝國的大汗。


    他的地位也比自己的父親高,畢竟他是次子,這樣要比那個嫡子高。


    然後他就宣布集合和林城內外的軍隊,和忽必烈一戰。


    ......


    和林城南。


    自從宋起收到朝廷的密令之後,他就開始了一係列行動。


    宋起之前派人去聯絡蒙古的宗王,花費了重金,並且說明忽必烈北伐之後,他們的權力會失去,正是這樣的說辭,才讓這些宗王決定不投降忽必烈了。


    “如今旭烈兀是伊爾汗國的大汗,擁護忽必烈為大汗的一方,而他的次子出木哈赤是整個蒙古帝國的大汗,現在站在了忽必烈的對麵。這結果想想都令人興奮啊。”阿斯巴道。


    “一切都是陛下的決定,可不是我想出來的。”


    “陛下天縱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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