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術對兀良合台道:“父親,我兀良哈部族的榮耀雖然重要,但現在我們的命更重要不是麽?”


    兀良合台道:“我兀良哈一族自成吉思汗起就追隨左右,征戰沙場,視汗王命為重,怎可棄軍令而去!再說我自殺戰場以來,死了也有成千上百次了,但哪一次不是死裏逃生,難道還會怕這一遭麽?”


    阿術問他:“而今王廷無汗,到底奉的是誰的命?蒙哥汗已死,是以現在無命可守!雖然我們想打敗宋人,可現在情況對我軍不利,再下去的話恐怕我軍中軍心不穩,必自潰!”


    兀良合台沒有說話。


    阿術見自己勸不了兀良合台,於是便使了一個眼色給邊上的高長錦。


    高長錦看到阿術的眼睛朝他看來,立馬拱手道:“怯薛長,現在的情況真的很難預料,若怯薛長堅持不退兵南下,恐怕爨軍﹑僰軍將不會對您更加恭敬!”


    這高長錦是大理高氏之人,是大理相國高泰祥的侄子,雖如此,但兀良合台還是將他帶在身邊,一方麵也是為了讓高氏之人安心臣服,另外一方麵也是為了方便監視高氏。


    兀良合台發現自他北上征討宋國的時候,大理內部高氏安穩的很,並沒有趁機生亂。


    但現在兀良合台卻覺得軍隊內部的嘩變或許有高長錦在運作。


    他問高長錦:“我若不退兵南下,會怎樣?”


    高長錦見兀良合台問他,一時間有些得意洋洋,畢竟他高家在大理內還是有些影響力的,看樣子兀良合台也會顧及到他高家,也是便拱手道:“怯薛長,並不是我的攛掇,而是現在情況不利於我軍,再這樣下去,他們將視您的軍令如無物。”


    卻不料高長錦說完這番話之後,兀良合台的眼中起了殺心。


    高長錦有一絲害怕。


    “我倒要看看殺了你高長錦會怎樣?”兀良合台說完,就令左右軍士擒拿高長錦。


    高長錦見到情況不妙,立即跪了下來磕頭求饒道:“怯薛長您不能殺我啊!”


    兀良合台不怕被高長錦威脅,於是道:“我倒要看看拿你祭旗,這些人會不會反對我!”


    阿術見此情況立即拱手道:“父親,您可不能殺了高長錦,這高長錦是大理高氏的人,若殺了高氏的人,可能會逼反大理高氏,到時候會影響大理的局勢,父親多年來在大理的經略不就白費了麽?”


    兀良合台聽阿術說話,瞪了他一眼:“高長錦亂我軍心,我今日殺他不過也是為了穩定軍心,將來高氏若反我,天下人必會恥笑他高氏,而不是我!再說我蒙古治國用的是武力!”


    不管阿術怎麽勸他,高長錦怎麽跪地磕頭求饒,兀良合台還是堅定了他一定要殺高長錦的決心,接著他對阿術道:“你若再勸我,我也不會顧念父子知情的。”


    阿術一怔,這才沒有繼續為高長錦求情,其他將士也隻是看高長錦像個死人一般。


    “將高長錦推出去斬了!”


    說完他立即命軍士就將高長錦推出了營帳之外。


    高長錦邊迴頭邊喊:“兀良合台,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你日後必會後悔的!我高家人必會為我報仇!”


    在兵變者眾目睽睽之下兀良合台親自操刀,立即斬殺了高長錦。


    可憐的高長錦以為兀良合台會顧及高家在大理的影響與勢力而不殺他,卻沒想到最後還是死了。


    高長錦死的有些不甘心,瞪圓的兩隻眼睛死沉沉地注視著遠處的那群爨軍和僰軍,頭顱滾地之後一直都沒有瞑目,然後就被兀良合台用長槍挑了起來親自豎立在沙場的空地前。


    注視他的人也有兵變的那群爨軍和僰軍,他們不敢唿吸,就看著高長錦的頭顱流淌著鮮血從長槍上流到地麵染紅了一片。


    阿術也是目瞪口呆,父親兀良合台的鐵腕手段也震懾到他了,接下來他就一直看著這群想要兵變的爨軍和僰軍,不過令他驚訝的是爨軍和僰軍並沒有繼續叛亂。


    因為他們見識到了兀良合台的雷霆手段,若是不臣服繼續叛亂,他們將會享受到和高長錦一樣的下場,所以很快爨軍和僰軍就推出了幾個可憐的首領。


    兀良合台毫不手軟,直接就殺了這些人用以警示。


    死去的叛亂者的頭顱與高長錦的一樣都立在沙場上,足以給爨軍和僰軍留下深刻的印象,霎時間地麵一片血紅,沙場空地上多了幾十竿長槍,扭曲可怕的表情赫然其上。


    爨軍﹑僰軍也隻是詫異了許久,之後他們漸漸明白兀良合台是死也不會退兵的。


    兀良合台讓他們先退下去了,他則去了營帳內。


    “你且在這好好反省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隨便走動!”他對阿術道。


    阿術則立在營帳外,沒有兀良合台的命令,他不能離開沙場半步,此刻他凝視著這些叛亂者的頭顱,屏氣凝神有些不能唿吸,雖然從軍多年,但阿術還是頭一次見到今天的這副場景。


    烈日下,高長錦已經流盡血液的頭顱此時已經變得慘白,頭上的發絲也是亂成一片,像是梅超風。兩隻眼睛因為失去生機而變得白灼一片,看上去甚是恐怖。


    此刻周圍的蒼蠅不斷地圍了上來,不停地聞之起舞,密密麻麻地停滿了四周,過了不久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夾雜腥臭就飄了出來。


    他知道父親的鐵血手腕有些鐵血過頭,甚至讓人嘔吐,但是他明白兀良合台是不會退兵的。


    到了夜間,兀良合台終於出來了,他見到阿術還站在沙場。


    兀良合台冰冷的眸子略微有些溫柔起來,他看著阿術道:“這就是我兀良哈一族行事的手段,雖然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但我一族深受成吉思汗眷顧,必會成吉思汗一族奉獻我族人鮮血,即便成吉思汗的後人待我如何?我兀良哈一族勢必會效忠大蒙古國,成吉思汗的子孫,王庭的主人,直至鮮血流幹為止!”


    阿術起身,兀良合台正要繼續說話,忽然他看到微弱的營帳燈火中一竿冷箭從後麵射了過來。


    阿術急忙大喊起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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