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潛認為忽必烈手下的漢人氏族太多了,這些人可都是忽必烈的忠誠守護者,是以他對趙誦說:“忽必烈一死,那我們對付蒙古就容易多了。”


    趙誦卻道:“話雖如此,但現在為止也不知忽必烈究竟死了沒有,死了的話到時候我們對付阿裏不哥和皇子玉龍答失就要容易多了,但從長遠看,忽必烈若活著,可以讓蒙古內部起內訌。”


    吳潛聽了趙誦說的,覺得趙誦說的也有道理,但首先就必須要忽必烈活著。


    就在這個時候趙誦他們又收到川蜀那邊的消息,西路宋軍在楊文仲等將領的帶領下,陸續收複了川蜀大部分地區,暫時改變了宋國在川蜀地區的頹勢。


    吳潛當即從椅子上起身,驚喜道:“殿下,這川蜀一收複,我軍可在天府之國屯糧屯兵,加強西境的邊防,而川蜀易守,這樣我軍就可抽出大部分兵力守淮守江了!”


    趙誦也是點點頭,不過趙誦卻想著另外一件時期。


    “當初大理被蒙古攻滅,就是為了從我後方包抄,意圖滅我朝。若我們能從蒙古人手中得到大理,那西邊防務就穩如泰山了。”


    聽了趙誦說的,吳潛眼神大放光彩,當初蒙古大軍攻滅大理,其主要策略意圖在於包抄宋國的大後方。


    然後他們在攻下大理之後,進攻川蜀,想從西部防線突破,因為西部對大宋來說非常重要,若一旦丟失整個川蜀之地,蒙古人可順江而下,更容易滅宋了。


    如今的大理已經不是那時候的大理了,那時大理國內部族眾多,各族雜居,亦是山川險阻,交通不便,更不是段氏國王與高氏相國執政的時候,所以趙氏若能並大理,就可徹底解決西南,但這件事情來說也是難的很,眼下宋軍得盡快結束兩國戰爭,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殿下若要攻大理,需要更多的兵馬,畢竟那段興智已經被蒙古人封為大理總管了。”


    趙誦道:“雖然眼下大理在蒙古手中,但我軍若能滅兀良合台的蒙古軍和蠻僰軍,到時候再派使臣入大理,與段氏高氏聯絡,隻封段興智為世襲大理王,高氏為世襲土司,再以朝廷將軍封在那裏為鎮國將軍,以夷製夷,再改土歸流,並以中央製地方,就能將大理國的領土盡入我大宋手中。”


    吳潛反問:“何謂土司?”


    趙誦才想起沒土司製度,那是明朝出現的,就解釋道:“與羈縻府州一類差不多。”


    吳潛才聽明白,然後道:“以夷製夷那也是不錯的了。”


    趙誦卻想起後世的另外一種製度,不過現在來說還有些超前,還得花時間去適應,接著他說:“以夷製夷隻是暫時的,我覺得自古應不分華夷,當初這話是唐太宗說的。我認為若天下一統,華夷皆為我中國人,到時候宋人、蒙古人、迴迴人乃至西域諸國人,海外邊疆各部組等地,皆為我中國人。”


    吳潛也是第一次聽趙誦說起這個,就歎了一口氣道:“大丈夫之誌應如是乎!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看到殿下說的天下一統,百姓歸一。若毅夫能再年輕二十歲就好了。”


    趙誦道:“人之心不老那人就永遠不老,人之心不死那永遠不死!若如此,則永垂不朽了!”


    ……


    黃陂北蒙古人中軍大營,燈燭依舊。


    燭光下郝經對著他的那篇《班師議》發呆,然後將它埋在了其他奏疏下麵壓著,從開平出征的前夕,他對忽必烈說到伐宋時機尚未成熟,應簡選賢能將相,敦厚宗族,布置列鎮,但忽必烈與手下其他謀士侍臣討論對宋國用兵方略與敵我得失優劣後,最終決定南下。


    不過讓郝經欣慰的就是蒙古士兵對宋人百姓一視同仁,不嗜殺。


    但眼下忽必烈受傷,躺在營帳內休息,而北方的卻出了亂子,實在讓郝經坐立難安,更何況後方亂子一出,那勢必會影響國內的格局,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趁機起兵。


    劉秉忠知道郝經在擔心什麽,但他道:“原本你的這篇奏疏給了宗王,宗王定會北上,隻是如今他隻能待在這裏養傷了,要等傷恢複差不多才能北上,近水解不了遠渴,北方我已派人去了,你們也不要擔心了,現在還是先解決南征問題。”


    姚樞道:“如今兩國的戰事緊張的很,得讓人從燕京、孟州(忽必烈封地)調些糧草來了,這仗估計要打到明年了。”


    張文謙焦急地在一邊道:“這仗我們有幾分把握,這拔突兒的水軍怎麽這幾天還是沒有消息?”


    劉秉忠道:“我已派了斥候前去,估摸著日子差不多也在明天了,拔突兒的水軍一到,我們就要派重兵攻打黃陂,到時候又是一場大戰!”


    姚樞看著黃州那邊來的奏報:“張柔攻黃州幾天都沒攻下,看樣子這賽存孝厲害的很,我軍若下黃州還需花更多的精力。”


    劉秉忠道:“原本我以為這賈似道會與劉整有隙,張將軍也派人在陣前罵了幾天,朝黃州城內射了不少劉整與賈似道不合的紙條,但現在張將軍告訴我這黃州城防依舊穩固如山,賈似道也沒有趁機將劉整替換掉,後來才知道是賈似道的對手李曾伯來了,即便我知道賈似道與李曾伯不合,但我也無計可施。。”


    “這李曾伯不就是那個曾挫兀良將軍前鋒的人?”


    “是的。”劉秉忠等這些漢臣幕僚曾派人打探賈似道是一個怎樣的人,然後又打探賈似道在朝中和誰不合,不過如今他們聽說臨安朝廷換了天子,這賈似道雖還是右相公、樞密院使,但權勢已不如趙昀那時候了,所以他們現在又在研究臨安朝廷其他人了。


    姚樞道:“這兀良合台怎麽還沒到鄂州,難道自汗王死後,他也想反叛麽?”姚樞對這個兀良合台其實沒有什麽好感,就因為對方是怯薛長,蒙哥的親衛,當初蒙哥就曾因宗王忽必烈的功績以及籠絡漢臣,忌憚忽必烈,現在蒙哥一死。


    劉秉忠對姚樞道:“我已派人聯絡兀良將軍,隻是那邊一直都沒有消息,我真怕到時候這占據不受我們影響。”


    竇默一直都在忽必烈的營帳內,今天他剛施了針灸,忽必烈才悠悠然睡了下去。


    忽必烈自從燒傷之後,就一直難以入睡,因為每時每刻都感覺有螞蟻在身體上撕咬一樣,特別是胸前和背部,有時候隻能靠著安神一類的湯藥入眠,親衛阿裏海牙也隻能每天貼身照顧,董文炳也隻能偶然來營帳內看看忽必烈的傷口。


    邊上的弟子道:“老師的針灸就和您的學問一樣,宗王也是對您信賴有加!”


    竇默道:“子如,你今年才十三歲,怎麽說話就和大人一樣?我這醫書給你了,可要記住裏麵的藥材,不要讓我失望。”


    “是,老師說的話我都記住了,這裏麵的藥材和配方我也記住了。”杜子如小心地應付著,然後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忽必烈,手則是伸向袖子裏麵,接著對竇默笑了笑。


    竇默對杜子如道:“子如這裏就交給你了,宗王若醒了,盡快與我說。”


    於是那個叫杜子如的弟子則乖巧地待在忽必烈的營帳內。


    見杜子如點頭應允,竇默背著藥箱子出去了,然後迴到中軍營帳內。


    與劉秉忠他們一樣,他也是漢臣幕僚一員,隻不過他情況更特殊,既能文又能醫。


    如今的中軍營帳甚是熱鬧,基本都是竇默的老熟人。


    見到竇默的臉色不再那麽緊繃,他們知道忽必烈那邊的情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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