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風有些大,靠近池水的長廊有些陰冷。


    蘇婉正斜靠在椅子上,方才那女子是去追趙大哥他們去了麽,若是如此,那趙大哥他們就有危險了。


    蘇婉很恨自己,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卻什麽也做不了。


    正懊喪的時候,忽然眼前出現了兩人,見到趙誦,蘇婉一下子沒收住情緒,淚水奪眶而出,“趙大哥,你終於來了。”


    “婉兒,讓你受苦了。”趙誦正和蘇婉說話,卻見蘇婉還坐在椅子上,一副動彈不得的樣子,趙誦猛然之間就發現了異樣,問道,“婉兒,你怎麽了?”


    蘇婉恨恨道:“趙大哥,那丁小賊給我下了藥,現在藥效還沒過,所以我動不了了。”


    趙誦聽了怒火中燒,一拳頭砸在椅子上,那椅子忽然哢嚓一聲就斷裂開去。


    “該死,那丁小賊在哪裏,我去殺了他!”


    蘇婉聽了很是幸福,擦了擦眼淚,“不了,他已經醉暈過去。”此時又看到趙誦的手流血了,神情嚴肅起來,兩隻手抖索著摸上了趙誦的手背,“你受傷了!”


    “沒事!”趙誦沒有顧及手上的傷口,直接在身上擦了擦,看著蘇婉的兩隻手可以動了,驚訝起來,“你的手好像可以動了。”


    “嗯。”蘇婉點點頭。


    李懷恩說:“少主,殺丁壽翁的事情擇日再說,當務之急還是先離開丁府再說吧。”


    “也是,這丁壽翁先留他幾日。”


    趙誦正要背起蘇婉,蘇婉抗拒,皺著眉頭,“趙大哥,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的,快,讓我背著你。”趙誦便下了命令,背起了蘇婉。


    “哦。”蘇婉將頭貼在趙誦的背脊上,感覺那寬厚的後背十分有力,就像小時候趴在爹爹的肩膀上一樣,但又跟爹爹的不一樣,不經意間雙手環在趙誦的脖子上。


    趙誦隻感覺脖子上癢癢的,似在撩撥人一樣,還好趙誦有定力。


    蘇婉問道:“趙大哥,婉兒重麽?”


    “不重啊。”趙誦心道這蘇婉看上去很嬌小,但還是挺重的,隻是嘴上不好胡說。


    趙誦背著蘇婉,行走在夜色中,李懷恩則在前頭打探四周的情形。


    “少主,這邊沒人,走這邊。”


    趙誦與李懷恩沿著方才來的路,又來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是丁府的側門,門口有兩個仆從把守著。


    李懷恩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就劈暈了那兩人,發現周邊安全後,立馬讓趙誦先走。


    趙誦背著蘇婉走了側門。


    等離開丁府的視線範圍,安全之後,趙誦便問起在丁府發生的一切事情。


    聽了蘇婉說的,趙誦感覺蘇婉這小妮子還是有謀略的。


    “那丁壽翁真被你哄騙,喝了酒,然後酩酊大醉,一覺不醒了?”


    “是的,要不是靈機一動,恐怕趙大哥就見不到婉兒了。”


    “胡說!”


    蘇婉聽了很是高興,眼睛一直盯著趙誦的後腦勺,琢磨著方才的話,不經意間心裏樂開了花。


    一路走來,夜晚雖冷,但蘇婉心裏熱通通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從遠處趕了過來。


    蘇婉看見馬車,就知道是銀黃帶了人來。


    “是蘇家的馬車。”蘇婉忙道,“趙大哥,先放我下來吧,我現在恢複了力氣可以走路了。”


    趙誦立馬將蘇婉放了下來,說實話,一路走來,長時間背著一人,他也挺累的,而且還是個女人。更要命的是,還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與她定了三年之約。


    這種滋味是可想而知了。


    蘇婉下了地,然後緩慢地走了兩步,感覺身子還有些乏力。


    銀黃見到自家小娘子安然地出現在麵前,立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然後跑了過去,直接撲到蘇婉的懷裏哭了起來。


    “小娘子......你沒事就好了......都怪奴婢,奴婢就應該守在小娘子身邊寸步不離的。”


    蘇婉看到銀黃哭成了淚人,忙給銀黃看看自己是否受傷,傻笑起來安慰道:“傻銀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這麽大人了,還哭什麽?”


    “好了好了,銀黃不哭了,下次小娘子讓銀黃幹其他的事情,銀黃一定不會離開小娘子半步的......”


    蘇婉點點頭,“還是銀黃最好了。”


    銀黃忙將頭從蘇婉懷裏抬了起來,擦了擦淚水,驚詫道:“對了,小娘子你們是怎麽從丁府裏逃出來的?”


    蘇婉便又細說一番。


    “姑爺真厲害了!”


    “這麽晚了,銀黃,你帶婉兒先迴蘇家吧。”


    “是,姑爺!”


    蘇婉和銀黃,正要上車,忽然身後還有一輛馬車趕來,卻是賈府的。


    沒想到銀黃還真去賈府找人去了。


    隻是人已經救出了,賈府的人是白跑了一趟。


    ......


    賈似道沒有來,趕著馬車的是賈府的馬夫賈寧,馬車內的人是廖瑩中。


    賈似道不便出馬,所以他就來了。


    此時賈寧見到蘇家的馬車停了下來,也立即停靠在路邊。


    “賈寧,前麵怎麽了,怎麽停了下來,這還沒到丁相公府上吧?”


    “是蘇家小娘子找到了。”


    “哦。”廖瑩中急忙從馬車上下來,見到蘇婉和一陌生男子在一起。


    蘇婉他曾見過,所以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至於旁邊那年輕男子,聽樞相賈似道說起過,料定是趙編修趙誦了。


    不過對於樞相直接把趙誦提到了樞密院,當了個正八品的編修官,廖瑩中並不奇怪。


    當年他也是如此。


    鄂州之戰後,他曾撰寫了一首《木蘭花慢·壽賈師憲》,大力歌頌樞相的出色表現。


    樞相非常高興,直接給他轉了官職,還賞賜黃金百兩,為了報答樞相的恩典,他拒絕外任做官,始終跟隨在樞相身邊。


    如今趙誦也是如此,樞相想必也是為了對方的才華,才讓他進了樞密院吧。


    趙誦見到賈府的馬車內出來一人,不是賈似道,反而是一個高冠博帶的中年男子。


    蘇婉道:“這是賈府的門客廖先生,這廖先生可是刊刻大家,《九經》、《資治通鑒》等書籍便是他刊刻的。”


    趙誦知道此人就是廖瑩中,這人雖然和賈似道走的很近,但還是有些才華的,然後上去作揖,“明朗見過廖先生。”


    廖瑩中道:“老夫聽樞相說過,你就是那撰寫西遊記的明朗僧,果然是青年才俊,那西遊記老夫看了也是拍案而起,其中情節構思巧妙,人物鮮活,也是古今未有之奇書,更何況今日趙編修還能從丁壽翁的手上中救出蘇家小娘子,這等行事作風也是我等所不及的。”


    趙誦正色道:“廖先生謬讚了,不過今日從丁壽翁手中救出我家娘子,卻也是徹底得罪了丁壽翁,那丁壽翁來日勢必瘋狂報複蘇家。”


    “丁壽翁的事情老夫也是略有耳聞,此子粗劣不堪、風流成性,遲早有一日會有報應的。”


    趙誦點點頭。


    廖瑩中滿是深意地看著趙誦,接著道:“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說!”


    “廖先生,是什麽事?”趙誦與廖瑩中不熟,但廖瑩中是賈似道的人,趙誦覺得廖瑩中應該是替賈似道說的。


    “事關丁老賊的,不知道明朗有沒有興趣?”


    “既然如此,還請廖先生移步酒樓。”


    廖瑩中道:“千金樓,是個好地方,老夫也想去看看。”


    趙誦立即吩咐銀黃,“銀黃,先帶婉兒迴去,我有事情要和廖先生談談。”


    “是。”銀黃立即扶了蘇婉上了馬車,迴了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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