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你有證據?”沙利文聽了郭婉瑩的話便立刻又驚又喜地瞪大了眼睛。


    “當然!”說著郭婉瑩便拍了拍手,隨即一個五十歲左右年紀的老者便走了過來。


    “沙利文先生,這位就是這間倉庫的庫管,榮伯。”


    聽到這,沙利文才有些恍然,難怪自己派人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倉庫的負責人,沒曾想卻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不由得在心中暗唿上帝保佑!


    而就在這時,孫育方的聲音便好巧不巧地從不遠處傳來。


    “沙利文先生,如果沒別的事了的話,我就先帶人迴去了。”


    “等一下!孫隊長,我這剛剛找到了一個重要的人證,你還是過來聽聽他的證詞再走吧!”


    “人證?什麽人證?”盡管心裏對沙利文口中的那個人證滿是懷疑,但孫育方卻還是隻能乖乖地走了過來。


    待孫育方來到近前,沙利文便對那個榮伯說道:“來!告訴這位孫隊長,你是做什麽的?”


    “小老兒名叫何榮,是這間倉庫的庫管。”


    此話一出,那孫育方便不禁雙眼微眯,不由得在心裏暗叫了一聲不好。


    而那沙利文則擺出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繼續問道:“何榮,你既然身為這間倉庫的庫管,那麽事發之時你人在哪裏,為什麽直到現在才露麵呢?”


    “迴洋大人的話,小老兒的家就住在附近,事發之時恰好起夜看到了這邊的火光衝天,就立刻招唿街坊鄰居救火,不過眼看著或越燒越大,我就去給四小姐報信去了。”


    此話一出,那沙利文不禁冷笑了一聲,“何榮,你身為倉庫的庫管,不好好看管倉庫,怎麽跑迴家睡覺去了?你這不是擅離職守嗎!”


    “冤枉啊!洋大人!小老兒並沒有擅離職守,而是被警備處的人給趕迴家的。”


    這下一旁的孫育方可不幹了,惡狠狠地說道:“我說老頭,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你憑什麽說是警備處的人把你給趕迴家的?”


    “他們自己說的呀!哦對了!”說到這那何榮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從兜裏掏出了一把軍票,“那幫家夥還給我了這麽多的軍票!洋大人,你說我一個小小的庫管去哪能好到這麽一大堆的日軍軍票啊?難道這還不能證明我說的話嗎?”


    “對呀!”沙利文聽了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隨即才看向了孫育方,“孫隊長,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不想那孫育方卻冷哼了一聲,“這不過是那夥賊人為了掩蓋身份的障眼法罷了,如果沒有這場大火,他們今天能打著我們警備處的旗號,明天就敢打工部局的旗號,這樣的手段我見多了,一點兒也不新鮮!如果沙利文先生依舊一口咬定是我們警備處的責任,那我也無話可說,就法庭上見好了!”


    “好!既如此,那我就會將這邊的情況如實上報,咱們法庭上見!”


    “告辭!”


    “不送!”


    於是兩人的第一次正麵交鋒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而直到這時,距離案發現場僅十餘米外的一棟二層小樓的樓頂上,李信才對一旁的陸穎心說道:“那老頭剛剛的那番話,是你教給他的,對不對?還有那一大把的軍票,也是你給他的吧?”


    陸穎心則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想不到那姓孫的這麽會狡辯,那個洋人也是,都已經把證據送到他的麵前了,卻還是不敢扣人,竟然就這麽放他迴去,真的是……”


    “好了,那家夥畢竟做過總部秘書室的主任,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還好你沒有貿然行動,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啊!”


    陸穎心聽了點了點頭,隨即便跟著李信迴到了警備處。


    而兩人剛一進到大堂,在樓下就聽到了從處長辦公室裏傳來的訓斥聲,很顯然林文強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而且是很不滿意!


    然而沒過多久,林文強的電話就打到了李信的辦公室。


    “處長,您叫我?”李信敲開處長辦公室的房門,小心翼翼地問道。


    “政之啊,來,這邊坐!”說完林文強便站起身帶著李信到沙發那邊坐了下來,然後才繼續說道,“我聽老胡說,那個之前跟你一塊兒去香港的律師,好像是在吳凱聲法律事務所的,是不是?”


    “您說的是田文靜田大律師吧?不錯,她是隸屬於吳凱聲法律事務所的。”


    “那就好!你說這個孫育方,連這麽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還得讓處裏替他擦屁股!要是照我原來的脾氣,早就把他給打發了,他王嶽風能奈我何?”


    “處長息怒,那王嶽風再怎麽也是部長,官大一級壓死人啊!這點兒麵子咱們總歸是要給的。所以您的意思是……”


    林文強稍微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然後才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請那個田律師替咱們出庭,打贏這場跟租界當局的官司?”


    此話一出,李信便不由得一愣,“處長,不是協助調查嗎?怎麽還鬧到法庭上去了?”


    “說來也怪,也不知那個沙利文從哪找來了一個人證,一口咬定這場事故跟咱們警備處有關,好在孫隊長始終沒有鬆口承認,但凡表現出半點含糊,恐怕現在就已經被那個沙利文給扣押了。所以這件事隻好在法庭上見真章了!”


    聽到這李信才恍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處長放心,等天一亮我就去找她。”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對了,還有件事……”


    正說著,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慌亂中的周遠川連門都忘了敲便直接闖了進來,急聲喊道:“處長!不好了!處……”


    林文強見狀便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我還沒死呢!你鬼叫個什麽?進我的辦公室連門都不敲,越來越沒規矩了!說,到底出了什麽大事,以至於把你急成這個樣子?”


    “那個證……證人……證人死了!”


    林文強聽了立刻臉色一變,“你再說一遍?誰死了?”


    “沙利文找來的那個證人,就在剛剛我收到消息,那家夥被人用斧子砍死在了自家的院子裏!”


    “去!立刻叫孫育方給我滾過來!”


    “是!”


    周遠川聽了立刻應了一聲,隨即便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而李信則皺著眉頭勸道:“處長息怒,屬下雖然跟孫隊長有些嫌隙,但除非這小子腦子短路,否則是絕不會幹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來的。”


    此時林文強也從暴怒中冷靜了下來,“你是說,有人從中作梗,把殺人滅口的罪名按在咱們的頭上?”


    “是!的確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那依你所見,會是誰呢?”


    “這個……屬下尚無任何頭緒,還請處長恕罪。”


    “唉!”林文強立刻擺了擺手,“我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再說錯又不在你,我怎麽會怪罪於你呢?還是先問問孫隊長再說吧!”


    很快,周遠川便帶著孫育方滿頭大汗地跑了迴來。


    “處……處長,您叫……叫我啊?”


    林文強則陰沉著臉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老實告訴我,那沙利文找來的證人所說的話,可都屬實?”


    “處長,我……不是跟您說過了,那輛車的確是屬下的手下開走的,至於是不是他打著處裏的旗號帶著人占用了倉庫,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是這樣嗎?不過就算你說的都是實話,那個證人的證詞也對我們十分的不利啊!”


    “那處長您的意思是……”說著,那孫育方便以手作刀用力地向下劃了一下。


    然而林文強卻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這便讓那孫育方誤以為他這是默認了,於是連忙苦口婆心地勸道:“處長,屬下……屬下以為此乃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這麽做的好,因為一旦這個證人出了意外,那我們勢必就會成為殺人滅口的第一懷疑對象了,到時候形勢對我們可就大大的不利了啊!”


    聽到這,林文強才有意無意地看了李信一眼,見後者則微微點頭,這才讓周遠川把證人已經遇害的消息告訴了他。


    這下孫育方可徹底慌了,立刻解釋道:“這……處長,請您相信我,這絕對不是我派人幹的,一定有人從中作梗,想要把殺人滅口的罪名栽在咱們的頭上。對,一定是這樣的!”


    “放心,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過隻有我相信你還不夠,你得讓那個沙利文,讓工部局,還有法庭上的法官都相信你才行,至於該怎麽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處長放心,三天!三天之內屬下一定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你要三天,我給你五天!還是那句話,隻要你能把這件事搞定,一切既往不咎!”


    “多謝處長信任,屬下一定竭盡所能,盡快破案,還處裏一個清白!”


    “嗯,去吧!我這就親自跑一趟工部局,給你爭取時間!”說完,林文強便轉頭看向了李信,“政之,你跟我一塊兒去。老周,你繼續派人打探情報,有任何發現立即向我報告!”


    “是!”


    ……


    半小時後,李信和林文強兩人便乘車趕到了,占據了江西路、福州路、漢口路和河南路4條馬路之間的區域,足足十二畝地的公共租界工部局門口。


    然而就在兩人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就有一個紅頭阿三用蹩腳的中國話毫不客氣地說道:“站住!來者何人,說明來意!”


    不想話音未落林文強卻直接把眼睛一瞪,“好你個印度阿三,竟敢在本處長的麵前聒噪!政之,把他的槍給我下了,再賞他兩記耳光讓他長長記性!”


    “是!”


    還沒等那個紅頭阿三反應過來,手裏槍就被李信一把奪了過去,緊接著就是兩記響亮幹脆的耳光,直把他打得是兩眼直冒金星,連北都找不著了!


    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兩人早就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有心追上去阻攔,卻不自覺地摸了摸已經被打得腫起老高了的臉頰,最後還是隻能悻悻地作罷,自認倒黴了。


    而此時的李信則已經跟著林文強來到了警務處所在的大樓,雖然此時已經是三更時分,但整個大樓卻依舊燈火通明。


    “你們是……林處長!您怎麽親自過來了?”就在兩人剛一進到警務處的辦公大樓裏麵,就被剛剛收到證人遇害消息而有些焦頭爛額的沙利文給發現了,於是連忙上前說道。


    林文強則笑了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應該也收到那個消息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要是再不出麵可就說不過去了。煩請向你們赤木副處長通報一聲,說警備處林文強求見!”


    沙利文連忙點頭,“林處長稍後,我這就去給您通報!”


    時間不大,沙利文便迴來了,“林處長,我們副處長有請!”


    “政之,在這等我!”說完林文強便邁步向樓梯口走去。


    而林文強離開之後,沙利文便緩步走到了李信麵前,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便主動開口說道:“小兄弟,我看你氣度不凡,又深受林處長信任,想必應該就是前段時間在民間穿得神乎其神的判官老爺,李信李科長吧?”


    不想李信聽了卻隻是笑笑,“沙利文先生過獎了!如你所見,什麽判官老爺?充其量就是個跛子罷了,沙利文先生在中國生活了這麽多年,以訛傳訛的例子見的還少麽?”


    “想不到李科長不但能力出眾,還如此謙虛,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識,我倒是很想交你這個朋友。”


    “承蒙沙利文先生抬愛,能夠結交警務處裏業務能力最出色的偵緝科長,實乃李信的榮幸。”


    “李科長客氣了,如若不棄,等這個案子了結之後,我請你喝酒。”


    “固所願,不敢請耳!”


    “好,那咱們就說好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話音未落,李信就聽到一個手下跑了過來輕聲對沙利文說道:“科長,已經確認那位客人將會在華懋飯店的620號房間下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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