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李信剛一推開醫館的門,就明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隻見醫館的裏麵除了王胖子和那個曾經跟自己有過一麵之緣的醫館大夫以外,還有一個看著十分麵生的中年人。


    此人身材高大,胖得有點圓滾滾的,甚至比那王胖子還要胖上一號,但是體格結實、儀表堂堂,身穿一件灰色綢布大掛,外表看上去像個富裕的商人。


    對於李信的到來,三人的反應倒是出奇的一致,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情。而那個中年人更是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偷偷給了那王胖子一個責備的眼神。


    而這一切,則都說明了這三個人不僅認識,而且關係非同一般,甚至可以推斷出在自己進來之前,他們一定是在商量著什麽重要的事。


    想到這,李信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對那個中年人說道:“這位先生看著麵生,怎麽稱唿?”


    “敝性周。”


    姓周?此人怕不就是王胖子口中的師父,傳聞中的“王牧師”周繼武吧!


    從此前那王胖子的種種行為來看,雖然有點愚蠢,但是卻透露著濃濃的浪漫主義氣質,難道說眼前這幾個都是紅黨的人?


    就在李信在心裏分析這些人的來路的時候,對麵的三人也在暗自思考著破局之法,那個姓周的中年人更是不動聲色地將右手褪到了袖子裏,做好了準備隨時向李信發難。


    可就在房間裏的氣氛即將緊張到了極點的時候,李信卻隻是點了點頭,隨即轉頭對那個醫館大夫說道:“大夫,我那邊有幾個人受了傷,能麻煩你過去看一下嗎?”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裏的氣氛便為之一鬆,那個醫館大夫則是二話不說,背起藥箱就跟著李信離開了醫館,一路來到了災民收容區。


    “怎麽樣,大夫?嚴重嗎?”


    而那個大夫則沉著臉若有所指地說道:“都傷成這樣了,怎麽會不嚴重?到底是誰下手這麽重,連女人和孩子都不放過?”


    此話一出,一旁已經渾身是傷的二狗子便忍不住啐了一口,惡狠狠地說道:“還能有誰?不就是何鑫公司的那幫王八蛋嗎!要不是判官老爺及時出手相救,咱們梅家弄的這些街坊鄰居恐怕就都死在荒郊野嶺了!”


    判官老爺?這是什麽鬼稱唿?盡管那大夫心裏滿是問號,但手上卻一刻也沒有閑著,盡心盡力地為梅家弄的街坊們處裏這傷勢。


    直到這邊的局麵穩定了之後,李信才帶著人迴到了警備處,可剛一迴到自己的辦公室,陸穎心就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你給我老實交代!為什麽要給南造雲子送那麽多的糧食?!”


    李信則立刻虎著臉糾正道:“別瞎說!那可是我從何鑫公司的倉庫裏查獲的贓物,怎麽成了我送的呢?”


    “哼!這話你還是留著跟別人說吧!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可是妥妥的資敵行為,要是被鋤奸隊的知道了可沒你好果子吃。”


    不想李信聽了卻嘿嘿一笑,“你這是在擔心我麽?”


    “去!我可沒心情跟你開玩笑,要不是他們現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愚園路上,再加上你的那個判官名聲,說不定你已經上了他們的暗殺名單了!”


    “所以啊!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樹立這麽一個名聲了吧?”緊接著李信猛地話鋒一轉,“不過你剛剛說的愚園路是怎麽迴事?”


    不料陸穎心卻反問道:“難道你就沒有發覺,最近伊藤文昭那邊特別的安靜嗎?”


    聽陸穎心這麽一說,李信才有些後知後覺地自語道:“好像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他的消息了,這麽說你懷疑他在暗中搞了什麽小動作嗎?”


    “什麽叫懷疑?我可是已經掌握了確切的情報了,短短幾天已經有好幾個政府要員搬到愚園路附近了,而且……”


    “而且全部都是暗殺名單上的人,對吧?”不等陸穎心把話說完,李信就搶在了她的前麵說道,“看來他們這是打算對那些人進行集中保護,以便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啊!”


    “不錯,上峰也得出了跟你同樣的判斷,想必他們也應該察覺出來,我們已經知道暗殺名單泄露的事了,不過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機會?什麽機會?”


    “公開對那幫負責保護的並不是伊藤文昭的人,而是張嘯林的人。”


    “幫派?”聽到這,李信不由得沉吟了片刻隨即便得出了一個讓人很是出乎意料的結論,“這麽看來,那土肥原賢二多半已經離滬,而這應該就是他臨走前做的安排了。很明顯是以幫派的人為餌,讓鋤奸隊的人以為有機可乘,然後再讓伊藤文昭帶人躲在暗處螳螂捕蟬,你們可千萬不能上了他們的當啊!”


    “放心,鋤奸隊的勇士們早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隻要能手刃那些漢奸賣國賊,就是死,他們也無所畏懼!”


    “那也不能明知道是陷阱卻還是白白去送死吧?”李信聽了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


    “那怎麽叫白白去送死呢?我太了解他們了,隻要能為國出力,即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在所不惜……我也一樣!”


    說罷便頭也不迴地走了。


    不得不說,陸穎心剛剛那一番話給了李信極大的震撼。因為自己在穿越之前,始終認為那些秉承著猶如教條一般的死侍們明知是個死,卻依舊前仆後繼地送死的行為很是愚蠢。但不得不說,當這樣的話從陸穎心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卻深深地震撼到了自己的內心,很快那種震撼便慢慢轉變成了由衷的敬佩之情,於是李信便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叩叩叩……”就在李信絞盡腦汁思考著對策的時候,一陣輕輕的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進來!”


    話音未落,曾阿大便推門走了進來,戰戰兢兢地說道:“報……報告李科長,按照您的指示,除……除了何澤天提前躲進了霞飛路上的天人旅館以外,何鑫公司上下所有人員均已到案。”


    本以為李信聽了會大罵自己辦事不利,不想李信聽了卻非但沒有任何責備,反倒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辛苦了,迴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那曾阿毛聽了立刻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而李信則在沉吟了片刻之後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喂,阿明嗎?我李信,讓你們組的那個薑來福到我這來一趟!對,現在!”


    說罷,李信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時間不大,化名薑來福的沈醉便敲門走了進來,“李科長,您叫我?”


    “是啊!有件事想向你請教一下。”


    “李科長,看您這話說的,請教不敢當,您有什麽想問盡管問便是。”


    “我現在要抓一個人,但是這個人現在卻躲進了法租界。你也知道,我們警備處在租界裏可是沒有執法權的,你有什麽好辦法麽?”


    “已經鎖定目標人物的行蹤了嗎?”


    “那是當然!”


    話音未落,那沈醉的眼睛便滴溜溜地轉了兩轉,隨即便計上心來,“有了!隻需在目標離開旅館的時候,派一個人從背後猛擊一棍,將其打暈在地。然後那人打完就跑,其餘人則裝成路過的朋友,大唿小叫地喊來汽車,並說‘將此人送往醫院’,如果那人的親戚或者朋友也在旁邊,就叮囑他們:‘你快迴去通知他家裏人,我們送他去醫院!’,剩下的一切就簡單了。”


    聽到這,李信不由得點了點頭,“辦法倒是不錯,不過他要是始終躲在旅館裏不出來呢?”


    “那就更簡單了,隻需要一個女人即可。”


    “女人?”


    “是的,別看女人力氣小,但有時比男人還頂用,特別是在人多熱鬧的地方綁架一個人時,女人的特長就更能得到充分發揮了!”


    “說說。”


    “就是讓這個女人主動去找目標,見麵之後一個上去就是兩耳光,滿腔怒火地大罵:‘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扔下我們母子去外麵胡搞,連家都不迴,今天你非跟我說清楚不可!’。然後目標肯定會莫名其妙地大喊‘我不認識這瘋女人’,這時候其他人就偽裝成女人的娘家人出場,然後直接一擁而上,扳脖子摟腰堵嘴,一邊數落一邊把目標塞進汽車即可。”


    聽到這,李信這才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不出來,你還有個懂得‘逆向思維’的頭腦啊!不愧是軍統的行動組長。”


    此話一出,那沈醉立刻就變了臉色,連忙謹慎地四下裏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人在偷聽之後才暗自鬆了口氣。


    而李信則一臉輕鬆地說道:“別那麽緊張,這間屋子我已經做了隔音處理,所以不用擔心我們之間的談話會被第三個人知道。”


    聽李信這麽一說,那沈醉這才放下了心來,“那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


    “等等!”不等沈醉把話說完,李信便直接把他叫住問道,“走私轎車的事,進展得如何了?”


    “李科長放心,一切順利。”


    “那就好,不過這種事要注意分寸,可別做得太過火啊!”


    “是!小的知道了!”


    沈醉走後,李信便把陸穎心再次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好說歹說才讓她答應幫忙,於是李信便讓何孟義和他的手下統統換上了便裝之後,親自帶隊趕到了位於霞飛路上的天人旅館。


    隨即便按照沈醉所說的第二個辦法,在打聽到了那個何澤天所在的房間之後,陸穎心便開始了自己的表演,那渾然天成的演技立刻便獲得了周圍的群眾的同情,紛紛加入了聲討“負心漢”的行列,這邊使得整個抓捕行動進行十分順利,前前後後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把那個何澤天給抓迴了警備處。


    “孟義,這幫家夥就交給你了,先審一遍,看看能不能審出點兒什麽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刑,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


    而就在這時,一個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的青年便找了過來對李信說道:“李科長,處長叫您迴來以後到他的辦公室去!”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下意識地迴了一句之後,李信才注意到那個前來通知自己的是一個生麵孔,於是便很是好奇地問道,“生麵孔啊!新來的?”


    那人則連忙點頭,“湯子華,上午才剛剛到秘書室報道。”


    “原來是湯秘書,我說怎麽沒在處裏見過你呢!”


    “子華初來乍到,還請李科長日後多多關照。”


    “互相關照!互相關照嘛!不說了,處長還等著我呢!我就先過去了啊!”


    “好的,李科長慢走!”那湯子華一邊說一邊朝著李信微微鞠了一躬,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可就在李信走遠之後,臉上的笑容卻如同變戲法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神裏滿是陰毒……


    “報告!”


    “是政之吧?進來!”


    話音未落,李信便推門走了進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林文強便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見到那人了嗎?”


    不用問,李信就知道林文強口中的“那人”指的十有八九就是剛剛給自己送信的湯子華了。


    於是便點了點頭,“見過了。”


    “那你覺得這個人怎麽樣?”


    此話一出,李信立刻就聽出了林文強的弦外之音,於是大腦便即刻迴憶起了兩人見麵後的每一處細節,好半晌才開口說道:“表麵上雖然看不出什麽破綻,但是卻依舊能夠隱約地感覺到一絲敵意。”


    聽李信這麽一說,林文強便很是欣慰地笑了笑,“你的感覺不錯!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湯子華是南京剛剛派過來的,南京立法院溫院長的親侄子,剛剛從日本留學迴來。南京這個時候派這麽一個人過來是為了什麽,相信就不用我再多說什麽了吧?”


    “您的意思是說,南京方麵這是又派了一雙眼睛過來?”


    不想林文強聽了卻冷哼了一聲,“我看不止,如果隻是派來監視我們的話,那為什麽人還沒到任就直接破格給了他一個上尉軍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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