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小姐?請問你是雲子小姐吧?”


    此話一出,以土肥原賢二而為首的一行三人便忍不住心下一驚,隨即連忙第一時間循聲看去,隻見說話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不過由於那人把頭上的帽子壓得很低,加之院子裏的燈光又比較昏暗,使得眾人根本就看不清說話那人的樣子。


    於是南造雲子更皺著眉頭對那人說道:“小兄弟,你認錯人了吧?”


    不想話音未落,那人便向附近的光亮處走了兩步,然後用手抬了抬帽簷,這才露出自己本來的樣貌說道:“怎麽可能認錯人呢?雲子小姐,您再仔細看看,是我呀!”


    聽那人的聲音卻是有些熟悉,南造雲子這才又靠近了些仔細辨認了一下,然後才又驚又喜地說道:“你是……犬養君?”


    這下便讓同行的伊藤文昭和土肥原賢二兩人更加莫名其妙了,因為那人雖然有著日本人的姓氏。但是外表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中國人。


    或許是看出了兩人心中的疑問,南造雲子便連忙壓低了聲音解釋道:“老師有所不知,這個人是弟子掙脫桎梏迴國休養期間秘密發展的內線,本名何澤天。主要負責暗中監視早稻田大學的支那留學生,早在老師您調我迴來之前就已經秘密入了日本國籍,因此現在的他應該叫犬養澤天才是。”


    聽她這麽一說,其他兩人才恍然地點了點頭,之前的防備也隨之卸下了不少。


    正愁沒有門路的土肥原賢二則更是在暗中向南造雲子使了個眼神,後者則立刻會意,緊接著便有意無意地跟何澤天套起話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犬養君你距離畢業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吧?怎麽好端端地不在學校裏繼續深造,突然跑迴來了?”


    說起這個,那何澤天便仿佛終於找到了訴苦的對象一般,悲憤交加地說道:“不瞞雲子小姐,我爹就是何慶生,那個曾經的運輸大王,想當年在上海灘也算是個人物,甚至能夠跟滬上李家平起平坐,要不是三年前我大哥身故,致使我爹心灰意冷,我家也不會淪落到現如今這樣的地步了。而我這次迴來就是為了調查我大哥真正的死因的。”


    “等一下,你剛剛說你大哥身故的時間是三年前,怎麽現在才想起來調查啊?”


    “家父怕我知道以後影響我的學業,所以就一直隱瞞,直到上個禮拜天家母去日本探望我的時候說走了嘴,我才知道大哥已經身故的消息,隨即便立刻不顧一切地跑了迴來。”


    聽到這,南造雲子才了然地點了點頭,“這麽看來,你爹還是挺了解你的。算起來自打你迴來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調查得怎麽樣了?有什麽頭緒沒有?”


    不想那何澤天聽了卻忍不住哼了一聲,“其實根本用不著調查,我就知道殺害我大哥的是誰了,隻是苦於沒有強有力的證據,所以才……”


    “聽你的意思,你好像對這個懷疑對象很是忌憚啊?這倒更讓我感到好奇了,那人是誰?說出來或許我還能幫你一把!”


    “真的嗎?!”那何澤天聽了不禁眼睛一亮,緊接著便說出了那個讓在眾人都大感意外的名字,“實不相瞞,那人就是滬上李家的大少爺,現任警備處特別巡查科科長的李信,李政之!”


    “你放……”


    何澤天的話音未落,一旁的伊藤文昭便忍不住就要爆粗口,好在老練的土肥原賢二看出了一點兒苗頭及時把他攔了下來這才阻止了兩人的正麵衝突。


    而那何澤天卻非但沒有因為伊藤文昭的反應而感到任何意外,反而很是理解地說道:“我知道這件事隻憑我的一麵之詞很難讓人相信,畢竟那家夥最擅長的就是獲取別人的信任了,所以我才會到這來。”


    此話一出,便瞬間勾起了其餘三人的興趣,南造雲子更是興奮地跟土肥原賢二對視了一眼,見後者微微點頭才轉過頭對何澤天說道:“這麽說,你知道怎麽在這買情報?”


    “當然,我已經全都打聽清楚了,實不相瞞,這間院子裏的都隻是些普通的黑市買賣而已。”說著何澤天百年用手指了指院子的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而隱藏在那扇角門後麵的,才真正重量級的交易。不過想要進到叫門裏麵就得跟那邊那個賣木雕的攤主對上切口才行。”


    南造雲子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這地方怪怪的呢!能在這遇見你真是太好了,不瞞你說我們這次來也是跟你一樣想買一些情報迴去。這樣,隻要你把切口告訴我,我就幫你調查你大哥之死的真相,如何?”


    然而那何澤天聽了卻慢慢地搖了搖頭,這便讓南造雲子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犬養君,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貪得無厭的家夥可是向來都是沒有什麽好結果的!”


    此話一出,那何澤天便連忙解釋道:“雲子小姐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您要是想在這裏買情報,我是幫不上設麽忙的,因為那可是隻對出手闊綽的熟客開放的業務。”


    “出手闊綽的熟客?看來犬養君為了調查你大哥的死因真是不遺餘力呢!那這樣好了,反正你不是也要從他們那裏買情報嗎?那不如一並幫我們需要的情報買了,所需的一切費用都由我來出,包括你買那份情報的錢,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這一次,那何澤天答應得倒是挺幹脆,“這沒問題!不知雲子小姐需要什麽情報?”


    於是南造雲子便謹慎地把他拉到了一處沒人的角落,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把會麵記錄的事說了一遍。


    “雲子小姐勿慮,我這就去辦!”說罷那何澤天便徑直向那個賣木雕的攤位走去,說了幾句之後那個攤主便果然帶著他進到了那扇角門裏麵。


    於是留在外麵的一行三人便開始了枯燥而又漫長的等待,足足等了差不多一個鍾頭,那何澤天才終於從裏麵走了出來。


    “怎麽樣?”南造雲子第一個迎了上去急聲問道。


    “雲子小姐放心,一切順利!不出意外的話三天之內就會有結果了。”


    “還要三天?”盡管南造雲子對對方給出的時間頗有微詞,但是最終也隻能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三天就三天,一旦有什麽發現就去總領事館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


    ……


    一夜無話,第二天,李信便跟往常一樣去警備處上班。


    可就在李信乘坐的那輛世紀別克轎車剛一駛出李公館的時候,車裏的氣氛便突然緊張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陸修明便忍不住迴過頭對李信說道:“有人在跟蹤我們?”


    “轉過去!然後盡量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快!”


    李信的話,陸修明不敢不聽,於是便按照他說的那樣,立刻轉迴身裝出了一副什麽也沒有發現的樣子。而幾乎就在下一瞬,後麵的那輛車便開足了馬力從李信等人乘坐的轎車旁邊加速超了過去。


    直到那輛車已經開出了老遠,李信才轉過頭沒頭沒尾地對一旁的陸穎心說道:“能確認嗎?”


    “當然,我敢肯定!那輛車裏的人就是在跟蹤監視我們,”


    聽到這,李信點了點頭,“那麽會是誰派來的呢?是林文強?還是周遠川?亦或是日本人?”


    話音未落,坐在前排陸修明便忍不住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或許是軍統鋤奸隊的也說不定,別看現在的上海表麵上看一片平靜,可誰也不能保證這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不是?”


    然而不等陸修明把話說完,陸穎心便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姐,別忘了在培訓班的時候老師可曾經教過,越是平靜的時候就越危險啊!”


    “這個我當然記得,不過我還是覺得不會是軍統的人。”


    “我說姐,你這也太想當然了吧?”


    “什麽叫想當然?女人的直覺有的大多數情況下可是很準的!”


    “說來說去,還不是靠猜的?”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好了,你們兩個!真的是,一大清早就吵得我頭疼。”眼見著兩人越說越是激動,李信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就算那些人是軍統派來的也好,不是也罷,對我來說都無所謂,隻要想辦法抓一個舌頭迴來,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嘖嘖嘖,姐夫就是姐夫,這麽快就想到了應對之法,要不幹脆姐夫你吧這事交給我來辦好了!”


    “交給你?”李信聽了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要我看呐!你還是先管好總捂著一大攤子吧!這件事我要親自處理的。”


    陸修明這才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到了警備處,李信便開始忙活了起來,別說這一個人兼著兩個部門的差事還真是挺不容易的,一不留神就一口氣忙活到了中午吃飯時間。


    然而就在李信正準備去經過了陸修明徹底整頓之後重新開放的食堂吃飯的時候,管家張福便敲門走了進來。


    “福叔,你怎麽來了?是不是家裏又出了什麽事了?”


    張福卻連忙搖了搖頭,“不,剛剛接到密報,又有人在暗中調查何澤成的那個案子了。”


    然而李信聽了便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道:“不用問,一定又是那個何澤天搞的鬼吧?不過不得不說,那家夥還真挺有毅力的嘛!”


    可話沒說完,張福便搖著頭說道:“這次少爺您可猜錯了!那個在暗中調查你的是一個被人稱作‘四哥’的人。”


    李信聽了便忍不住一愣,“四哥?怎麽又是他?”


    “少爺您認識他?”


    “見過幾次麵而已。無非也就隻是點頭之交罷了,你先迴去把達叔,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送走了張福之後,李信便又一次把那個四哥吳常邀請到了和生莊吃飯。


    而讓李信大感意外的是,那個吳常竟然接受了他的邀請,並準時出現在了跟上一次跟李信會麵的同一個房間裏。


    “真沒想到,咱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


    “是啊,的確是夠意外的。不過既然你來了,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為什麽派人跟蹤監視我?”


    然而那吳常聽了卻似笑非笑地迴道:“楚先生,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我派人跟蹤監視的可是警備處特別巡查科的科長李信,跟你楚先生又有什麽關係呢?”


    此話一出,李信便冷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小算盤,你之所以讓手下如此刻意地被我發現,不就是想讓我約主動你出來見麵嗎?現在我已經按照你的計劃把你約到了這裏,那麽計劃的下一步又是什麽呢?”


    這話那吳常聽了便忍不住拍了拍手,“厲害!想不到你竟然能一眼看穿我的計劃,真不愧是連‘峨眉峰’都大加讚賞的人物。”


    “峨眉峰?這麽說……你是軍統的人?”李信一臉驚訝地說道。


    而那吳常這時候倒是坦誠了起來,並主動向李信伸出了自己的手說道:“重新認識一下吧!軍統上海站行動二組組長,沈醉。”


    沈醉?這個名字讓李信聽起來特別的熟悉,但或許是穿越過來以後的時間久了,以至於除了這個名字以外,其他的李信竟然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可即便如此,李信卻還是伸出自己的手握了上去,重新自我介紹道:“警備處特別巡查科科長,李信。”


    沈醉聽了哈哈一笑,“你別說,咱們兩個還真有不少相像之處啊!”


    然而李信聽了卻連連擺手,“沈組長,客套的話就免了吧!既然你這麽急著跟我亮身份,想必一定是出了什麽緊急的大事吧?”


    “不愧是李科長,看問題總是這麽一針見血。不錯!我遇到麻煩了,準確點兒說是整個軍統上海站遇到麻煩了。”


    “什麽麻煩?”


    “我們被土肥原賢二他們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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