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天晚上,伯恩隻能選擇躺在公園裏麵過夜。


    “喂,先生,麻煩醒醒,你怎麽睡在公園裏,是遇到什麽困難嗎?”


    中區公園,陳家駒推了推蜷縮在椅子上睡覺的伯恩。


    港島雖然地處溫熱帶,一年四季氣候都還算溫暖,可因為靠近海邊,晝夜溫度相差並不低。


    當然,這不是陳家駒推醒對方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們接到投訴,伯恩滿身魚腥味,胡子拉碴,又四處亂看,很像精神失常的人。


    而陳家駒之所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其實和張品也有不小的關係。


    因為港島警隊突然對一些關鍵職位有了學曆的要求,倒黴的可不僅僅隻有張品一個人。


    首當其衝的,就是跟在他身邊的一群老兄弟。


    比如陳家駒這個同為警校的朋友。


    在得知自己必須取得大學本科的學曆證明,才能升職的消息後,陳家駒當場斯巴達了。


    他最終沒能忍住自己的暴脾氣,和中區警署的署長彭欣健大吵了一架,結果自然是慘遭放逐。


    如果不是有驃叔幫忙在求情,他估計就不僅僅是被踢到軍裝部門這麽簡單了。


    比起當初雷蒙在的時候不一樣,彭欣健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也同樣非常寶貴陳家駒,但是很快他便發掘出了李文彬這麽一個優秀人才。


    李文彬雖然在拚命這種事情上比不過陳家駒,可是在其他方麵,卻毫不遜色,甚至很多時候能夠做得更好。


    正因為有了彭欣健的支持,李文彬才有底氣和陳家駒競爭中區重案組阿頭的位置。


    當然,陳家駒也並不是毫無根基的,他背後有掌握了雷蒙所有勢力的驃叔支持,而且連內地的楊建華也對陳家駒一片赤誠之心非常欣賞。


    這一次陳家駒和李文彬的棒子之行迴來,本來彭欣健都已經放棄繼續支持李文彬了。


    畢竟現在隻要不是傻子就清楚,港島已經要變天了。


    尤其是警隊算半個暴力部門,隨著保安局今年出現首位華人主官,且和警隊的聯係越來越密切,哪怕事情還沒有擺到明麵上,大家也都心裏清楚,以後到底是誰說了算。


    比如這一次所謂的學曆風波。


    差點直接讓港島盛行了自開阜以來,以辦案能力升職的慣例成為了曆史。


    以後的升職當然不可能全部不依靠破案能力,但是這個能力卻從第一順位,不知道延後到了多少位。


    而這麽一個甚至連流程都沒有走完的製度,就直接讓一線行動部門一大票警員的崛起成為了曆史。


    哪怕沒有被徹底否定。


    但是可以想見,以後再也不可能出現像張品、陳家駒這種學曆一般,沒有背景,僅僅因為敢打敢拚,就年紀輕輕成為了警隊權力中樞。


    別看港島警隊的構架連三司十三局都沒有擠進去。


    可是在有著數百萬人的港島,警務處處長的車牌能夠拿到一號,就可以想見,這是一個位卑權重的機構。


    尤其是兩人還年輕,未來幾十年的職業生涯,哪怕是什麽事情都不做,僅僅是靠熬資曆,說不得都有望一哥的位置。


    可現在嘛。


    隨著一道管理層對於學曆有了明確的要求製度出爐,彭欣健發現機會竟然已經擺在了自己的麵前。


    因為和張品陳家駒這樣警校畢業的不同,李文彬雖然也是從一線一步步升起來的,但是他卻也還是正兒八經的港大學曆。


    甚至對方在警隊工作的時候,也不忘繼續學習,不僅拿到了碩士學位,甚至已經在攻讀法律係博士學位了。


    所以在陳家駒和張品對於升職的門檻麵麵相覷時,李文彬卻順利的參加完麵試,升職到警司了。


    而且以對方拿到的學曆,在以後的升職中,也不需要擔心會遇到阻攔。


    甚至可以說在幹部推行年輕化的時代,對方可是占據了很大的優勢。


    恰好這時候陳家駒自己送上門來,彭欣健自然順手給李文彬送上一個助攻,把陳家駒給踢出了重案組。


    對此陳家駒倒不太在意,他一個高級督察來到軍裝部門,也絲毫沒有架子,甚至還身先士卒,承擔起了值夜班的任務。


    而在他第一晚值夜班,就遇上了睡在公園的伯恩。


    “嗯?怎麽了?”


    伯恩迷茫的看向兩個軍裝,雖然他還沒有完全清醒,身體卻主動蜷縮到了椅子一角,確保自己不會被攻擊。


    伯恩的動作很自然,但是陳家駒卻留意到了,主要是他自己在遭遇敵人的時候,就喜歡借助各種道具。


    “先生,你為什麽會睡在公園,請出示一下證件。”


    楊建華之前和肇誌仁說暫時不需要關注老美那邊對於港島的報複,就是因為港島這邊自己也在防備著這件事。


    陳家駒身為當事人,自然不可能不知情。


    現在看到伯恩這麽一個白皮出現在在港島,而且從對方的本能防備來看,明顯是一個高手。


    他自然便留意了起來。


    “我沒有證件,我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了,甚至連最後一點錢也被偷走了。”


    伯恩苦惱的撓了撓頭,他並沒有在意陳家駒防備的目光。


    不過很顯然,他對於港島的印象完全糟糕透了。


    “麻煩舉起手來,我們需要帶你迴去做一個檢查,然後聯係你們領事館,請問你是哪個國家的?”


    陳家駒聽到伯恩說自己身份證件都沒有,頓時更加防備起來。


    不過他也沒有完全警惕,畢竟伯恩的舉動並沒有太出格。


    “他們說聽我的口音,應該是倫敦人。”


    伯恩沒有舉手,但是也配合的說出自己的國家。


    聽到伯恩說自己是鬼佬英國的身份,旁邊跟著陳家駒的警員不屑的撇了撇嘴。


    “舉起手來,聽到沒有,不管你口音是哪裏的,都必須要跟我們迴去檢查。”


    那個軍裝一邊說,還一邊拿出了手銬。


    鬼佬英的人之前仗著自己的身份,在港島可謂是為所欲為。


    他們囂張了幾十年,也就是現在即將交接,才開始低調起來。


    但也是相對比於之前,才算是低調而已。


    實際上越是在最後的關頭,這些鬼佬英更是想要抓住最後的機會,大肆撈錢,甚至想要把港島給搞成一團糟。


    而港島本地的民眾,因為背後有了新的靠山,雖然不能對鬼佬英籍的人報複迴去,但是現在有機會,他顯然也想要給對方一個好看。


    嘭——


    結果軍裝警手才剛剛搭上伯恩的肩膀,就被對方一把打開。


    “你幹什麽,是不是想要拒捕!”


    看到伯恩你竟然還敢反抗,軍裝頓時怒不可遏。


    他主動把手伸向腰間的槍套。


    伯恩在打開軍裝的手後,並沒有繼續進攻,反倒是驚訝的看向自己的手臂,顯然是沒想到自己身手竟然如此厲害。


    對於軍裝警和伯恩的衝突,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等到陳家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看到自己的夥計竟然準備掏槍了。


    “不要!”


    陳家駒連忙上前想要阻止,但是比他動作更快的是伯恩。


    沒等軍裝拔出手槍,伯恩先一步按住對方手臂,然後手肘抬起,軍裝警恰好在這時候低下了頭,直接撞了上去。


    唿——


    嘭——


    陳家駒在看到夥計被對方攻擊後,他立刻改變動作,一拳打向了伯恩的手臂。


    但是伯恩卻不閃不避,左手抬起,和陳家駒碰了一拳。


    雙方碰拳後,伯恩主動鬆開了軍裝警。


    “唔——”


    軍裝警在退後的時候,嘴裏就掉出了一顆牙齒和一嘴的血水。


    “不許動!”


    伯恩舉起右手,對準了陳家駒的額頭。


    他在鬆開軍裝警的時候,竟然還拔出了對方的手槍。


    此時手槍瞄準了陳家駒,嚇得陳家駒本來想要打向對方臉龐的雙手連忙舉了起來。


    “不要衝動,小心槍走火。”


    嘭——


    陳家駒話才說完,脖子就挨了一下。


    陳家駒:“.”


    伯恩:???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之中看到了疑惑。


    陳家駒是在疑惑對方打自己脖子幹什麽。


    伯恩是在疑惑陳家駒為什麽沒有昏迷過去。


    嘭——


    陳家駒脖子又挨了一下。


    陳家駒:???


    伯恩:???


    雙方繼續對視,眼神之中的疑惑之色更濃了,陳家駒甚至還放下了舉起的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伯恩這兩次攻擊可沒有留手,脖子又是一處比較脆弱的位置,陳家駒都懷疑對方再來兩下,自己的脖子會不會斷了。


    “啊,我暈了!”


    正是抱著擔心脖子斷了的擔憂,陳家駒很快就想到了一個避免脖子斷的辦法,那就是裝暈。


    他誇張的大喊一聲,然後主動朝著地麵倒了下去。


    伯恩:???


    看著陳家駒誇張的演技和瞪大的演技,伯恩覺得對方未免有點不尊重自己的智商。


    不過這會兒他的心也很亂,並不準備繼續和陳家駒浪費時間。


    所以在對方主動退讓後,他雙手抓住手裏的手槍,隻是幾下操作,一把完整的手槍就被他拆卸成了一堆零件。


    他把手槍零件丟在了地上,然後扭頭走向旁邊一個軍裝警。


    “你,你不要過來啊!我們來之前和總部說了的,殺警是很大的罪名,你跑不了的。”


    軍裝警這會兒正站在原地瑟瑟發抖,在看到伯恩走向自己時,他差點就被嚇得直接跑路了。


    不過哪怕還沒有逃跑,卻也不斷往後退去,顯然是不敢再和伯恩接觸了。


    於是他隻能用嘴炮威脅起對方。


    伯恩看到軍裝如此恐懼的樣子,不知道是被對方所謂殺警的罪嚇到了,還是擔心自己惹事,於是轉身朝著公園門口走去。


    “快喊支援。”


    陳家駒看到伯恩離開,立刻一骨碌從地上爬起,然後追向對方背後。


    他剛才挨了伯恩兩下,自然是不服氣的。


    之前之所以不敢還手,主要是因為對方手裏拿著槍。


    這會兒伯恩主動把槍丟了,陳家駒自然想要找迴剛才丟了的場子。


    不過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低估了伯恩的警惕。


    等到他跑出公園的時候,伯恩早就消失在了街角,這會兒四周空蕩蕩的,陳家駒一時間竟然無從追蹤。


    “小妞,膽子忒大了點啊,竟然敢管我的事情,難道沒有聽說過我段坤的名字嗎?”


    在大晚上,街頭不隻有伯恩這種無家可歸的和陳家駒這樣苦逼巡邏的。


    同樣在一處到處寫著拆遷大字的城中村,一群非主流圍堵住一群一看就很窮酸的人。


    窮酸人群顯然就是城中村原住民。


    和幾十年後拆遷暴富不一樣,這會兒的拆遷能安置住房就已經是殊為不易,想要金錢補助那萬萬是妄想。


    正是因為收益太少,所以很少有人願意離開自己最後的落腳之地。


    而對於房地產商家來說,他們寧願花錢請一批人來幫自己勸這些人離開,給自己騰位置,也不願把這筆錢給到這些原住民,讓他們自願搬離。


    這樣雖然省不下幾個錢,但是至少可以從對接拆遷地區所有住戶,變成了隻需要對接請來的人中老大一人。


    至於說被拆遷的人怎麽離開的,離開後下場如何,心善的開發商見不得人間疾苦,自然是不會去了解。


    但是他們不在乎,卻還有一些膽大的人會幫助這些可憐人。


    比如錢多得花不完的童可人。


    她站在這裏是適逢其會。


    王仙仙家恰好就處於被拆遷的地點。


    她來找王仙仙玩,遇上了自然就站出來為對方出頭。


    “段坤,不認識。”


    童可人厭惡的看了一眼一頭白毛,說話總是抬頭的段坤。


    她是真的不認識對方。


    但是在段坤看來,對方這個態度,明顯就是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這讓這段時候順風順水的段坤非常不爽。


    “在尖沙咀,竟然還有你這樣的社團,看來阿品這段時間不在,下麵的人做事偷懶了啊。”


    童可人語氣很大,段坤也有些驚疑不定。


    他確實是最近才在尖沙咀插旗成功的。


    以港島目前的大環境來說,隻要有利益,一批社團被打倒,很快也會有新的社團頂替上來。


    自從張sir在尖沙咀警署上任以來,一舉搞定了尖沙咀原有的四大勢力,同時打擊了很多敢冒頭的新銳勢力以及原本隱藏很深的白麵撈家。


    在他的主導下,尖沙咀轄區暫時性的算是太平無事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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