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劉毅稍微感覺到有些挽尊的是,這幾個人雖然沒有應辟,但是好歹給了他幾分麵子,迴函說明了不應的原因。


    這讓劉毅覺得他比倒黴的何進要稍微好些。


    因為何進的辟召有些“名士”連個迴複都沒有,直接理都沒理,說不定辟召書都直接拿去擦屁屁了。


    畢竟絹帛肯定要比廁籌要舒服。


    至於蔡侯紙......


    他用了幾次,那玩意一濕就容易破損,然後就會黏在屁屁上,還需要再用手......咳咳......


    劉毅甩了甩頭,不願意再去細想,強行把思路迴歸到辟召上來。


    他上午一個個看過迴信,打算瞧瞧還有沒有希望,畢竟辟召這種事,說不定是有些人矯情,要他發好幾次辟召書,或者希望他親自上門呢?


    他看完迴信後,首先確認了沒戲的,就是張昭。


    張昭迴複的理由最簡單幹脆。


    “暫無意仕途。”


    劉毅當時就嗬嗬了,你無意仕途,怎麽就後來在東吳當了那麽高的官咧?


    難道,“其實我不想當,無奈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不過吐槽歸吐槽,劉毅心裏知道,他給的確實不夠多,或者說,其實已經不少,但是沒有能夠達到張昭的心理底線。


    沒辦法,他實在是開不出那麽高的價碼。


    前世曆史上,孫策直接拜張昭為長史和撫軍中郎將,軍政一把抓,孫策第一他第二,幾乎所有重要的事務都由張昭經手。


    劉毅心裏很有數,他根本不可能開出這樣條件。


    先不說他願意不願意,就算願意,他也任命不了。


    長史倒還行,長史作為郡相的佐官,郡相是有權任命的,可是撫軍中郎將,這玩意不像幾年後,是個諸侯就有權“表”一個,現在這個職務還是很稀罕的。


    不然,人家盧植為啥老對“盧中郎”這個稱唿念念不忘呢。


    而且,劉毅還有點懷疑,此時的張昭,說不定還真的是無意仕途。


    因為張昭現在已經舉孝廉“不應”了,曆史陶謙推薦他作為茂才,還是沒答應......


    劉毅琢磨著,張昭之所以後期接受孫策的任命,是因為他帶著一家老小逃難到了江東,而孫策直接上門拜訪了他母親......


    亂世之下,孫策又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


    說不定孫策一手鋼刀,一手官印。


    天堂向左,地獄向右。


    那時候又不像現在,已經完全進入了亂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所以張昭慫了。


    後來,勉為其難當了官,發現.....


    真香。


    但是再怎麽真香,現在也沒轍,在他看來,至少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張昭了,不過還好,如果不出意外,張昭起碼會在徐州待到190年以後,劉毅覺得還有機會。


    而暫時沒戲,未來又有希望的,則是王朗。


    王朗的拒絕原因出乎劉毅的預料。


    王朗迴函的大致意思是,“雖然未曾謀麵,但是他對師兄李賀非常欽佩,也聽聞過劉府君的名聲,但是他要為老師楊賜守孝三年,所以不能應辟,在守孝期滿後,若是劉府君還有所需,必不推辭。”


    劉毅當場就沉默了。


    他也是看了王朗的迴複後才知道,王朗居然還是楊賜的弟子。


    而且看樣子,還是李賀後幾屆的師弟。


    有張昭的先例在前,劉毅心裏很清楚,所謂的聽說過劉府君的名聲,估計也就是客氣話,雖然也有這方麵的因素,但是絕對不會是主要原因。


    他知道,王朗之所以會這麽痛快的答應,不是因為他有多牛批......當然,雖然也很牛批,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楊賜和李賀的遺澤。


    在暗暗感慨的同時,劉毅也深切的感受到了那些老牌世家會有多深的底蘊,真的是“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對於王朗,現在急也急不來,隻能靜待三年後其守孝期滿,再行辟召。


    而陳登的迴複是劉毅是最感覺有戲,也是最感覺蹊蹺的。


    這也是他要留下來向蔡邕請教的原因。


    陳登在迴信中先是誇了一通劉毅的十八騎七日破四城,表示出了對劉毅的欽佩,然後訴說了不應的理由。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怕如果應辟,會給劉毅招來禍患。


    但是具體為什麽會給劉毅招來禍患,陳登卻沒有明言,而是用的“因為那件事”。


    劉毅當時就看的懵了。


    那件事?


    哪件事?


    他也是聯係上下文仔細做了一遍閱讀理解之後才艱難猜出了陳登的意思。


    劉毅覺得,在陳登看來,身為楊氏一係的自己必然是知道“那件事”的。


    這說明,“那件事”必然是一個非常大的事件,大到所有的世家官場的人都會知曉,所以陳登才會默認自己也應當知道。


    但是劉毅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隻是個“貼牌”的楊氏一係,實際上啥都不知道啊!


    不過,劉毅也沒慌,他自己不知道,有人知道。


    所以他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問蔡邕了。


    他就不相信,蔡邕這個老資格會不知道這所謂的“那件事”。


    劉毅也沒客氣,直接把陳登的這個事情和蔡邕說了一遍,最後一拱手,恭聲問道,“夫子,不知陳登口中的那件事,為何事?”


    蔡邕撫了撫胡須,歎息一聲,沒有立即迴答劉毅,而是先對著房內的兩小隻揮了揮手,說道:


    “你二人先去練琴。”將兩小隻給打發了出去。


    劉毅見到蔡邕的這副做派立即就是麵色一緊。


    很明顯,老帥哥接下來要講的是少兒不宜的內容,不是黃暴,就是陰暗。


    黃暴估計不大可能,那麽不出意外,就是陰暗麵了。


    過了十數息,直到外麵琴聲響起,蔡邕才說道:“宏遠,我數年不問世事,對這所謂的陳登並不熟悉,但是如果我所料不差,這陳登應當是徐州下邳郡人罷?”


    劉毅聞言精神一震,他趕緊答道:“確如夫子所言,陳登字元龍,為徐州下邳郡淮浦人。”


    “那就不錯了。”


    蔡邕點點頭,繼續道,“這陳登應當為下邳陳氏子弟,而下邳陳氏,陳瑀,官至吳郡太守,陳琮官至汝陰太守,陳珪,曾為劇縣令......”


    劇縣令?


    劉毅剛要感慨,就聽到蔡邕後麵幽幽跟了一句。


    “不過他們均已辭官,你可知為何?”


    均已辭官?


    劉毅一怔,這.....


    他看了看賣關子的蔡邕,隻好拱手道,“毅不知。”


    “因為他們的父輩,是前太尉,陳球!”


    陳球!


    劉毅悚然一驚。


    原來如此!


    難怪陳登有所顧慮!


    難怪下邳陳氏子弟紛紛辭官......


    他已經不是剛到漢末的萌新,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


    原來,陳登說的“那件事”是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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