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威勢?”


    “這壓迫?”


    “難道是...”


    本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在門外這股穿堂寒風掃過的瞬間,張九齡與呂子明兩人不約而同的便盡皆一驚。


    尤其是張九齡,神色凝重之時,腦海之中一個瘋狂的念頭便有如山洪一般席卷而出。


    幾乎下意識的,張九齡便屏住了唿吸!


    而也就是在此時,一道久違的話語,就這般在整個張家府邸之後,悄然響起。


    “怎麽,張老爺子,您就這麽不想見我?”


    淡淡的笑聲,就這麽如此突兀的出現在了眾人耳畔。


    起初,張子汐和張九齡爺孫兩人往外看的時候,前方大門之處,還是濃稠如鐵的黑暗。


    可是,等他們再度看去之時,大門之處,一道瘦削身影,便已經站在了那裏。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就好像,憑空產生的一般。


    張子汐甚至覺得自己看花眼了,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無論她如何揉眼,那道身影始終站在那裏,再沒有移開。


    就好像,一座巍峨高山,橫立於此。


    他的身後,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他之身前,是府邸那昏黃搖曳的燈光。


    光與影交織,明與暗交錯。


    就好像,那裏是地獄與人間的分叉口。


    退一步,重迴地獄。


    進一步,便是人間。


    “你..你是誰?”


    如此一幕,對張子汐這等小輩而言,無疑是萬分恐怖的。


    當時張子汐便嚇得俏臉蒼白,手持那把木劍,惶然問著。


    但是,那人並沒有迴答。


    暗夜之中,他始終那般安然站著。


    冬夜的寒風,卷起他的衣袖紛飛。


    明滅的光影之下,他的那把龍首麵具,卻是愈加滲人。


    “龍首麵具?”


    “你..你莫非就是這幾年武道界鬧得沸沸揚揚的龍首人?”


    張子汐驚聲問著。


    之前美眸之中的那抹惶恐,竟很快變成了驚喜與崇拜。


    自從葉凡隕落之後,龍首人便聲名鵲起,在世界各地專門圍獵楚門人。


    便是楚門的宗師強者,都被龍首人斬了數個。


    炎夏跟楚門之間,本就有著極深的糾葛。


    所以,像這等圍獵楚門的狠人,在炎夏武道界自然有不少粉絲與擁壘。


    張子汐便是其中之一。


    她自知此時能力淺薄,尚且不能與楚門為戰,但這不妨礙她崇拜這種有能力有魄力敢殺楚門強者的狠人。


    但是張九齡很快搖頭:“不是他,我見過龍首人的視頻錄像,他戴的麵具,跟這個不一樣。”


    “你不是龍首人。”


    “你到底是誰?”


    “為什麽要冒充龍首人?”


    張九齡老臉凝重,沉聲質問著眼前男人。


    男人輕笑一聲:“我是誰,呂家主難道沒有給你說嗎?”


    男人的迴答,讓得張九齡心神一顫,臉色陡然一變。


    而這個時候,男人卻是伸出手,摘下了額前麵具。


    當那道清秀之中帶著幾分英俊的麵孔,出現在張九齡眼前之時。


    那一刻,這位江北的武道宗師,德高望重的張家家主張九齡,隻覺得有如晴天霹靂。


    整個人直接就懵了!


    “你...你...”


    “這...這...”


    張九齡近乎瘋了一般,老眼死瞪,一雙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之中跳了出來。


    他渾身顫抖,手指著麵前那人,老臉之上,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這..這怎麽可能?”


    “這..這不可能?”


    “你..你怎麽可能還活著?”


    張九齡一會兒看看眼前男人,一會兒又看看旁邊的呂子明。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可是他隻覺得這一生之中的震顫加起來都沒有今日來的猛烈。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呂子明說的竟然是真的。


    他沒有死!


    他還活著!


    那個大魔頭,他又活著迴來了。


    當年諸國武道領袖加上楚門三家,神境強者,無數封號,近乎全球的頂級武道力量圍攻,竟然都沒能殺了他。


    時隔兩年,那年的亡者,又迴來了!


    老天爺啊!


    他怎麽沒死啊?


    他怎麽還活著啊?


    他還迴來幹什麽啊?


    是來報仇嗎?


    是要屠盡當年所有參與圍殺他的人嗎?


    炎夏武道怕是也難以幸免吧!


    拳皇、劍聖、還有他們江北參與圍堵葉凡的人,估計都得死吧!


    炎夏武道,不,全球武道,怕是又要生靈塗炭了吧。


    此時的張九齡整個人近乎已經癱了。


    他雙腿發軟,嚇得幾乎一屁股蹲在地上。


    兩行老淚,隨即就流了出來。


    “張老先生,見著我,也不必這麽激動吧。”


    “你我雖從未謀麵,但怎麽說,我數年前也曾來過江北。”


    “現在想起來,那次江北之行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沒能有時間來拜訪張老先生,倒是我的失禮了。”


    葉凡慈眉善目的笑著。


    若是不認為葉凡的人,看到他的這幅麵孔,估計會覺得這是一位剛剛大學畢業人畜無害親切友善的年輕小夥子。


    可是張九齡可知道,眼前這人,可是個殺胚啊!


    江北數百位武者被他活埋在西湖之底。


    曾經江北第一豪門呂家被他一夜滅族!


    燕山之上三大柱國,都奈何他不得。


    楚門之地,這家夥更是殺了個兩進兩出,聽說現在楚家家主楚正良還在楚門山上鬼叫呢?


    這等絕世狠人,他的笑,落在張九齡眼中,就好像是閻王在索命。


    “你..你..”


    “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們江北怎麽得罪你了。”


    “為什麽屢屢揪著我們江北人不放!”


    “當年惹到你的是呂家,是呂華,你何必要遷怒我們江北人?”


    張九齡老臉慘白,惶恐問著。


    他也是心裏憋屈。


    當初圍殺他的人多了去了。


    可為什麽這家夥,不去找別人,這剛一出現,就拿他們江北開刀。


    不過,這話問完之後,張九齡也便覺得沒有意義。


    最初的驚恐淡了許多,滿心絕望的張九齡,自嘲一笑:“算了,不問了。”


    “到你這個位置的人,想殺誰,不想殺誰,先殺誰,後殺誰,不過一個念頭的事情,又何需要理由?”


    “而且,說真的,楚先生,我也理解你。”


    “理解你為什麽恨炎夏,為什麽一上來就要報複炎夏武道。”


    “畢竟,當年我炎夏武道的舉動,確實讓人寒心。”


    “你把故國當自己最後的歸宿,你用盡全力想盡一切辦法摒棄萬千艱難險阻,就為了迴到祖國,迴到自己的故鄉。”


    “你那時候,應該覺得,隻要迴國了,一切就都好了吧,一切就都安全了。”


    “就像,在外征戰的將士,想要迴家。”


    “但最後,等來的並不是祖國同胞的庇護,是武神殿的冷眼旁觀,是炎夏武道的冷漠無情。”


    “要是我,身處你當年境地,應該也會絕望自殺吧。”


    “你對炎夏有恨,太正常了。”


    “我張九齡身為江北武道領袖,願意今夜赴死,替當年江北武者的作為贖罪。”


    “但我隻求,我死之後,楚先生不要對江北武者斬盡殺絕。”


    “至少,要給我江北之地,留下幾個苗子。”


    “就當,是我這個老家夥,對您的央求了。”


    張九齡無力說著。


    低緩的話語之中,帶著幾分央求與淒楚。


    當年國境外,諸國合圍葉凡。


    炎夏武道,是該護,還是不該護。


    其實,在這之前,在國內武道界,是有過討論的。


    到現在,張九齡還記得,那一日,武神殿幾大柱國連夜急召全國除江東之外的幾十個省份的武道領袖,前往燕山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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