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轉念一想,除了橫公魚,其他事情又哪會輕易使得瞿黎破防呢……


    也就他這條半人半魚的東西了。


    每每聽到瞿黎稱其為“橫公子”,許麟宴心裏就想發笑。


    總感覺不倫不類的。


    對著一條魚叫橫公子,就好比如看著一條狗叫黃將軍,哪哪都不對勁……


    望著許麟宴古怪微妙的神色,瞿黎靈眸忽然一眯,總覺得有種不爽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


    微微搖了搖頭,她方才屏退了負麵的想法,覺得自己應該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迴想起之前的總總事情,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耿耿於懷、多此一舉,而許麟宴卻從未違反過他的承諾,此時此刻,她怎麽能夠以灰暗的想法度之呢……


    瞿黎內心不禁有些歉意,臉上的態度更為虔誠了許多。


    “所以,麵對這種情況,我求求你,幫幫我。”說話的同時,她的雙手不自覺的交握糾結了起來。


    許麟宴輕輕皺眉,“問題是,我怎麽幫你?連他路經陳留縣的事情,都是你發現的,我對此一無所知啊!”


    “我知道!”瞿黎連忙說道,“我的人已經大致上查探到了他的下落,可還未確定消息,但八九不離十了。”


    “你的……人?”許麟宴眉梢輕揚,總感覺這句話的意涵,不簡單啊!


    瞿黎猶疑不定的輕輕咬著下唇瓣,好幾秒後才褪去了偽裝,決定以真誠示人。


    畢竟,這時候的她,亟需別人幫助,再過多隱瞞,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豈不顯得自己格外小人?


    連請求幫忙都遮遮掩掩,麵對這樣的人,就連她自己都不會多加在意的,更何況無關的許麟宴呢……


    “實不相瞞,開封的大威鏢局是我暗中組建起來的,那裏的鏢師,都是我的下屬,雖然平時以保護任務居多,但他們的情報手段,也還可以。”


    瞿黎幽幽道來。


    “!”


    相比於她的平靜,聞言的許麟宴,頓時驚詫不已。


    好家夥,就像是新聞一樣,越簡單越精短的文字,往往消息越重磅;


    而瞿黎這話說得波瀾不驚,連臉色都未曾變過,卻曝光了這樣一個大內幕。


    “暗中?你爹那裏……”


    明知道不該打探那麽清楚,可許麟宴實在好奇極了。


    瞿黎微微頷首,“我爹並不知曉,我隻是為了將來,並無他意。”


    畢竟,這年頭女孩子的命運,相信大家懂的都懂。


    盡管被內定成了瞿家未來的掌舵人,但經過瞿黎深入各項事務,跟著瞿青走遍大江南北之後才恍然發現,這世間,女子的地位果然低下。


    盡管瞿青在旁人麵前無數次正兒八經的介紹過她的繼承人身份,可那些人,始終都是明麵上一套,背地裏卻肮髒無比。


    饒是她不經意接觸到的,就聽到過不少有關她的流言蜚語。


    眾人都瞧不起瞿家讓一個姑娘家當繼承人,詛咒瞿家的未來,必定會敗在她的手上。


    更不消說,那些極為惡心晦氣的東西……


    他們把髒髒的主意打在了她的頭上,總覺得她一個姑娘家,背後卻有著如此身份,他們內心裏的小九九不由得迸發而出。


    這年頭,不是沒有人娶富貴人家的千金,門當戶對更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可奈何,來頭勢力再大的親家,嫁出去的女兒,始終登不上台麵,偶爾迴迴娘家都會被諸多要求阻攔,更別說與娘家牽扯到更深的程度了。


    繼承家產什麽的,基本不存在……


    可是瞿黎卻完全不一樣。


    娶了她,等於白得了整個瞿家的財富。


    這些男人內心認為,娶了娘子,就認為所有東西都是他的所有物了,包括娘子本人。


    有些門當戶對,卻不能繼承家業的子弟,對瞿黎更是虎視眈眈。


    原本因身份無法繼承家業的失落與嫉恨,仿佛立馬得到了平衡。


    而瞿黎,就是這樣的子弟內心最完美的媳婦兒……


    他們的汙言穢語,對自己的各種過分遐想與刻意詆毀,都讓剛開始接觸這些的瞿黎大受震撼,曾一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差點兒就要與瞿青爆發矛盾,極為抗拒自己的身份。


    後來,瞿黎繼而發現,就連瞿家內部,都有一些陽奉陰違,對她不以為意的下屬和族人,這令她更為鬱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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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是瞿鎮的身份,斷然不會有人如此出格,更不會瞧不起她!


    不過,她的為人,懂的都懂……


    經過一陣子的自我排解,瞿黎的心態完全轉變。


    錯的不是她,而是那些不要臉的渣滓,既然他們如此不堪,那她就強大自己。


    為了不讓瞿青擔心,她暗地裏將自己的小金庫拿了出來,組建起了一家鏢局,為了這個鏢局,她又請了不少能人異士前去教授鏢師們知識,讓鏢局蒸蒸日上,成為自己最大的保障。


    經過三年來的精心部署,這家鏢局已經在開封有了一席之地,名聲也打了出去,情報工作展開,也為瞿黎暗中擺平了不少麻煩事。


    更解決掉了許多那些不要臉的渣滓……


    瞿家內部吃裏扒外或者別有心思的下屬,也都被瞿黎一一揪了出來。


    殺雞儆猴,如今瞿黎在瞿家的地位已然穩固,再也沒有人膽敢認為她輕易可欺。


    這年頭,一個女性掌舵者,背地裏需要付出的,比旁人多得多。


    而瞿黎,覺得自己不過是正當行為。


    她不為自己籌謀,說句大不敬的話,以後等瞿青老了或者無法管事了,未來的她,又該何去何從。


    瞿家,估計也會像那些人渣們詛咒的那樣,毀在她的手上。


    無關她的能力,隻是因為她的身份……


    這一點,瞿黎斷然不會接受。


    如果是實力問題,她自己認了,絕對不會不服氣,但如果僅僅是身份使然,那她就要改變這一切……


    這一些事情,瞿黎雖然明麵上並沒有說明,可許麟宴一看她的神色與語氣,便頓時明白了許多。


    想想也是,如果換了他自己,估計也會這麽籌劃的。


    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瞿黎,也太恐怖了!


    組建一家優秀的鏢局,得經過一段時日的培養,估計得好幾年。


    但算一算,瞿黎現在才幾歲,她貌似比自己這年紀還要小上幾個月。


    當初年紀不大的她,就有能力計劃這麽多了。


    瞿家繼承人,恐怖如斯!


    隻是,你們開封的有錢人,就那麽喜歡開鏢局嗎?


    商量好的吧……


    不得不說,對照瞿黎和瞿鎮兩姐弟的性子和能力,最適合繼承家業的,瞿黎是不二之選。


    也幸虧瞿青並沒有因為大眾的普遍觀念,就簡單因為女子的身份,便放棄了瞿黎,強行對瞿鎮揠苗助長,卻對瞿黎的天賦視而不見。


    然後,轉念一想,許麟宴又立即察覺到了什麽。


    據說,瞿黎此次出行,明麵上是孤身一人,但暗中卻是帶了人的。


    這次她目的如此明確,就是為了橫公魚的事情而來,還打探清楚了他的下落,不可能瞞得天衣無縫。


    估計,帶著的那個人,已經被瞿黎收歸自有了。


    有什麽消息,都不會稟告給瞿青知曉了……


    “既然你都有自己的人了,那又何必跟我說呢?他們不也一樣可以嗎?”許麟宴皺眉問道。


    瞿黎為難的輕顰柳眉道:“其一,他們並不知曉橫公子與我的關係,我隻說了他可以進藥用,他們看過我給的誌異介紹,並無懷疑;其二,他們隻是一般的武者,身份上也有諸多不便,也沒有這能力……”


    誰不知道,橫公魚其實也可以作為藥膳使用。


    瞿黎把自己的情郎叫為藥材,也著實是……聊齋那味兒來了!


    許麟宴敏銳的覺察到什麽,不由得問道:“諸多不便?橫公魚的下落,究竟在哪兒?”


    瞿黎咬了咬唇瓣,歎了口氣說道:“正是那位劉公公那裏,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證據全指向那兒了。”


    據下屬稟報,近日,劉府的花園後方,冰凍一片,出入劉府的人,全都披上了厚衣,與往日全然不同。


    如此詭異的變化,儼然就是橫公魚的被動觸發了。


    瞿黎早就把橫公魚的特性告知了下屬,他們絕對不會弄錯的。


    更何況,出現在劉府,這個可能性就更高了……


    畢竟——


    “劉公公病重,瀕臨身死,他為了自己能夠活著,已經出動了那麽多的力量,而橫公子……他的事情,許公子你也都知曉,說不定為了他身上的價值,他這才被強行擄到了劉府之中。”


    瞿黎的說法,十分符合邏輯。


    越是害怕死亡,他們就會為了活著,絞盡腦汁,就算有一絲絲的希望,都會鋌而走險,嚐試一二。


    橫公魚如此少見,稍微懂得一些的,知曉他的價值,都會將其抓住,獻到劉公公麵前。


    先是出現了冰凍奇景,後又是劉公公的現狀,也難怪瞿黎斷定了橫公魚的下落,就在劉府當中。


    如果是劉公公,那就有所不妙了。


    畢竟他的身份特殊,勢力龐大,不僅在當地,就算是在官場當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強行相救,估計會造成不可逆的後果。


    也難怪瞿黎會說諸多不便,行事困難了……


    那些鏢師一旦被發現,那妥妥的就是在找死。


    除非——


    “除非你爹能夠趕在橫公魚被解決之前,成功治好劉公公的病,否則難了。”許麟宴淡淡說道。


    說起這個來,他內心並無波動。


    說到底,他與橫公魚絲毫不熟,後者是生是死,與他無關啊!


    要不是瞿黎說起,他又對聊齋故事感興趣,他都不一定會坐在這裏傾聽。


    反正,他的手上已經有了一隻絜鉤的命,也不在乎這橫公魚的死活,畢竟這一次又不是他下的手。


    毫無心理負擔……


    “劉公公的病用橫公子是治不好的。”瞿黎急切的說道。


    “這你跟我說沒用啊,他們認為可以,劉公公死到臨頭,想要抓住這個希望,無可厚非。”許麟宴雙手一攤。


    “我知道哪裏有能夠治好劉公公的病的東西。”瞿黎忽然正色說道。


    “所以?”許麟宴微微挑眉。


    那就去找迴來不就得了?


    除非她沒有這個能力去找……


    果不其然,瞿黎繼而解釋道:“當我得知橫公子來過這陳留縣,我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劉公公的病,我也了解了不少,為了以防萬一,我還費盡心思打聽清楚了那東西的下落。”


    “劉公公的病以我們大夫的能力,是醫治不好的,他的病灶在內髒深處,沒有一個人有辦法,除非能夠找到治療之物,如同……橫公子那樣的,他才能有救。”


    “目前為止,所有說自己有能力醫治的人,都是找個機會嚐試罷了,但都無濟於事。”


    聽著瞿黎的話,許麟宴起初還未完全上心。


    因為對於他來說,治療病症什麽的,無疑是未知領域,他無能為力。


    可越說下去,他的臉色卻驟然一變,身子都不自覺的直挺了許多,目光灼灼的盯著瞿黎。


    “你且說清楚,像橫公魚那樣的,究竟是怎樣的?是我想的那個嗎?”許麟宴沉聲問道,臉色肅然。


    在他的注目之下,瞿黎緩緩點頭。


    許麟宴上揚的心,仿佛在同一瞬間,安穩墜地。


    “我也是偶然得知,之前本以為是一般之物,後來迴去查看了一下古籍,發現並非如此,而且,這東西對劉公公的病,極有效果。”


    瞿黎忽然話鋒一轉,明眸晶亮的看著許麟宴。


    “所以,你應該對這方麵挺感興趣的吧,不如我們合作。”


    “合作?”許麟宴輕輕揚眉。


    “沒錯,”瞿黎重重點頭,“我底下的那些鏢師,他們僅僅隻是一般的武者,論能力,他們無法與異物抗衡,並不是所有異物,都是先前那絜鉤一樣容易對付的。”


    “但是你不同,你先前製服過崖石妖那等奸險妖怪,又解決了絜鉤這種怪物,你有這個能力,也有這等見識,更有這份心思。”


    “如何?我們各取所需,我告訴你那東西的下落,你幫我將它抓迴來,獻給劉公公,豈不皆大歡喜?”


    聞言,許麟宴臉色有些古怪。


    姑娘,你稱那些東西為妖怪怪物的時候,難道就沒想到,其實你的好情郎,同樣如此嗎?


    110 我們合作,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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