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洛福和趙明生做的?還是鹽運司一直都有這樣的慣例?”劉哲突然問道。


    鄭曉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說道:“應該是他們兩人想出來的,我暗中調查了一些情況,預售鹽引的事情應該是從三年前開始的。”


    劉哲微微頷首,繼續為兩人斟上茶水。


    不是慣例還好辦,這意味著此事隻涉及到洛福和趙明生,不牽扯前任的鹽運使和巡鹽禦史。


    不過就算是隻涉及到洛福和趙明生,這事對鄭曉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如果鄭曉願意配合他們,那萬事大吉,大家一起發財。


    顯然鄭曉是不願意與他們同流合汙。


    涉及身家性命和前途,兩人肯定對鄭曉除之後快。


    楊正山琢磨了好一會,才問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按理說,如果雙方攤牌了,那鄭曉應該無法離開遼安府才對。


    這種時候洛福絕對會盯死鄭曉,以防止鄭曉揭露他們的罪行。


    “也幸好你那封信,我才有機會過來,你們沒有發現我身後有很多尾巴嗎?”鄭曉無奈的笑道。


    他來遼安府上任已有數月,在發現此事之後,他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揭發,但好在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選擇與洛福虛與委蛇。


    現在雙方正處於建立信任的時期,所以洛福才一直沒有對鄭曉動手。


    畢竟鄭曉是巡鹽禦史,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洛福是不會輕易的下殺手的。


    先不說殺了鄭曉會引來多少麻煩,就說殺了鄭曉之後,都察院再派一個巡鹽禦史過來也不一定選擇與他同流合汙。


    所以隻要有機會能爭取到鄭曉,洛福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爭取。


    “你的折子也送不出去?”楊正山繼續問道。


    “能送出去,不過應該是被對方查看過之後再送出去的!”鄭曉說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大體明白了鄭曉現在的處境。


    洛福在遼安府經營數年,誰也不知道暗地裏有多少他的人,想要瞞過他做事情很難。


    也幸好楊正山最近給鄭曉送了一封信過去,給了鄭曉一個離開遼安府的理由。


    而楊正山的信中自然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隻是為了羅家成為鹽商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對洛福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如果鄭曉真的幫楊正山這個忙,那就意味著他要洛福同流合汙。


    洛福大概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沒有阻止鄭曉離開遼安府。


    理清頭緒之後,楊正山想了想,說道:“你要不要寫份折子,我幫你送到京都去!”


    “不會有麻煩吧!”鄭曉有些擔憂的說道。


    楊正山端起茶水嗅了一下茶香,“這要看洛福手底下有多少實力了!”


    可以預料,現在洛福肯定盯著騰龍衛,如果騰龍衛有送往京都的信件和奏折,洛福肯定會派人攔截。


    不能小看洛福,洛福身為鹽運使,手裏有權有錢,又在遼安府經營數年,他想拉攏一些江湖勢力,培養一些江湖武者還是很容易的。


    更何況,洛福背後還有一群大鹽商,這些大鹽商也不是好像與的角色,為了利益,誰也不知道他們能大膽包天到什麽程度。


    現在唯一的好處騰龍衛內部應該沒有洛福的觸手,因為騰龍衛之前是蘭家的地盤,而且與鹽政鹽業沒有任何牽扯,想來洛福應該沒有在騰龍衛布置什麽手段。


    鄭曉有些猶豫,劉哲卻是開口道:“奏折可以先留在騰龍衛,但不用急著送去京都!”


    “為什麽?”鄭曉問道。


    劉哲笑道:“你先迴去跟洛福聊聊讓羅家成為鹽商的事情,最好能讓洛福給羅家弄一些今年的鹽引!”


    “可是今年的鹽引去年就已經賣掉了!”鄭曉說道。


    “他肯定有辦法弄到一些!”劉哲道。


    鄭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


    楊正山笑了笑,“隻是為了麻痹洛福而已!”


    洛福現在就等著鄭曉跟自己同流合汙,而讓羅家成為鹽商,對洛福來說無疑是一個好的開始。


    隻要鄭曉去跟他談及此事,相比他會很樂意滿足鄭曉的要求。


    而隻要此事辦成,那雙方算是建立了初步的信任,洛福應該會放鬆警惕,這時候隻要將奏折送到京都去,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蓋子揭開了,洛福將徹底失去了掌控力,到時候他隻是一個罪臣,根本無力做什麽。


    別看他在遼安府勢大,可是放在朝堂上,他隻是一個從三品的鹽運使而已。


    鄭曉聞言,雙眸一亮,“那我先寫一份奏折!”


    “嗯!”楊正山起身親自為鄭曉準備筆墨。


    劉哲又說道:“你迴到遼安府之後,要小心行事,不要露出任何馬腳!”


    “此事兇險至極,一旦暴露,洛福必然會跟你魚死網破!”


    “我明白!”鄭曉攤開紙張,鄭重的點點頭。


    “我還是安排一隊人馬跟著鄭大人吧!”楊正山說道。


    “不行!”劉哲和鄭曉異口同聲的說道。


    “那樣反而更容易露出馬腳!”劉哲道。


    楊正山想了想,覺得也是,便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其實就算是他安排一隊人馬跟著鄭曉,也無法確保鄭曉的安全。


    畢竟遼安府是洛福的地盤,送幾十上百將士過去,真不夠看的。


    除非楊正山能親自陪著鄭曉,可如果楊正山跟著鄭曉去遼安府,那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了。


    很快鄭曉就洋洋灑灑寫好了一份奏折,帶筆墨晾幹,鄭曉鄭重的將奏折交道楊正山手中,“楊大人,此事就交給伱了!”


    “放心吧!”楊正山神色肅然的接過奏折。


    這份奏折關乎著鄭曉的生死,他必須要謹慎對待。


    嚴肅的話題說完,三人又聊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道。


    主要是楊正山和劉哲在幫鄭曉分析情況,出主意。


    洛福是個什麽樣的人,洛福與那些勢力有勾結,洛福可能控製著那些江湖勢力等等。


    就在三人說話的時候,茶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楊正山眉頭微皺,喊道:“進來!”


    “老爺!”


    門被推開,吳海有些忐忑的走了進來。


    “什麽事?”


    “大爺迴來了,小六和石頭受了傷!”吳海低聲說道。


    楊正山神色微變,“傷勢如何?”


    “並無大礙!”吳海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吳海隻說小六和石頭受傷,那就說明其他人沒事,既然兩人的傷勢沒有什麽大礙,那想來問題不是很大。


    “楊兄,既然家裏有事,你就先去看看吧,這邊有我陪鄭師弟即可!”劉哲說道。


    鄭曉是劉元府的學生,劉哲自然就是他的師兄。


    楊正山站起身來,“鄭大人,那我就先失陪一下,晚上再宴請鄭大人!”


    “無礙,楊大人先忙!”鄭曉笑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走出茶室後又對身邊的親隨吩咐道:“你去跟周仁說一聲,讓他給鄭大人安排好客房!”


    楊家現在住的院子雖然不小,但並沒有太多的客房,畢竟現在楊家人口也不少。


    不過衙門這邊還有幾個空閑的小院,都是以前蘭家的客房,楊正山在改建衙門的時候,就把那幾個小院留了出來,專門用來接待客人。


    簡單的交代了一句,楊正山快步迴到了楊家。


    “爹!”


    他剛走進家門,楊明誠就迎了上來。


    “嗯,路上遇到什麽事了?”楊正山一邊朝著前院的正堂走去,一邊問道。


    楊明誠將在新平鎮的遭遇說了一遍。


    堂中,楊正山不動聲色的聽他講完。


    “橫刀門!”


    “嗯,是橫刀門的紀海和寧青青前輩救了兒子!”楊明誠道。


    “那你先準備一份謝禮,派人送到橫刀門!”楊正山說道。


    “那我先去準備!”楊明誠有些遲疑的說道。


    楊正山點點頭,楊明誠這次退出了正堂,而楊正山則陷入沉思之中。


    有人要殺楊明誠!


    還是京都的人?


    楊正山腦海中瞬間就出現了好幾個懷疑的對象。


    雖然這些年楊家一直都在重山鎮,但實際上楊家在京都還真有不少仇人。


    其中仇怨最大的當屬靖遠侯蘇乾,蘇乾的次子蘇善宇可是楊正山親手所殺,蘇乾還因為此事遭到了承平帝的斥責,丟掉了奮武營都督的位置,並且還被太子給拋棄了。


    雖然此事已經過去數年,但楊正山可不會認為蘇家已經將這段仇恨給遺忘了。


    除了蘇家之外,昌國公府,壽國公府,清安伯府等等,都與楊家或多或少的有些恩怨。


    不過這幾家與楊家的恩怨並不算深仇大恨,應該不至於置人於死地。


    另外就是太子,楊家與常平侯府聯姻,算是破壞了太子的計劃,或許太子也對楊家有些不滿,但應該太子應該不會用這麽卑劣的手段對付楊家。


    所以算來算去,會這樣做的隻有靖遠侯蘇乾。


    “靖遠侯!”楊正山眉頭微皺。


    想查清楚此事並不容易,至於報複迴去,那就更不容易了!


    對付一位侯爺,使用武力是最不明智的選擇,暗殺之類的手段不適合用在一個侯爺身上。


    不是說侯爺殺不得,而是殺了之後後果會非常麻煩。


    楊正山想了想,決定先查查靖遠侯府再說。


    可就在他準備提筆給武錚寫信,讓他查查靖遠侯府的時候,他又放下了筆。


    “不能往京都送信!”


    他想起了鄭曉,這個時候往京都送信,無異於是在害鄭曉。


    “看來這筆賬隻能先記下了,好在明誠沒有事!”


    楊正山隻能放下筆,暫時放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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