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和李氏私底下常有聯係,秦疏月是知道的。


    無非就是為了拿捏她。


    娘家和婆家的雙重掣肘,這大概也是原主會崩潰的原因。


    可惜,對她無用。


    “前幾日靖安侯府的請柬送到府上時,多問了一句,今日才會惦記。”李氏笑著圓場。


    說遲不遲,張清雅在這時走過來。


    “夫人,姑母剛才還在念叨您。”張清雅笑容溫婉地行禮問安,“姑母吩咐,您若是來了,便請您去後院,她老人家身子不爽利,怕是不能來迎接各位長輩。”


    “看來親家母病得不輕。”李氏故作驚訝,“這是怎麽迴事?”


    “憂思過重罷了,太醫囑咐靜養,不得勞累。”張清雅笑容變得勉強,眼神閃躲,還悄悄地看了秦疏月一眼,頗有種做賊心虛的架勢。


    李氏聽著,覺出了滋味,聲音拔高了幾分,“怎會如此?可是府裏發生了什麽事?”


    張清雅笑了笑,“夫人說錯了,府中一切安好,近日姑母連管家之權都交給了大表嫂,愜意的很。”


    這話說完,大家的眼神都變得微妙了。


    張氏算不得高壽,作為侯府的夫人,掌管中饋乃是名正言順。


    現在偏偏給了她不喜歡的兒媳婦。


    這京中貴婦,都沒少聽她說起秦疏月的不是,如今卻又這般輕易鬆手,實在不像她的作風。


    說起來,不難猜是秦疏月用了些手段。


    張氏一下子就變得可憐了。


    感受到眾人打量的目光,秦疏月不為所動。


    她臉上掛著淺笑,對上李氏的視線。


    李氏心頭一顫,仿佛那些心思都暴露一般。


    “疏月,這是怎麽迴事?”李氏故作疑惑,“你婆母前幾日還好好的,還有這中饋如何在你手裏。”


    “侯夫人這話說得不妥。”秦疏月緩緩開口,“我是侯府的世子妃,管理中饋名正言順,何況,這是奶奶的意思。”


    老夫人還在,這中饋在誰手裏,還真的得由她這個長輩說了算。


    若是她發話,張氏被擼了職權,還算解釋得通。


    不過,秦疏月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這次絕對是不同以往的。


    以前像個逆來順受的受氣包,如今更像是立起來了。


    “姑母讓我代她向大家賠禮,等她身子好了,定然再請大家上門。”張清雅趕緊找補。


    秦疏月端著茶杯輕晃,沒有表態。


    眾人都知道,今日怕是不一樣。


    不過,張氏那裏,既然知曉了,那自然該去看望。


    本就和她交好的


    幾家夫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後院,留下的隻有看老夫人和周世崢麵子的那些人。


    她們自然不會和秦疏月為難。


    大家說這話,不經意地給秦疏月透露了不少的消息,將各家之間的複雜關係都暗示一番。


    秦疏月大概能猜到,這是周世崢的安排。


    其實不必麻煩,該知道的她都能通過自己的渠道知曉,但她領這份情。


    張氏雖說想要讓秦疏月傳出個不孝婆母的名聲,但絕不可能想讓自己丟臉。


    她本就是裝病,眾人不知情,自然要去看望。


    張清雅幾番阻攔不得,幹脆破罐子破摔不管了,隻讓小丫鬟去給張氏通風報信。


    隻還是晚了一步,待眾人進門的時候,屋裏擺好的一桌菜肴根本無處藏。


    張氏吃得滿嘴油光,還不停的說著秦疏月的不是,一看便是中氣十足,不像病人。


    “秦氏這般,無非是有世崢給她撐腰,改日再去找幾個姿色出眾的,家世不重要,要緊的是好拿捏。”張氏叮囑著。


    “可世子妃這邊……”


    “她是兒媳,難道還要跟我作對不成?改日讓她來立規矩,這是為人媳的本分。”


    眾人進來剛好就聽見了這句話,還好沒聽到前麵的,否則該不敢往前走了。


    張清雅的人緊趕慢趕的沒趕上,她聽著都覺得臊得慌。


    “姑母。”她立刻揚聲,疾步走過去,“您看著比剛才精神了許多,想必現在有了力氣,便挑著吃一些。”


    她慌張的找補,張氏不悅地看過去,卻傻眼了。


    平日裏常見的幾個老姐妹都在,張氏腦子裏嗡的一下,不知該如何反應。


    “既然夫人無事,我們也就放心了,不便打擾,夫人休息便好。”


    不知是哪位夫人率先開口,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便說了幾句吉祥話,紛紛離開。


    走的都很匆忙。


    “活了這麽多年,當真是第一次見這般……這般不知羞恥的。”


    以為性子火爆的夫人說完,便甩著帕子走了。


    張氏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愣怔的看著大家離開,癱坐在原地。


    腦子裏隻剩下兩個字:完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張氏十分慌亂。


    身邊的嬤嬤記得滿頭大汗,看著張氏喃喃自語了幾句,兩眼一翻,暈倒了。


    在徹底昏死過去之前,還抓著張清雅的手叮囑,“不準叫太醫。”


    若是這個時候請太醫,大家怕是以為她再做戲呢!


    張清雅悄悄的請了府醫,將此事壓下去。


    張氏隻是急火攻心,不是什麽大病,吃幾副開胸順氣的藥即可。


    前麵正熱鬧,不可能因為她一個人停下來。


    秦疏月今日算是以當家人的身份和大家見麵,今非昔比。


    大家心裏有數,這自然是周世崢支持的。


    日後,夫人“外交”,自然該找對的人。


    眾人有心打好關係,將張氏拋之腦後,打起精神和秦疏月套近乎。


    說起來,枕邊風才是最管用的,大家巴結周世崢,這第一位自然是從秦疏月這位結發妻子身上入手。


    可打起交道來,大家才有所感觸,秦疏月,比張氏更難對付。


    她處事周全,滴水不漏,最重要的是,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會多說。


    有這位打理內宅,必然要比張氏更可靠,大家這才明白她為什麽會忽然掌權。


    不過,李氏不這樣想。


    作為繼母,和秦疏月的生母又是有隔閡的,她巴不得這個繼女過得更差些。


    “疏月,你這般可不行啊,你父親知道,定是要怪罪你不孝的。”李氏歎了口氣,看著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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