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書咱說到了,開封府府尹包拯包大人在金鑾殿之上拿到了尚方寶劍,但也許下了一個月內必定破了這連環兇殺案的承諾,就連仁宗皇帝都為包大人暗自捏了一把汗。


    那位說了,包大人為何非得毛遂自薦說一個月呢,直接說仨月不好麽?


    看官,一則是包大人愛民心切,想要盡早查出真兇以讓開封百姓不再擔驚受怕;二則實際是南俠展昭已經從餘仁的死因之上獲悉了重要的線索。開封府內部早已就此事進行了討論,所以才有包大人索取尚方寶劍一事——這都是為了將來破案之用。


    言歸正傳。王朝馬漢護送包大人迴府之後,安排工作,不在話下。


    且說南俠展昭隻身一人去往了天元鏢局。怎麽迴事呢?


    原來這展昭細細觀摩了餘仁所中的暗器,甚覺稀奇。拿著這東西到開封城好幾處有名鐵匠那裏詢問,都不曾見過。直到到了城西守備軍軍營裏,那兵刃部的老軍曹方才認得,這根本不是中原的東西,而是來自於西域。


    這倒令展昭想起一件事來。原來,早年間展昭闖蕩江湖時候,也曾聽聞過在西域有一個神秘的暗殺門派,專意替人暗殺各種仇敵。所使用的武器,便是一把又尖又利的刀刃,江湖傳言,凡是被他們盯上的人,還從來未有逃過此劫的。


    展昭一直以為這不過是江湖傳言,現在看來,倒有可能是真的。而開封城之中,想要打探這個消息是真是假,那邊隻有去天元鏢局走一遭了。畢竟,因為江湖令的事情,這天元鏢局裏現如今,可充斥滿了江湖人士。


    話說展昭到了這天元鏢局之後,避開眾人耳目,先到聞人罡前輩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正打算去找聞人秀玉之時,卻瞧見一位年輕公子滿麵愁容、一身灰暗,怯怯懦懦走了進來。


    這公子進得來,看著聞人罡的牌位,忽然是湧出熱淚來,身子撲通癱倒在地,哇一聲就哭了。也不言語,隻把頭來磕個不停,直磕了好幾十個也不停止。那額頭上鮮紅的血跡滲出來,哭聲又悲慟異常,展昭實在不忍再看下去,走過去一把拉住了他。


    “這位兄弟,人死不能複生,還望節哀順變!”


    那公子滿臉都是眼淚,看了一眼展昭,痛哭道:“這是我的師父啊!......啊...啊......我的老恩師啊!”聲音歇斯底裏,似是情難自已。


    展昭寬慰道:“兄弟,老前輩雖是走了,但也絕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徒弟悲傷曾如此模樣。還請節哀!”


    那公子抽抽泣泣,搖搖腦袋,說道:“你不懂......你不懂......你怎麽會懂呢?我的老恩師呀......”說完,是再度痛哭起來。


    展昭觀此人情真意切,悲痛萬分,心裏不免跟著難過了一把,灑下了幾滴眼淚。


    就在這時,聞人秀玉姑娘聽聞哭聲,從靈堂之內走了出來。先看見了展昭,施了一個禮數;後再看到牌位之前痛苦之人,滿臉竟寫滿了驚訝。


    “師兄?......暮雨師兄?”


    那公子聽得有人唿喚,抬起頭來,看到是秀玉姑娘時,也是頗為吃驚,問道:“秀玉師妹?”


    言罷,兩人是忽然抱頭痛哭起來。那聲音此起彼伏,真個是聞者心碎。鏢局裏夥計、徒弟們,聽到了哭聲,圍過來看時,有幾個卻認得那暮雨師兄,不免是大哭一場。


    也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止住了哭聲。聞人秀玉便領著帶著這位公子並展昭進了自己房間。


    秀玉姑娘說道:“展大俠,這位是我師兄,蕭暮雨。好多年前,因為犯了錯,被我爹爹趕出師門反省。現在迴來了。”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


    那蕭暮雨施了一個禮數,說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南俠展昭,請恕暮雨失禮!”


    展昭言道:“原來是聞人前輩高徒,幸會。”


    那蕭暮雨說道:“我當年年少輕狂,行為輕浮,被我師父逐出師門,叫我不反省後不許迴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終於浪子迴頭,可惜恩師卻已經......”不免是又落下淚來。


    展昭言道:“浪子迴頭金不換。如今秀玉姑娘正是需要人手之時,蕭公子得以迴來,真是雪中送炭也!”


    那秀玉一低頭,臉上竟掠過一抹緋紅。


    蕭暮雨問道:“展大俠,我早就聽聞你已歸順了開封府,想必恩師的死因展護衛已在調查之中?”


    展昭心想,此人麵容和善,難得心思也如此縝密,對現在的鏢局而言,當真是個得利的幫手。開口言道:“實不相瞞,展某今日前來,便是想要與秀玉姑娘細說一二。”


    聞人秀玉問道:“展大俠,可是有了線索?”


    展昭言道:“秀玉姑娘,可曾聽聞柳尚書的死訊?那柳尚書與老前輩死因相同,均是一刀斃命,必是同一人所為。而開封府抓獲的人證,也被人一刀斃命。經過推斷,我們認為此事可能是西域所為。”


    秀玉姑娘頗為吃驚,說道:“爹爹一生走鏢,很少踏足西域,更不會與西域交惡。如何就會慘遭西域毒手?”


    這時,那蕭暮雨卻說道:“師妹有所不知。相傳,西域有一個暗殺門派,專意替人殺敵。師父的仇家也許就在中原,隻不過,借刀殺人而已了。”


    展昭說道:“蕭兄所言甚是。我們也是如此推斷。隻是不知,老前輩最近與中原何門何派,起過爭執?又或者,因為那江湖令的事情,與哪一門派有了反目?”


    蕭暮雨問道:“展大俠,是懷疑有人為了貪圖江湖令,故意暗殺了恩師?”


    展昭點點頭,問道:“蕭兄弟,也聽聞過江湖令?”


    聞人秀玉卻忽然插嘴道:“展大俠有所不知。那江湖令,本來就是暮雨師兄的主意。好多年前,還是師兄向爹爹提起,可以匯聚江湖力量,為百姓做些事情。誰料到......”話沒說完,眼淚卻又滾落下來,轉身跑進了內屋裏去了。


    展昭言道:“蕭兄弟果真是大義在胸,展某佩服!”


    蕭暮雨忙言道:“展大俠過獎。我不過是說了一嘴,還是恩師將它做成了事來。可惜恩師一生光明磊落,行俠仗義,卻落得如此下場。展大俠,恩師的死因就全權拜托於你了。如有用得到蕭某人的地方,展大俠盡管開口。為了恩師,為了這天元鏢局,蕭某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展昭致謝不已,起身告辭。那蕭暮雨以禮相待,執意送出門外。展昭心下甚是寬慰,有了此人,天元鏢局重整昔日雄風或許指日可待了。


    二人走過穿堂,還沒等走到院裏,就聽得門外有人高聲叫嚷起來:


    “哪個是管事的?速速出來!快把那江湖令交出來!”


    眾人一聽,可就炸開了鍋了。有一人,背後插著雙刀,頭上戴頂草帽,吼道:“什麽人也敢來搶奪江湖令?”


    門外轉出幾個人來。最前麵是一位老者,六十左右年紀,麵孔黧黑,幹瘦幹瘦的,也沒個胡子,滿頭的烏發也不盤起來,就這麽散落在背後,穿了個斜斜的坎肩,內中一件赭黃色粗布衫,腰上一根灰不溜秋布袋子,鬆鬆垮垮別了把樸刀。腰背挺直,雙目似火。背後跟了幾個大漢,也都是這般打扮,兇神惡煞一般,全無禮數。


    聽聞有人搭腔了,罵道:“關你鳥事!許你來聒噪!”


    那雙刀客蒼郎抽出刀來,跳將過去,還沒等落地呢,那老者身子向前一縱,左右手同時發力,轉瞬之間竟把那雙刀給奪了過來。隨即抬起一腳,將這人一腳踹翻在地。好不狼狽。


    這也就是幾秒鍾的事情。院子裏本來吵吵嚷嚷,見這陣勢,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人家這老頭是有真功夫的。就連展昭也暗自讚歎,這老人的功力,絕非尋常之輩能夠攀比的!


    “還有什麽人不服的?”


    無人言語。


    展昭按捺不住,施禮問道:“老前輩,高姓大名?”


    老頭看了一眼展昭,說道:“老朽帕瓦夫,西域人。閣下是?”


    展昭答道:“在下展熊飛。老前輩,幸會!”


    那老頭眼睛一亮,“你便是那南俠展昭?既是做了朝廷的走狗了,還來關心著江湖事做什麽?難不成,禦貓除了捉鼠,也要多管閑事了?”


    展昭剛想發作,那蕭暮雨卻開口說道:“老前輩,現在還是我家師祭日。幾位遠道而來,若是誠信祭拜,我便歡迎;如若不然,還望老前輩另擇高處施展高明手段!”


    那老頭看了一眼蕭暮雨,問道:“你又是何人?”


    蕭暮雨答道:“在下蕭暮雨,天元鏢局聞人罡是我的授業老恩師。”


    “這麽說來,那江湖令找你要便是了吧?”老者說完,忽然是一個虎跳,竄向蕭暮雨,一隻虎爪襲向蕭暮雨的咽喉。


    那蕭暮雨卻並不慌亂,雙腳一蹬,從側麵閃將過去,反手打向帕瓦夫的後腦。那帕瓦夫身子一縮,腳下一轉,躲了過去,順勢就是一記掃堂腿。蕭暮雨跳起來躲開去。二人交上手來,你來我往,十個迴合,未見勝負。


    展昭不禁喜出望外,這蕭暮雨功夫竟如此渾厚!


    又打了五個迴合,蕭暮雨閃出圈外,問道:“老前輩,今日當真要來攪局?我自知功夫敵不過前輩,但我天元鏢局,也不是好惹的!”


    鏢局裏那些徒弟們,聽聞此言,嘩啦啦是站了出來,立在那蕭暮雨身後,渾然氣勢陡增。秀玉姑娘在後麵看到此景,不禁是落下淚來。近些天,她總是聽到同門出走的消息,心裏卻又無可奈何;自己的功夫不行,能力也不行,每日裏以淚洗麵,甚是難過。現如今,自己曾經仰慕的大師兄迴來了,天元鏢局仿佛一下子又有了主心骨,叫人看到了無窮的希望。


    帕瓦夫哈哈笑了一通,說道:“罷了罷了!與你小娃娃鬥個甚?此番我來,是為了江湖令。你們速速交出來便可。”


    蕭暮雨說道:“江湖令乃是恩師之物。恩師既已不在,當由武林中人共同推舉一位德賢兼備的高人,由他保管。老前輩伸手便要,是何道理?況且,中原武林之物,如何能交於西域之手?”


    蕭暮雨此番話,本意是激起群憤。畢竟,在場的幾乎都是中原人士,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西域老頭拿走了江湖令吧?


    可誰知道,此話一出,院子裏這些個所謂的江湖俠客是嘈嘈雜雜,亂語連篇。咱們這麽說吧,有的知道自己肯定拿不到江湖令,心說我就跟你搗亂,憑什麽西域人就拿不得?有的就琢磨,中原人拿了,多半還得聽他的號令,倒不如給了西域,一了百了;還有的就想著,這老頭功夫極好,不如早些前去巴結一番......正是各有各的鬼點子,各有各的花花腸子。全無了一點江湖義氣。


    蕭暮雨一看,是大失所望。想不到,如今的江湖,竟然是全無了道義!


    那老者分外高興,笑道:“怎麽著,拿來給我吧!”


    蕭暮雨立在原地,冷笑道:“未曾經由武林大會推選,萬萬不能!”


    院子裏又開始了胡言亂語。


    展昭見狀,再這樣下去,uu看書.ukansu 隻恐天元鏢局要成為眾矢之的。想到這裏,開口言道:“諸位,且聽我一言。江湖令,本是用來號召群雄,替百姓做事的。聞人前輩靠著他,扶危濟困、除暴安良,留下多少佳話。現如今,這江湖令的歸屬,必也要入了那賢德之輩手裏才行。大家不妨說說,現如今這江湖之中,能負擔起這賢德之名的,又有幾人?”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稱讚。


    倒是那帕瓦夫說道:“姓展的,你已經不是江湖中人了,焉能到此發號施令起來?你身居官位,卻要來插一手江湖之事,居心何在?莫不成,是想要替朝廷剿除了江湖不成?叫我等歸順了那朝廷,做個走狗不成?”


    這老家夥相當會煽風點火!


    院子裏那些人一聽,紛紛叫嚷開了,什麽寧做江湖不做走狗啊,什麽替人賣命全無道義啊,什麽卑躬屈膝毫無廉恥啊,反正,難聽的都說出來了。


    展昭一臉不快。蕭暮雨說道:“展大俠,這些人根本毫無江湖道義,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憐我大宋江湖,竟淪落成這般模樣!”


    展昭內心五味雜陳,曾經自己心向往之的江湖,如何竟成了今天這般模樣?


    那老者滿臉得意,笑道:“展大護衛,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不要扯了自己一身騷!”


    展昭笑道:“多謝老前輩提醒!敢問前輩,高門貴派?展某日後好去拜訪!”


    那老頭哈哈一笑,“昭雪門恭候大駕!”


    展昭一聽,是眉頭一皺,是計上心來。


    究竟展昭心生何計,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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