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時候衡山鎮裏的人就顯得少了許多,反而是衡山鎮之外,湘水畔多是遊人如織。


    高冠博帶風度翩翩的士子,仰慕郎君,婀娜多姿的少女,在這湘水畔,組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今日是衡山學宮的休息日,學子們大多湧下山來玩樂踏青。


    張開、孫尚香兩人身下鋪著地毯,兩人坐在鋪在青草的地毯上,看著奔湧的湘水。


    環顧四周,靡靡之音,歡聲笑語。


    “江東大軍就在湘水東岸,而這些人卻渾然不知。若是大軍一到,他們應該會立即投降吧。”孫尚香冷哼說道。


    站在旁邊的馬鋒陰惻惻的道:“這是你所期盼的吧?”


    孫尚香大怒道:“我隻是看不慣這些士子在這裏遊玩作樂,而前線的戰士浴血奮戰,不畏生死,就算是劉阿鬥才十歲不到就上場廝殺!他們這些士子,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攜美遊樂?此事無關陣營,就算是在江東,我也看不慣隻會誇誇其談的士子。”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馬鋒歎道。


    “這詩有點耳熟。”孫尚香疑惑想了想。


    “以前在阿鬥寫的稿紙上看過,可惜被他燒了,我就記得這一句。”


    孫尚香想起因為自己拿了兩張稿紙對自己甩臉色的事情,厭煩的甩了甩手:“不提這人了。掃興。”


    惠月怒氣衝衝而來,看到馬鋒,惠月吼道:“馬鋒,你敢耍老娘?”


    跟在惠月身後的是蘭找和習溫,兩人躲躲閃閃,一臉的歉意。


    馬鋒站起來看著躲在惠月身後的蘭找和習溫,馬鋒生氣的道:“就是你們兩個把瘋婆子引過來的?”


    “給我死!”惠月劍都拔出來了。


    馬鋒趕緊跑路,朝著遠處跑去,這讓在這裏踏青的衡山學宮的學子們紛紛側目,惠先生怎麽提著劍追殺馬先生?他們兩個這是爆發了什麽仇怨?


    蘭找和習溫兩人恭敬的對張開和孫尚香行了一禮,也溜之大吉。


    惠月不一會氣唿唿的走了迴來,她沒有追得上馬鋒,見到張開,惠月開心的道:“張開,考慮的怎麽樣了?”


    張開抬起頭對惠月道:“我沒有想過在衡山學宮當先生,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我可以給我爺爺說,他若是願意來,那就是最好的了。”


    惠月坐在張開的身邊,摟著張開的肩膀說道:“這不是醫術高超和名望大小的問題,衡山學宮的先生裏麵,每個人最不缺的就是名望了。醫術你是完全可以當教習弟子的,但是學宮最缺的是什麽?是女性!我是學宮好不容易才邁出一步,收納了我,但整個學宮也就隻有我一個女先生,至於女弟子,還沒有一個。我想改變學宮這種狀況,女性憑什麽不能入學讀書?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一樣能做。”


    張開能感覺到惠月話語中的堅定,很是欽佩的說道:“很佩服你的決心。但是目前我真的沒有這個打算來學宮教書。等未來有想法,我或許會來衡山學宮教書。”


    惠月其實已經勸過張開幾次了,但是張開一直是這種態度。她還並不打算來學宮當老師。


    歎了一口氣:“若是有張開你教授醫術,肯定會有很多女子願意來學的。我所叫名家學問,不適合女子,反倒是很難招收到弟子。”


    “學宮中還是有很多先生,不願意收女子為學生,我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惠月可憐兮兮的說道。全然沒有了剛剛追殺馬鋒那股兇悍了。


    孫尚香在旁邊道:“我可以來,我可以當學宮裏的先生。”


    惠月看向孫尚香:“你會什麽?”


    “學宮裏不有教禦、射還有武藝嗎,我可以。”


    惠月笑道:“可以倒是可以。你若是來,我一定會說服山長的。”


    孫尚香卻高興的道:“那就說定了,剛剛好,我還可以讓我的侍女們來當學生。”


    很難想象以後學宮裏麵多了一群武藝不俗的女子會是一個什麽樣子。也不知道綦毋闓會不會後悔當日的決定。


    馬鋒又偷偷摸摸的迴來了,看到惠月還在,又灰溜溜的跑了。


    孫尚香問道:“馬鋒與你是怎麽迴事?為什麽你會如此追殺他?”


    “在山中住的頗為不習慣,多有蚊蟲,於是我就讓馬鋒幫我想想辦法,能有什麽辦法驅散這些蚊蟲,我也能睡一個好覺。他是說他研製出來了一種能驅蚊蟲的藥粉,聞著味道倒是不錯,於是我就讓他幫我灑了在我家裏周圍。效果還是不錯,蚊蟲是沒了,但是這個粉末很是吸引蜈蚣……你能想象我打開房間門,我家門開趴著十幾條蜈蚣,甚至還有一尺長的蜈蚣扭動著身軀……”


    “算了,你別說了……”孫尚香打了個寒顫。


    張開說道:“蜈蚣曬幹磨成粉末服食具有息風止痙、通絡止痛、解毒散結的作用。是很好的中藥。”


    惠月翻著白眼道:“已經讓學宮裏的醫匠們全部抓走去曬幹了。”


    孫尚香說道:“換成是我我也忍不了馬鋒這樣。他這是把你當實驗的小白鼠了。我敢肯定這是他研發出來第一次使用。”


    “是這樣的。他自己都不能確定功效,居然在我身上用。很是過分。”


    馬鋒和惠月的戰爭才剛剛開始,而在臨湘城,此時的戰鬥已經漸漸白熱化。


    強大的床弩射出的弩箭,劃破空氣,帶著尖銳的唿嘯聲,箭鏃死死釘入木質盾牌當中,可這種木板打造的盾牌並不能阻擋住床弩的力量,弩箭直接洞穿木盾,刺入木盾後麵的盾牌手的身體,力道依舊還有,弩箭洞穿盾牌手的身體後,盾牌手身後的士兵同樣被洞穿。


    就好像是糖葫蘆一般,一支弩箭刺穿盾牌後還能刺穿三四個士兵的身體,將這些人釘在地上。


    二十架床弩同時發射,刺耳的唿嘯聲猶如奪命之音,企圖大規模踩著壕橋渡過護城河的江東士兵頓時死傷無數,強大的破壞力就算是盾牌也抵擋不住。


    不過江東的手段斷然不會就隻是如此了。


    隱藏在人群中的將領一聲令下,藏在隊伍後麵的盾牌手走上前,他們頂在了隊伍的最前麵。


    這種身上著甲的盾牌手手中的盾牌也是十分碩大,有一人多高,覆蓋保護範圍也很大,猶如一扇門頁一般。這種盾牌居然還需要兩人操控,一人實在是無法舉著這種鐵盾前行。


    一道百丈的鐵盾防線,如同鋼鐵洪流一般向前推進。後麵的士兵小心翼翼的跟隨。


    床弩釘在鐵盾上,爆出一團火星,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音,鐵盾稍稍被撞擊動了一下,就被盾牌後麵的士兵給穩住了。


    床弩的威脅被極大的減小。


    鄧艾下令停下床弩攻擊,節省弩箭。江東的攻城還不知道能持續多久,這個時候必須要盡量的節省物資,讓這些物資能起最大的作用。


    “弓箭手拋射。”鄧艾下令說道。


    有鐵盾的保護,江東的士兵們已經踩著壕橋過了護城河,這個時候他們距離城牆已經非常的近了,站在高處城牆上的弓箭手用拋射能最大限度的對江東軍隊造成傷害。


    “火油準備拋射。”


    打造出來的小型投石車被抬了城牆,一同被抬上來的還有無數的一壇一壇的火油,壇子中大多數是石油,也有一些能燃燒的植物油。


    壇子外的引線被點燃,投石車快速的將壇子拋射,裝滿了油水的壇子有的在空中便爆開,瞬燃的油水在空中散落覆蓋了下麵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士兵沾染上了燃燒的油,強烈的灼燒感讓他們慘叫,在地上打滾,江東軍隊的一部分陣型大亂了起來。而那些落地爆開燃燒的壇子,引燃麵積同樣是一大塊,但是比在空中爆開散落的壇子引燃不一樣,這種在地上爆開的,在士兵身上引燃,是大麵積的,一名士兵整個背部幾乎被濺射到了油水,他的全身瞬間被點燃,這名江東士兵驚恐慘叫,在地上打滾,可是他身上的火就是沒有被滅掉。


    經驗老道的軍隊碰到這種情況,為了防止燃燒起來的士兵驚恐之下胡亂跑向人群點燃其他士兵,往往會毫不留情的對這名身上火勢已經沒有可能滅掉的士兵進行擊殺。


    隻是江東軍隊過了護城河的這些前鋒軍隊已經方寸大亂了。


    頭頂上密集砸下來的不單單是火油,還有弓箭,強大的攻勢讓江東軍隊損失慘重,麵對這樣的攻擊,已經開始有士兵逃竄,隱隱有潰敗之勢了,哪有人去擊殺那些胡亂撲向人群喊著救我的著火士兵。


    對付密集的攻城人群,火是最好的攻擊方式了。


    負責攻打這麵城牆的江東將領是呂岱,他沒有想到城牆上的守軍居然會有如此手段。


    “速速散開!擋住那些潰敗的士兵,不要讓他們衝擊本陣!”呂岱大吼下令。


    馬上就有軍官的帶著自己所部士兵頂了上去,守住了數十張壕橋,不讓潰敗的士兵往後走,而是逼迫著他們繼續往前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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