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王朝強大的時候,不管是境內的異族還是境外的異族,對中原王朝一般都是十分畏懼的,並且在這個畏懼的過程中,他們的部族的族人,包括王公貴族,都是拚了命的想要融入中原王朝的。


    最常見的方式就內附,內附後學習漢人文化,與漢人通婚,這個漢化的過程隨著時間推進,這個部族慢慢的就變成了漢人。


    華夏數千年來,無數的異族,這些異族有九成都已經消失,也並不是滅絕了,滅絕的也隻是屈指可數的少數,大多數是融合,融入了漢人這個族群當中。


    漢人與蠻夷的區分,爭論許多,以血統來區分又不嚴謹,所以自古大多數時候都是以文化來區分,這點先賢們早已經意識到了,要不然也不會有中國而夷狄也,則夷狄之;夷狄而中國也,則中國之的言論了。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拋開上層的政治正確來講,處於低端層麵的普通百姓,還是以血統來看華夷之辯的,這點是要正確認識的。


    因為自己所在的位置不一樣,劉禪自然是讚同用文化來區分華夷的,這是劉禪站在政治的立場上來看的。


    但是劉備因為經曆的不一樣,以及時代的局限性,劉備看蠻夷,不管是漢化了幾百年,依舊是沐猴而冠罷了。


    對於異族的態度,劉備比劉禪要堅定許多。


    “驅使這些蠻族入軍中,然後消耗他們的實力,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劉備說道。


    “爹,異族是殺不完的,而且咱們若是真這樣對他們,這些異族會仇視我們,甚至會發動暴亂。雖然咱們是這些異族心裏的天朝上國,也不能一味的屠殺。我們應該懷柔,應該悄無聲息的讓他們融入進漢人群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族群就會消失。對待異族不能一味的殺戮的。”


    這是悄無聲息的滅族,並且沒有任何的後患。


    劉備瞬間就明白了劉禪話語中的意思。


    “征召入軍之事等以後再說。”劉備定下了調子。


    現在確實是不適合組建一直異族軍隊,劉備現在麾下的軍隊總數加上荊州、交州的有十餘萬,其中不乏一些老弱病殘或者心懷不軌之輩,這些人注定是要被清理的。


    益州大亂之後必有大治,益州的軍隊也是一樣的。


    軍隊裏一樣有著與世家豪強相關聯的人,這些人沒有暴露出來,無非是沒有機會。


    青衣羌的一千人很快就到來了,劉禪去看了一眼,這估計是青衣羌的全部男丁了。


    “這些老弱病殘是你強迫逼著他們來的嗎?”劉禪看著軍營外站在的這些如同難民一樣的青衣羌的軍隊,不由對身側恭敬站著的黃克問道。


    “少主,他們都是自願來的。”黃克用著信誓旦旦的語氣說道。


    劉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青衣羌過不下去了?”


    黃克疑惑的問道:“少主何出此言?”


    劉禪對黃克道:“黃克,你要是不和我說實話,我現在就讓你們這一千打算過來討口飯吃的難民全部迴去。你們迴去後繼續去老林裏摸吃的吧。”


    黃克跪伏在地,帶著哭腔道:“請少主救救青衣羌。”


    劉禪對黃克道:“先站起來與我說說怎麽迴事。”


    黃克淚流滿麵的對劉禪道:“一起起因都是蒙山蠻……”


    劉禪細細的聽得黃克所述,蒙山蠻漢化程度甚至比青衣蠻還要高,這是因為蒙山蠻聚居在臨邛古道旁邊,往來商旅眾多,蒙山蠻也因此從中得利,與漢人進行商貿交流,自後漢以來,蒙山蠻已經與漢人無異了。


    臨邛古道是溝通的成都往雲南的一段道路,在後世這條道路被稱為南方絲綢之路,天下太平之時,這條路商貿往來不絕,將中原的特產以及蜀中的蜀錦販賣到南方甚至身毒地區。


    不過這條古道隨著中原戰亂,還是沒落了。


    剛開始依靠商貿,蒙山蠻還是能過活,後來就有點入不敷出了,而且百年來一直依賴商貿,蒙山蠻不事農業生產,商貿的摔落,族中日子難過就毫不意外了。


    而青衣羌位於青衣水畔,從內附大漢開始就學會了耕種,兩百年來族中之人一直從事耕種,自給自足,甚至糧食還有富餘去漢嘉城向漢人換取一些生活物資,這樣的一個族群,可以說是衣食無憂,對比中原地區的一些百姓就好像是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但是青衣羌和蒙山蠻聚居的太近了,蒙山蠻遭難了,為了族群不敢劫掠漢人,於是就把目光看向了青衣羌。


    青衣羌哪是人口達到萬人的蒙山蠻的對手,被對方逼迫之下交出了部族中的糧食保命,以為就此平安了,結果蒙山蠻完全是把青衣羌當成了種植糧食的工具人,隔三差五威脅青衣羌讓他們交出糧食。


    青衣羌忍無可忍之下,隻能反抗。三千餘人的部落怎麽打得過萬人的部落,結果自然是失敗了。


    蒙山蠻並沒有對青衣羌幹淨殺絕,單單是打敗他們之後,還放他們歸去,隻是要求他們每年給蒙山蠻進獻一萬石的糧食。


    天見可憐,一個三千人的族群,每年收獲的糧食都沒有一萬石,哪裏去找這麽多的糧食給蒙山蠻,黃克想要找漢嘉長的幫助,開始漢嘉長也不願意得罪有著萬人實力雄厚的蒙山蠻,也隻能從中和稀泥,作用並不大。


    就在黃克絕望的時候,劉備大軍到來,漢嘉長到底還是看重每年能繳納一些賦稅糧草的青衣羌,給黃克出了個主意讓其帶一千兵馬來助戰。


    “這漢嘉長倒是給你出了個好主意。暫且讓你這一千人中的老弱病殘迴去吧,留下青壯即可。”劉禪對黃克說道。


    黃克言辭閃爍,極為為難,最後還是磕磕巴巴的道:“族中已經沒有糧食了……屬下帶著這些人過來隻是想就食。”


    “你們的糧食全被蒙山蠻給搶走了?”劉禪問道。


    “他們隻搶糧食,我們戰敗甚至都沒有多殺我們的戰士,戰敗後他們也沒有搶奪我們部族當中的女人,隻是掠奪了我們全部的糧食。”黃克說道。


    “那他們倒是不願意與你們結下死仇。”劉禪想道,蒙山蠻忌憚的恐怕還是漢人而已,他們蒙山蠻與漢人交好,青衣蠻也同樣如是,兩個部族鬧得不死不休,最後肯定會漢人官員出麵調停,一旦漢人官員介入,蒙山蠻再去搶奪青衣羌就沒有借口,這蒙山蠻裏還是有幾個聰明人,隻是這些蠻人生性裏隱藏的貪婪還是展露了出來,想要把青衣羌圈養當成生產糧食的勞役,卻不給他們留一口口糧,這不是明擺著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嗎。


    “讓你們這些所謂戰士都留下吧,老弱病殘打發去充當後勤。在撥五百石糧食給你,帶去給你的部族當中人吧。”劉禪隨口說道。


    黃克感激涕零跪下給劉禪磕頭,劉禪對其道:“別感謝的太早,這是你與你的戰士賣命的錢。”


    “克定帶領他們奮勇當先,以效死命,為主公、少主殺敵。”黃克激動的說道。


    劉禪瞅著黃克,細看之下,這人和漢人確實沒有什麽兩樣了。


    這種已經漢化兩百年的部族,除開還在遵守祖宗傳統覺得自己是蠻人外,不管是樣貌還是說話、穿著都已經是漢人了,相信隻要給他們漢籍,想必他們一定會欣喜若狂,以後必然自稱自己是漢人,那點僅剩下來的傳統都會丟棄。


    “好好作戰,蒙山蠻不算事。若是作戰有功,我可以準許你們青衣羌全部入漢籍。”


    跪在地上的黃克一愣,這種事情聞所未聞,因為大漢朝建立以來,似乎從來沒有給異族發過漢籍,這種大漢朝與生俱來的驕傲,不願意與異族人同伍,就算是你漢話說的再正宗,就算你是學習漢禮跟隨的是名師大儒,你是異族人永遠就是異族人,絕無可能成為漢人。就算你的父親是漢人,你的母親是異族人,不單單你會被罵雜種,甚至你的父親還會被人瞧不起。這就是大漢人的驕傲,這種驕傲來自於漢武帝長驅匈奴於大漠,來自於的大漢數百年來對周圍異族的碾壓,來自於大漢朝文明的繁榮昌盛。


    這種對異族的驕傲,早就已經深入大漢百姓每一個人的骨子裏了。


    “怎麽,不樂意?”劉禪看著呆滯的黃克問道。


    黃克爬伏在地,在地上不斷的磕著頭,用力很足,滿是石子的地麵,已經被黃克給磕出血跡來了,劉禪把黃克扶起,黃克額頭上的鮮血混著淚水往下流,這是欣喜的淚水,黃克嚎哭著道:“少主,我黃克帶著他們願意戰死至最後一兵一卒,隻求少主能讓我們在戰鬥中衝鋒在最前麵。”


    “我答應你。並且會給你的士兵們提供最好的甲胄和武器。”劉禪說道。


    黃克這一刻真正的願意為劉禪舍棄生命了,他恨不得現在就殺入那些還在山林邊緣的異族人去!


    是的,那些該死的異族人,居然敢侵擾我們大漢的土地!就該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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