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已經下令一百人成隊形緩緩後退了。


    “都戴上麵甲,這些蠻人擅長用箭,去四個人去我們的來的路上探查,是否有陷阱。”


    與蠻族戰士作戰,陳到是有經驗的,這些蠻人麵對著全副武裝的漢人士兵,是不會正麵硬碰硬,多是用一些手段消耗漢人士兵。


    大概是見到漢人軍隊撤退了,埋伏在山嶺當中的蠻人急了。


    劉禪聽得一聲從頭上山嶺的密林裏傳來一聲奇怪的喊聲,緊接著便有滾石從高處滾落。


    “躲樹幹後麵!”陳到從容的冷喝道。


    一把抓住劉禪和張開,陳到將二人放在大概需要二人合抱的參天大樹後麵,其他士兵也快速的反應,獲躲在樹後,獲俯身躲在土坡、石頭後麵。


    這波滾石攻擊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持續了一會兒的滾石攻擊過後,散亂的箭矢開始從山坡上射下來。


    這種箭矢攻擊對於全身都籠罩在甲胄下的白毦兵來說,無異於撓癢癢。


    “盾牌手保護好少主,其他人成陣型,不要亂了,且退!”陳到再次下令。


    十名盾牌手將劉禪和張開護住,一行人開始沿原路返迴。


    箭矢攻擊完了後,山林裏傳來了密集的吆喝聲,如同猿猴在廝殺打鬥前的嚎叫。


    這大概也是為了壯膽或者示威吧。


    這些蠻族部落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他們麵對著的是怎麽樣的一百個人。


    劉禪抬頭望了一眼,山林樹木顫動,嚎叫聲漸漸近了,這些蠻族在往山下衝鋒。


    “退到開闊地帶!”


    發生戰鬥,劉禪就插不上什麽話了,隻能乖乖的被保護著在隊伍中,撤出這段不利於作戰的陡坡地帶。


    “師弟。”張開輕輕的喊了一聲。


    劉禪嗯了一聲,拉著張開的手:“師姐,不要怕。”


    看了一眼已經個頭要與自己差不多高的師弟,張開沒有掙脫,臉色微紅,繼續跟著劉禪奔跑著。


    前方探路的四個白毦兵,在遠處大喊著:“沒有危險!可結陣!”


    陳到當即下令:“盾牌手保護好少主。其他人結陣,準備廝殺!”


    蠻人漫山遍野足有上千人,衝殺而下,毫無陣型可言,緊靠著一鼓作氣的悍勇,衝向已經結陣的白毦兵。


    劉禪站在結陣的白毦兵身後,看了一眼聲勢浩大的蠻族戰士們,頗有一番一波衝鋒就能淹沒這百名白毦兵的氣勢。


    戰鬥結局,已經可以預料到了。


    那些身上沒有任何防護甲胄,甚至還有赤裸著上身,手中武器也極為簡陋的蠻族戰士們麵對著著甲,武器精良鋒銳的白毦兵,根本無法撼動白毦兵分毫。


    前赴後繼的蠻族戰士對白毦兵展開了包圍,他們揮舞著武器衝殺而來,往往還沒有夠到白毦兵身邊,就已經被站在陣型中間的弓箭手射手。


    一箭一個,箭無虛發。


    能選拔進入白毦兵,必須要是弓馬嫻熟,這是硬性條件。


    雖然不說白毦兵各個都是神箭手,但是五十步以內,根本就沒有失誤射殺不中的可能。


    僥幸衝上前來的蠻族戰士,被站在外圍的白毦兵手中的長槍輕點,便是一片血花綻放,運氣好的握著噴血的傷口在地上哀嚎打滾,運氣不好的被刺中要害,當即就成了一具屍體。


    鬆散毫無陣型可言的衝鋒,僅憑著一腔熱血就衝上前來以卵擊石,站著不動如山的白毦兵,像是淪為了殺戮機器,一旦有蠻族戰士撲過來,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當屍體堆積在白毦兵陣型的外圍達到半人高的時候,蠻族那邊的熱血悍勇終於消散了,一聲唿喝,那些蠻族戰士紛紛撤退。


    劉禪看了下自己被鮮血泡濕的鞋子,原本堅硬的土地被血水泡過後也變得鬆軟。


    刺鼻的血腥味實在是難聞。


    推開堆積的屍體,護著劉禪退到了遠離屍體堆的地方,陳到下令讓士兵們對沒有死去的蠻族戰士進行補刀。


    白壽和黑黝漢子被丟在地上,剛剛那黑黝漢子想拉著白壽趁亂逃跑,兩個人被一個白毦兵一拳一腿打翻在地,許久都沒能爬起來,這還是這個士兵保留了三四分力氣。


    屍體堆那邊,慘叫聲還斷斷續續的傳過來,劉禪對旁邊的士兵道:“提著他去那邊。”


    護衛在劉禪身邊的白毦兵提著那黑黝漢子近距離的觀察著已經快要結尾的屠殺。


    很多蠻族戰士還並沒有死去,躺在地上哀嚎,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的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在給自己同伴補刀的漢人士兵走過來,滴血的長刀越來越近,蠻族戰士痛苦的哀嚎著,身體不斷的蠕動,想要逃跑,不過這並沒有用,死亡依舊到來。百煉鋼打造的環首刀輕鬆的從這名蠻族戰士的後心窩刺入,輕鬆的破入他的身體,一刀將心髒切成兩半,最後從他胸口破出,環首刀刀尖插入地麵。


    黑黝漢子哪裏看過這種殺戮場麵,嚇得身體抖如篩糠,屎尿齊出,蜷縮在地上,不敢再看,不過地麵上全都是鮮血,黑黝漢子爬著向那邊沒有血水的幹淨區域而去。


    白毦兵將其提起,單手甩入了屍體堆裏。


    黑黝漢子大哭大喊著想要爬出來,結果又被一腳踢了進去。


    在屍體堆中打了幾個滾,這個黑黝漢子是真的害怕了,哭喊著求饒,周圍幾個白毦兵不為所動,冷眼相視。


    屍體中一隻手伸出,抓住黑黝漢子腳裸,一聲慘叫,黑黝漢子被抓著腿拋向距離最近的白毦兵。


    屍體堆裏的一個蠻族戰士借此機會,拔腿逃跑。


    “還有漏網之魚!”


    白毦兵中一人輕喝,摘下懸掛在背的弓箭,張弓搭箭,隨意的兩箭射出,卻有著行雲流水的感覺。


    兩箭連珠,插在那名蠻族戰士的背部,蠻族戰士向前撲倒,隨之從山坡滾落下去,最後這樹木擋住。


    “去補了。不要留活口。”陳到說道。


    黑黝漢子還沒有被嚇暈過去,還算是心理素質不錯。


    被從屍體堆裏提出出來,如同死狗一般丟在了地上。


    白壽從始至終,一言不發,趴在地上毫無動靜。


    劉禪看著黑黝漢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陽…陽…群。”黑黝漢子顫抖迴答道。


    劉禪微笑道:“你和這個部落的人有仇?”


    陽群趴在地上滿身血汙的抬頭看著劉禪,然後用力的點頭:“有仇。”


    “殺父之仇?”劉禪隨口問了一句。


    “滅門之仇。”原本還是身體顫抖,眼神裏俱都是恐懼的陽群,這個時候眼神卻裏充滿了仇恨,沾染了蠻族戰士鮮血的臉更顯扭曲與恐怖。


    劉禪了然道:“借我的手,報了仇。算計還是很不錯的。你做這個局,就是今天一天的時間?”


    “你與我詳細講一講,我不殺你。”劉禪對陽群說道。


    “從得知公子生病,我就謀劃了,那藥材店之人是我熟人。然後我又馬上那人去告知這個蠻族部落說公子要帶人來討伐剿滅他們,我讓他獻策蠻人,在這裏埋伏可以全殲公子你。蠻人愚鈍,居然全都信了。一切都水到渠成,公子要殺要剮,我陽群大仇得報,死而無憾了,唯有一死給公子謝罪!”


    陳到在插話問道:“你全家都是被這些蠻族之人所殺?”


    本來說話已經越來越順暢,恨意也漸漸散去,陳到這一提醒,又讓陽群雙眼通紅。


    “十一歲之時,因為張羨之亂,舉家前往蜀中投奔親戚。在路途上遭遇了這個部落的蠻族劫掠,蠻人殺我全家老小十三口,我因為滾落山崖,僥幸活了下來。十餘年來,我一直想要報仇,但是有心無力!”


    陳到讚道:“倒也是一條漢子,能隱忍這麽多年。最後,一朝借勢報仇,算計精準。”


    陽群引頸受戮,劉禪對其道:“我不殺你。雖然被你算計很不爽,但聽了你這故事,也下不了手了。要是你是那遊俠兒,傳出去的話,定然又是一番佳話了,比那前漢郭解有過之無不及。”


    陽群爬起來,跪伏在劉禪麵前,拜伏於地:“謝公子不殺之恩。此族不滅,群實在愧活於世,我將此族滅後,願意為公子鞍前馬後,以命相許公子!”


    劉禪蹲下來,對陽群道:“抬起頭來。”


    陽群抬著頭,劉禪看著陽群:“你滿腦子都是仇恨,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再給你一份前途,你要不要?”


    “要!”陽群斬釘截鐵的道。


    劉禪站起來,笑了兩聲,然後一腳踹了在地上的白壽:“不要裝死了。我之前見你人不錯,是個機靈人,這陽群看到我都瑟瑟發抖,頗有拘謹,覺得他就是一個廢柴。卻想不到背後是個如此內心狠厲,做事有心計的人,現在一對比,你這小子和陽群比差遠了。不過差歸差,你也算是有幾分機靈勁,我也給你一份前途,你跟著陽群,幫我在這蜀道沿途,剿滅那些經常騷擾蜀道的蠻族如何?”


    白壽抬頭問道:“公子給我們多少兵馬?”


    劉禪不由笑了出來:“我要是給你們兵馬,我找誰不能做這件事?我不給你一兵一卒,也沒有任何資助。這件事你們兩個做成了,自然是前途光明,辦不成,就算你們逃入十萬大山,我也會派人殺了你們兩個。而且我隻給你們三年的時間。”


    “怎麽樣,敢接嗎?”


    劉禪確實起了愛才之心,雖然被算計,但是事後也佩服這陽群著實是個有頭有腦的人物。不計前嫌把陽群和白壽收入麾下,劉禪這點度量還是有的。


    當然,要是今日因為陽群的算計,劉禪身邊的白毦兵若是有受傷或者陣亡的,陽群的人頭現在應該爬滿了山林裏的蚊蟲鼠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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