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德公一直是過著隱居的生活,他隱居在襄陽城外的峴山南沔水中的魚梁洲上,與妻耕作為生,自給自足,耕作之餘讀書著作,在荊州素來有名望,可以用德高望重來形容。


    劉表曾經親自登門拜訪龐德公,卻被龐德公拒絕。


    劉表當時就對龐德公道:“你保全了你一個人,為什麽不保全天下呢?”


    龐德公笑著迴答劉表:“鴻鵠在高林之上築巢,晚上有棲息的地方,龜黿在深淵下麵作穴,晚上有歸宿,人的取舍與行為舉止也是人的巢穴,萬物都是隻為各自得到棲宿的地方,所以天下並不是我所要保全的。”


    龐德公以耕作為業,所以他的妻子兒女在前耕耘。劉表指著他的家人問龐德公:“先生住在田畝之中,不肯出來做官,有什麽能夠遺留給子孫呢?”


    龐德公迴答:“世上的人追慕名利,隻會留給子孫危險;而我留給子孫的是安居樂業,隻是遺留下來的東西不同罷了。”


    其人淡泊名利如此,所以為人所尊重。


    劉禪一臉笑意的望著龐德公,龐德公在劉禪的頭上輕輕敲了幾下:“頑劣之徒,倒也聰慧少見,龐士元能收你為徒,亦是他的福氣。”


    “你就坐我旁邊吧,與德操換一下位置。”龐德公對劉禪說道。


    劉禪看向龐德公身邊一直閉目養神,不曾出言說話的白須老者,不由驚到:“原來是水鏡先生,小子失禮了。”


    劉禪司馬徽深深鞠躬作揖,司馬徽睜開眼,對劉禪道:“當年見你還是抱在懷中的小兒,時隔數年卻已經長成了妖孽了。”


    “先生這是對我的誇獎吧?”


    “早有聽聞孔明和士元講你的事跡,言你聰慧如妖,如今一見,倒也沒有誇大。”司馬徽道。


    劉禪笑嘻嘻的與司馬徽換了個位置,坐在龐德公和司馬徽的中間,司馬徽一直閉目養神,而龐德公則時不時的與劉禪說一句話,最後開始考校起劉禪的功課來了,這讓劉禪頭大如鬥。


    綦毋闓的講經已經開始,原本嘈雜的喧鬧之聲瞬間安靜。


    就算是與劉禪還在說說著話的龐德公也停了下來,對劉禪小聲道:“仔細聽著,對你以後學習經義有很大的幫助。”


    劉禪哪能仔細聽著啊,閉著眼睛就開始學司馬徽養神,劉禪剛剛可是親耳聽見了司馬徽打鼾的聲音了。


    由於今天起得早,劉禪還真有點困,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山唿海嘯的聲音。


    劉禪猛然醒來:“說完了?”


    旁邊的司馬徽也醒了過來,以極快的速度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龐德公在劉禪頭上敲了一下:“今天上午講完了,下午還會有。”


    劉禪哭喪著臉問道:“需要講幾天?”


    “三天。”


    劉禪真心想立馬就走。


    “龐公,為何你與水鏡先生也被邀請來了?”劉禪好奇問道。


    瞌睡補足了司馬徽精神狀態不錯,對劉禪講道:“這次之後,綦毋闓就要隱居不在開課講學了,我們都是被邀請來的。”


    劉禪恍然大悟,原來是金盆洗手,就好比武林盟主要金盆洗手隱居啦,這些江湖有名有姓的大佬們自然得來捧個場。


    三天劉禪可熬不住,自己今日現身這高台之上,便已經讓底下那眾多的士子知道,他們口中的劉公左將軍還是很在意荊州士子的,不然不會派唯一的親子過來參與綦毋闓的講學。


    雖然這個孩子年紀還尚幼,但其身份卻不容小覷,拋開左將軍之子的身份,他還有著龐士元首徒的身份,那龐士元是何人?號稱南冕之冠,在場的這些士子誰不想得到這個名號?可惜除開那坐在高台上的大儒,再也沒有一個士子能在名望和學識上超過那龐士元了。


    “龐公,我想溜。”劉禪悄聲對龐德公說道。


    龐德公對劉禪道:“不妨耐心聽著,以後對你做學問有大好處。”


    旁邊的司馬德操插嘴道:“他要做什麽學問?他日後要學的是如何安邦治民平天下,這些東西經義裏可沒有。所以這些經義,你淺嚐輒止就夠了。小子,要走我與你一起走。”


    “德操,切不可如此偏激。經義當中暗藏治國安民的學問,不能小視。”


    司馬徽的學問顯然不是儒學這一脈的學問,至於他是師從哪一脈的就不得而知,劉禪繼續聽著司馬徽道:“諸葛孔明和龐士元,哪個是讀了七經才學會施政和出謀劃策的?每個人都應該根據自己的資質和定位做出所讀之書的選擇,一通亂讀或者遇書就讀,反而會看壞腦子,浪費時間,最後諸般不通。”


    龐德公說的也有道理,單單是那論語,後世就有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話,這句話可不是吹牛的。


    水鏡先生司馬徽說的也有道理,不管是治理地方還是打天下統領軍隊,這些都是沒法從書本裏學到的,都是需要自己親自去積累經驗,而且他說的讀書方法也沒有錯,讀雜書不如專精一個方向。


    “兩位先生說的都有道理。不過兩位先生應該因為這個問題爭論了很多年了吧?”劉禪試探的問道。


    龐德公笑道:“我與他相熟五十年,這個問題也爭論了五十年,至今沒有結果。”


    “怎麽會有結果,你們兩個的話都有道理。不過還請兩位先生贖罪,小子我是真的想溜。”劉禪誠懇的說道。


    司馬徽站起來道:“是不是要迴公安?我也正好與你順路一起迴公安吧。”


    能與司馬徽同路,劉禪自然是求之不得,這得隱世的賢老,肚子裏的貨肯定不會少,劉禪可是有不少問題想要問問。


    “小子求之不得。”


    龐德公歎息的搖了搖頭,對二人道:“與綦毋闓道個別吧。”


    司馬徽搖頭道:“你與我們說一聲便是了。不必了。”


    劉禪想了下,對司馬徽道:“我還是要去見下綦毋闓。”


    司馬徽道:“那也好,一起去見見他。”


    中午時分,綦毋闓走下,暫做歇息,劉禪與司馬徽一起到來,綦毋闓站起來對二人道:“德操和阿鬥可有事?”


    司馬徽對綦毋闓道:“你這種場合我素來不習慣,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來與你告辭的。”


    綦毋闓會心一笑:“德操你能來,便是我的榮幸了,等這裏完畢,日後我免不得還要去你的草廬叨擾。”


    司馬徽吹胡子瞪眼道:“自己來就自己來,別拉一大幫人來,我家的酒水可貴著。”


    綦毋闓大笑,說保證隻是自己一人來。


    然後綦毋闓將目光看向劉禪,劉禪對綦毋闓:“先生是打算自這以後,潛心做學問,著書立說,不再這樣大規模的講學授課了嗎?”


    綦毋闓道:“年老體衰,已經不能如此熬身體了,打算選一草廬,安心隱居,頤養天年。”


    “那這就是荊州讀書人的損失了。先生,小子鬥膽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我打算在此地。”劉禪踩了踩腳下的土地,繼續說道:“建造一座學宮,為衡山學宮,想邀請先生為山長。”


    不單單是綦毋闓動容,就連司馬徽也看向劉禪。


    劉禪對綦毋闓道:“先生在這衡山亦可隱居做學問,閑暇時興致來了,亦可為學宮子弟授課解惑。還請先生不要推辭,若是沒有先生的衡山學宮,名不副實。”


    綦毋闓問道:“小阿鬥,一座學宮耗費頗大,你能做個主嗎?”


    劉禪聞言咧開嘴,用大拇指指向自己:“我爹都得聽我的。”


    綦毋闓撫須大笑道:“那我再問你,你打算建造一座多大的學宮?”


    “雖不能廣辟天下學子,但一個學宮,不能容納兩千士子,那算什麽學宮。”劉禪說道。


    這可真是崽賣也田不心疼,劉備要是知道劉禪隨隨便便就給自己弄出來千萬錢花銷,日後還要每年念補貼不少錢財的學宮,怕是要氣的哆嗦了。


    綦毋闓對劉禪作揖:“我代荊州無數士子感謝阿鬥。”


    劉禪忙迴禮:“先生客氣了,等我迴到荊州,不日就會有專人與先生聯絡,一切學院事物,皆有先生來定奪。左將軍府隻管出錢。”


    什麽叫財大氣粗,這就是財大氣粗。


    下山的路上,劉禪隨口對身邊的一個侍衛道:“去告訴李澹和解仇,讓李澹現在跟我迴公安,順便告知他,不便收拾細軟,迴到公安後,他還要來這裏任職一段時日。”


    給司馬徽安排了一駕馬車,劉禪繼續與孫尚香共乘一車。


    李澹獨自騎馬跟了上來,與劉禪的馬車並行,實在忍不住好奇心的李澹隔著馬車門簾對劉禪問道:“少主,下官鬥膽問一下少主要交給澹什麽樣的重任。”


    劉禪打開小窗戶,指著那佇立的黑影般的衡山道:“看到那山沒,我在那裏要修建一座很大的學宮。你負責幫我造,造好之後,你迴公安,進左將軍府,司職新設工部司主官,負責荊州、交州各郡縣一應工事。李澹可願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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