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和鏢師李勝各騎一馬過來,當下讓李勝在不遠處停下,囑咐他看著就好,不用出麵,自己則騎著馬兒慢行一陣來到水果攤前。


    攤位正中停著一輛簡易木車,木車上堆放著幾十個西瓜,剩餘一些空間則放置桃、李、杏、梅等水果。角落處有一小牌子,上寫:有售荔枝。但卻並未看到有荔枝在車上,估計是南方荔枝運過來得另行小心保存,比如放入冰窖,所以沒有擺放出來。料想價錢也必極貴,普通老百姓肯定吃不起。


    木車旁一長條凳上坐著三人,一滿臉坑坑窪窪、麵相兇悍的中年男子正和旁邊兩人閑聊,此時問另兩人道:


    “生意行嗎哥幾…你們哥倆,這陣子。”


    他這片水果攤上平時總有幾個小弟在邊上照應,所以隨口按平時語言習慣說哥幾個,但旋即想起這會身旁隻兩友人,改口為你們哥倆。


    那哥倆正想迴答,但見有一人前來買瓜。


    三人於是停了對話,同時看了過來。


    楊過勒停了馬,栓好在路旁一大石上,走近水果攤,笑著問道:“哥們,你這瓜多少錢一斤啊?”


    “二十文錢一斤。”那滿臉橫肉坑坑窪窪的男子應道。


    楊過迴頭看看在遠處的鏢師李勝,見後者點點頭,知道迴話這人就是水果攤老板。


    這次來是存心找茬,所以聽到對方報價,故意“我操”一聲,吸引旁邊許多人注意。


    “二十文錢?換成十斤大米,都夠我一家人飽食幾天了。你這瓜皮子是金子做的還是瓜粒子是金子做的,這麽貴?”


    他語調誇張,旁邊圍觀的人素來知道水果攤老板不是善茬,都替他捏一把汗。


    果然,水果攤老板聞言斜著腦袋瞟了楊過一眼,不耐煩道:


    “別看這幾天天熱,可現在都還未立夏,你瞧瞧現在哪兒還有瓜呢?這都是西域那邊的瓜,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才運過來,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楊過不動聲色,淡淡道:“給我挑一個。”


    水果攤老板聞言從木車裏拿了一個西瓜出來,用手拍了拍,遞到楊過眼前,粗聲問道:“這個怎麽樣?”


    楊過看看旁邊,發現已有幾十人圍觀看熱鬧,覺得也差不多了,玩味看著水果攤老板,反問道:“這瓜保熟嗎?”


    水果攤老板甩甩腦袋,冷笑一聲,看著楊過,道:“我開水果攤的,能賣給你生瓜蛋子?”說著便要將西瓜放上秤上稱。


    楊過無動於衷,放慢語速,重複道:“我,問你,這瓜保熟嗎?”


    水果攤老板似乎察覺到些不對勁,抬頭盯著楊過瞪了一會,狠狠道:“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你要不要吧?”


    圍觀的人見這老板突然高聲喝問,都恐楊過吃虧,更加擔憂了。


    楊過卻好整以暇的說道:“你這瓜要是熟我肯定要啊。”


    說著走到木車旁,又問道:“那它要是不熟怎麽辦啊?”一邊悠閑在木車邊一張小板凳上坐下。


    水果攤老板這時候已看出楊過來者不善,但見旁邊人聚得多了,也不好當眾發作,隻是指著那西瓜,瞪視楊過,道:


    “要是不熟,我自己吃了它,滿意了吧?”


    說著將西瓜放上秤盤,拖動秤杆上的秤砣。


    待秤砣停穩和秤盤保持了平衡,水果攤老板看一眼刻度,說道:“十五斤,三百文錢。”


    圍觀群眾聽說這價錢,有的吐了吐舌頭,三百文錢也即差不多三錢銀子,雖然算不上天價,可用來買“奢侈品”西瓜,普通人家難免覺得不值當。


    楊過此時淡淡一笑,指著西瓜下的秤,道:“這哪夠十五斤?你這秤莫不是做過什麽手腳吧?”


    水果攤老板聞言大怒,要是平時,他早喊兄弟出來教訓楊過了,可如今圍觀的人太多,要是因為被質疑就直接動手,給這麽多人瞧見,以後恐怕再沒人來買東西。


    所以他將西瓜舉起,重重摔在楊過身旁木車上,大聲道:“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來找茬的?你要不要吧?”


    楊過坐在小板凳上,悠閑翹著二郎腿,伸手便要去拿稱西瓜的那秤。


    水果攤老板見狀眼神大變,忙抬手要搶過來。


    但楊過手速何止比他快十倍,早將秤盤拿在手裏。


    翻過來端詳片刻,楊過舉起秤盤,對圍觀群眾道:“大夥看看,這奸商在秤盤後麵放了一塊這麽大的磁石。”


    開始時圍觀的人都隻遠遠瞧瞧熱鬧,不敢開口,這會聚的多了,人群裏有幾個聲音道:


    “難怪從這家買水果總缺斤少兩的,看他們秤表麵上也沒什麽問題,原來是底下放了吸鐵石。”


    “這磁石少說也有兩斤重吧,也太過分了!”


    ...


    水果攤老板聽見旁人議論,又羞又急,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叫人出來教訓楊過。


    楊過卻又說道:“磁石的事咱們暫且先不論。剛你說的,這瓜要是不熟,你自己吃了。”


    說完舉起旁邊放著的一把水果刀,一刀將西瓜切成了大小兩半。


    西瓜其實還算熟,除了皮厚一些外,裏麵紅色一片。


    但水果攤老板被楊過當眾拆穿行騙伎倆,知道日後生意必定更加難做,所以借故發揮道:


    “你既然還未買定,這瓜便還是老子的。你他娘的竟然敢劈老子的瓜?”


    說著拿起秤砣,朝楊過頭上扔去,想將他砸個腦袋開花。


    圍觀群眾眼見水果攤老板理虧,卻竟然先行動手,下手又是如此之重,都氣憤不已。但都是拖家帶口的可憐老百姓,敢怒而不敢出頭。


    楊過前麵種種,其實都是為了此刻,這時候見對方終於被激怒,正合心意。


    他也懶得繼續裝下去,輕輕歪下頭,便將秤砣躲過。


    然後,舉起手中水果刀,手起刀落,一刀將水果攤老板肚子捅穿。


    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在場眾人都看得傻了,隻一直遠遠旁觀的鏢師李勝知道楊過手段,所以並不驚訝,看到仇人被捅,心裏大覺痛快。


    過了片刻,水果攤老板那兩個友人反應過來,都喊道:“殺人啦,殺人啦。”一持長凳,一人抽出隨身匕首,便要上來和楊過拚命。


    楊過手裏仍拿著帶血短刀,殺他們本也是一刀一個的事,但他畢竟不是殺人狂魔,誅除了首犯也就是了,所以眼裏寒光閃過,瞪視二人一眼。


    他的目光,能讓青城派精銳弟子都被嚇破了膽,這兩人隻嚇得手一軟,家夥摔在地上,哪裏還敢追過來?


    楊過邪魅一笑,將手裏帶血的水果刀隨手扔在地上,走幾步騎上馬匹,揚長而去,期間有人高喊幾聲“殺得好”,楊過從馬背上迴頭,又擠出個笑容,他盡力想作出和善的樣子,可在眾人眼前,自然覺得這個怒殺惡人的少俠笑起來殺氣騰騰。


    和鏢師李勝會合之後,uu看書 .uukashu.om 楊過想起動手打李勝的還有幾人,又折返迴去,讓李勝認那幾人出來,一個個打斷了腿。


    自此,李勝對楊過更加拜服,迴去之後,添油加醋,向曲非煙著實吹噓了一番楊少俠刀捅賣瓜惡霸的英雄事跡。


    曲非煙自然愛聽,邊聽邊眼睛冒光崇拜看著她的楊大哥。


    楊過卻知道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而去殺這種市井裏的惡霸,不能說不對,可也不怎麽值得大說特說。所以自嘲笑幾聲,隻當成是之前被青城派襲擊極度壓抑之後的日常趣事。


    後麵等著他的,是江湖上那許許多多的厲害人物。


    而他此時最關切的,是幫曲非煙找到她爺爺,領取係統獎勵,提升武功,讓自己見到這些厲害人物時,顯得沒那麽渺小。


    ...


    衡陽城。


    衡山下。


    兩名黑衣男子躲在草叢之中,觀察著每一個從山上下來的人。


    忽然,二胡聲起。


    拉的是“有所思”的曲子,宛轉好聽,又帶些哀傷。


    黑衣男子聽到二胡聲音,躲在草叢裏一動不敢動。


    一位容貌猥瑣滿臉皺紋的老者拿著破舊二胡緩緩走來。


    黑衣男子怕被發現,都屏住唿吸。


    老者從草叢旁走過,沒有發現他們。


    二胡聲漸遠。


    二人鬆一口氣,對視一眼。


    卻相互看見對方脖子上有一道血跡。


    還沒來得及驚訝,兩人的腦袋緩緩滑落下來,脖子上碗大的窟窿噴湧出大量鮮血,染紅了他們右肩顯眼的日月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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