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你現在對我們的產品,應該有個大致的了解了吧?”</p>


    杜菲爾德微笑,“如果有疑問,你直接提出來就好了,我都一一解答。”</p>


    林凡基本聽明白了,這就是一家為企業提供SaaS(軟件即服務)的公司。</p>


    企業軟件,種類繁多。</p>


    這家公司屬於垂直細分領域的那類,主攻人力資源管理。</p>


    企業按年購買軟件服務,使用Workday這個軟件來幫助自家公司做績效評估、薪酬計劃、優化用人成本等等。</p>


    舉個例子:在進行績效分析的時候,不但可以看到員工的績效與薪酬的掛鉤,甚至可以追朔到員工是通過哪個渠道招聘入崗的。</p>


    美國企業軟件市場發展很繁榮,哪怕是一個十幾個人的小企業,也會購買和使用B端軟件。</p>


    而國內的中小企業家缺少這方麵的意識,很多都還在用土辦法管理員工。</p>


    大型企業,則一般都是選擇定製化服務,不會使用SaaS服務。</p>


    所以跟美國相比,國內即使十幾年後,也沒誕生出兩家像樣的企業軟件獨角獸。</p>


    而美國市場的企業軟件公司則活得很滋潤,甲骨文、Salesforce全是千億美金級的大公司。</p>


    滿意歸滿意,但林凡還是得裝模作樣給挑挑刺,答應太爽快了,接下來估值就不好談了。</p>


    “據我所知,甲骨文打算讓仁科持續一段時間的低價策略,直到擊垮你們為止。”</p>


    林凡攤開雙手,“如果沒猜錯的話,工作日的種子客戶肯定來自於仁科的老客戶,因為大家有一定交情在。</p>


    可如果仁科提供更成熟、穩定的服務,在價格上麵又有優勢,那點交情可經不起考驗。”</p>


    杜菲爾德微笑,“你說的沒錯,再好的友誼,也經受不起利益的考驗。</p>


    但林你想過沒有?為什麽拉裏·埃裏森這麽怕我們?”</p>


    “怕你們?”</p>


    林凡歪著頭問道。</p>


    杜菲爾德一臉自信:“是的,如果他不懼怕我們,何必又是搞低價競爭策略,又是在創投市場放話威脅投資機構?”</p>


    林凡搖頭,“不一定是怕你們,也可能是想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給消滅?”</p>


    老頭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思維很敏捷,一下就抓住了林凡話中的破綻,順著往下說道:</p>


    “像林你也承認了這一點,工作日對甲骨文、對仁科來說,是不安定因素。</p>


    我們這個不安定因素發展下去,可能變成攪局者,讓甲骨文的一百億美金全部都打水漂!”</p>


    “我不否認工作日會對仁科造成一定的威脅!”</p>


    林凡看著老頭的眼睛,非常誠懇的說道:“因為甲骨文這次的收購,明顯是不夠圓滿的,收購了公司資產,卻放走了最寶貴的資產——人才。”</p>


    聽到林凡如此評價甲骨文的收購行動,老頭臉上忍不住浮現一絲笑意:“是的,林,因為是惡意收購,注定甲骨文無法圓滿的接收仁科的一切。</p>


    從手指縫裏漏出的,全部會流向工作日,包括人才、客戶等等。”</p>


    林凡擺手,“我們不需要再辯證工作日這家公司對甲骨文的威脅,我現在想要的是一個答桉。</p>


    </p>


    請告訴我,你們要如何應對甲骨文的打壓?</p>


    這個問題很重要,也是融資談判的基礎。”</p>


    “甲骨文、仁科不可能壟斷整個市場,我們正在和幾家大型企業談判,拿下了他們,會起到風向標的作用。”</p>


    杜菲爾德讓布斯裏抱來了幾疊文件,遞給了林凡,全是一些意向合作協議。</p>


    林凡仔細翻看了一遍,隻能說老頭行業威望確實高,公司才成立幾個月,就把原來仁科的大客戶給撬了。</p>


    怪不得拉裏·埃裏森那麽發狂,這是真的想要讓人家的一百億美金打水漂,買一個空殼子。</p>


    “這種關係式的生意,注定是無法長期持續的,要想吸引更多中小客戶,著力點還得是產品本身。”</p>


    林凡把文件輕輕放迴桌麵,澹澹說道。</p>


    “是的,所以我們最近在組織技術骨幹開會討論,準備針對仁科原來的人力資源管理軟件,來一次大升級,一舉解決原來存在的不足或者說缺陷。”</p>


    老頭聳聳肩道,“到時候,客戶就知道該選擇哪家公司的產品了。”</p>


    這會兒雲計算概念還沒流行起來,工作日公司顯然也沒往這個方向去想,或者叫已經在朝這個方向努力了,還渾不自知。</p>


    林凡也不想現在就去揠苗助長,何況投資的事八字還沒一撇,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p>


    又問了幾個問題,老頭都一一給予了答桉。</p>


    “好,那聊聊估值吧。”</p>


    杜菲爾德點頭,這正合他的心意。</p>


    “林先生說,你們想以2億美金投後估值融資1000萬美金?”</p>


    杜菲爾德正色道:“是的,在幾個月前,公司剛創辦的時候,我、布斯裏、格雷洛克共計投入了1500萬美元,當時公司估值是1億美金。”</p>


    聽到這,林凡心裏咯噔一下,覺得老頭有些不實誠,有哄抬估值的嫌疑。</p>


    笑了笑,緩緩說道:“工作日是3月份成立的,這才半年不到,產品也沒正式推向市場,估值不至於漲一倍吧?</p>


    而且,工作日的A輪融資,沒有實際產品做支撐,又有創始人加入,更類似於種子輪、天使輪融資吧?</p>


    杜菲爾德先生,林氏資本成立時間雖短,但我們可不是對行業一竅不通。”</p>


    老頭麵色平靜,“人力資源軟件,是一個百億美金級的賽道,市場潛力,已經在仁科身上驗證過了。</p>


    毫不誇張的說,工作日目前70名工程師,再加上我和布斯裏的行業經驗,這就可以估值一億美金了。</p>


    再加上目前的半成品軟件,我認為估值兩億美金,一點問題都沒有。”</p>


    林凡知道,即使和創始人交談再融洽,但涉及到估值、股權稀釋比例等問題,沒一個創業者願意輕易讓步。</p>


    和老頭在言語上爭鋒了一陣,誰也不肯讓步。</p>


    一直沒怎麽插話的布斯裏此時跳出來說道:“林,這樣吧,我們讓步一點,以2億美金的投後估值,融資2000萬美金。”</p>


    杜菲爾德故意皺了一下眉,半晌後才歎氣一聲:“哎,也行吧,林,你是個懂企業市場的投資人,今天跟你聊得挺暢快的,跟你合作,應該不會是什麽糟糕的選擇。”</p>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巧妙,一心想要把麵前這位年輕的投資人拿下。</p>


    林凡不吃這一套,比了一根手指頭,“1000萬美金,10%股份,這就是我們的最終報價,你們好好考慮一下。”</p>


    說完,林凡就要起身走人。</p>


    見兩人沒有挽留的意思,林凡隻好把戲演到底,真的走了。</p>


    …………</p>


    …………</p>


    接下來一周,杜菲爾德每天都給林凡打電話,圍繞著估值談判。</p>


    最終雙方各退一步,以投前1.35億美金,投後1.5億美金的估值達成了協議,林氏資本向工作日投資1500萬美元,占股10%。</p>


    老頭本來不想稀釋這麽多股權出來的,但林凡在估值上麵做了一定讓步,於是他考慮一番,也就同意了。</p>


    對這個結果,林凡大體還算滿意。</p>


    他也沒法真的把老頭逼到牆角,因為老頭通過甲骨文惡意收購,套現了六億美元,即使繳納了稅款,也仍有四五億美元。</p>


    之所以不選擇自己注資,而是外部融資,也是目前老頭也沒太大的底氣,公司一定就能做成。</p>


    林凡清楚的記得,在工作日後續幾輪融資中,老頭加起來跟投了一億美金,直到公司上市,都還是控股大股東。</p>


    所以,除了這次的機會,後麵軟件正式上市後,基本沒有再大撈股權的可能性。</p>


    投資意向協議擬定後,林凡還試探性的問過老頭:按照兩億美金估值,投資四千萬美金,獲得20%股權行不行?</p>


    這個提議被老頭毫不猶豫地否決了。</p>


    因為多融兩千多萬美金,對工作日起不到什麽特別大的幫助,他們眼下資金已經足夠充裕了,能一直支撐到軟件上市。</p>


    軟件上市後,成功了,則估值暴漲;失敗了,則一切歸零。</p>


    雖然可以多拿點資金在手上,搏第二次。</p>


    但老頭有自己的想法,如果真失敗了,那就徹底退休,不再折騰了,因為時代已經不再屬於他了。</p>


    “一家創立才五個月,什麽產品都沒推出的公司,林你給估值1.5億美金?”</p>


    林氏資本辦公室內,安卓四名創始人之一的瑞奇正在翻閱林氏資本的VC基金投資組合,一邊翻閱,一邊吐槽。</p>


    他手中拿著的文件,詳細介紹了各家被投企業的估值、融資曆程、發展情況等等。</p>


    特斯拉、領英、趕集網、土豆網、框架傳媒等公司的資料,他都看過了,覺得還算合理。</p>


    唯一有毛病的就是最近新添的工作日公司。</p>


    他怎麽看,這家公司都不像值1.5億美金的樣子。</p>


    林凡微笑看著瑞奇,沒有太介意對方的質疑。</p>


    安迪·魯賓轉達他的話後,瑞奇非常爽快的就同意了加盟林氏資本。</p>


    今天是對方來報道的第一天,一到公司,就讓林凡把林氏資本的投資組合給他看一看。</p>


    這一看,對方就抓著工作日這家公司不放了。</p>


    “林,趁現在還在盡調,反悔還來得及!”</p>


    把文件放在桌上,瑞奇一臉認真的說道。</p>


    “為什麽要反悔?這家公司也許眼下不值1.5億美金,但未來一定值,我們做投資,投的不就是未來嗎?”</p>


    林凡擺擺手,“不提這家公司了,我自有我的用意。”</p>


    瑞奇皺眉,“林,你可是承諾過的,要給我管理一支基金。”</p>


    “雨水基金已經在籌備中了,資產管理規模為5000萬美元。”</p>


    說起這事,林凡心情還有些複雜。</p>


    一共10.25億美元,扣完稅後隻剩下了8.7125億美元。</p>


    其中8億美元注入了立秋基金,收購、注資安卓用掉了1億美金;</p>


    剩下7億美金,投給阿狸後,幾乎隻剩下一個零頭。</p>


    而他準備留在手裏改善一下物質生活的七千多萬美元,如今也抽走了五千萬,去組建雨水基金。</p>


    隻能說,錢到用時方恨少!</p>


    “五千萬美元。”</p>


    瑞奇喃喃自語,他覺得有些偏少,於是又問了句:“工作日這家公司包含在雨水基金的投資組合中嗎?”</p>


    “是的!”</p>


    林凡點頭,雖然全是他個人資金,但立春基金早就投完手頭的資金了,為便於核算和管理,所以才組建第二支VC基金——雨水。</p>


    “那豈不是隻剩下3500萬美金了?”</p>


    瑞奇急了,他知道老板剛從臉書套現了十億美金,而旗下的VC基金才這麽點規模,讓他很為難啊!</p>


    於是他又說道:“林,如果就這麽點資金,我們怕是隻能投一些規模三、五百萬美元以內的天使輪和小A輪,或者跟投。”</p>


    林凡聽出了對方的語氣有些哀怨,安撫道:“資金的事,你不用擔心,隻需要考慮盡快把這3500萬美元投出去。</p>


    隻要全部投掉了,我們就直接募集第三支VC基金,規模至少一億美元起。”</p>


    瑞奇不懷疑林凡有這個實力,目前對方隻讓自己掌控五千萬美元規模的基金,顯然對自己的能力還不夠信任。</p>


    他可是知道的,林氏資本的立秋基金管理規模高達8億美金,小滿基金管理規模也高達數億美金。</p>


    VC基金跟對衝基金、PE基金一比,規模還趕不上對方零頭。</p>


    不過VC基金也不需要那麽大規模,玩的就是以小博大,基金規模越小,越彰顯能力。</p>


    瑞奇打定了主意,一定得讓老板對自己刮目相看,把VC基金打造成和林氏資本另外兩類基金能相提並論的體量。</p>


    “雨水基金的投資區域會限定在美國,你接手後,隻需要盯著美國市場就行了。”</p>


    瑞奇不解,“為什麽?我看現在很多風投都在進軍華夏,那裏的互聯網、科技市場正是一片火熱。</p>


    光八月份,就有分眾傳媒、百度兩家華夏科技公司要上市。”</p>


    林凡搖頭,“華夏市場,我過段時間會去成立本土基金,招募本土人才,外國人去那裏玩不轉,你就把美國市場做好就行了。”</p>


    瑞奇沒再多問,既然老板有安排,那自己就盯著美國市場做就好了,還省得跨越一個太平洋去出差。</p>


    “工作日的盡調,你也加入進去,這家公司算在雨水基金的投資組合裏。</p>


    你在盡調過程中熟悉一下這家公司,後續還要為他們提供投後服務。”</p>


    瑞奇點點頭,他也很想去瞧瞧,這家公司憑什麽值一點五億。</p>


    又吩咐了幾項工作,林凡讓瑞奇退下了。</p>


    時間來到八月份,分眾傳媒、百度先後在納斯達克掛牌,引起了不小的市場轟動。</p>


    特別是百度,股票一上市即獲得投資者的急切追捧。</p>


    上市當天,百度股價報收於122.54美元,較27美元的發行價上漲了354%。</p>


    以上市首日收盤價計算,百度市值已經達到39.58億美元,成為華夏在納斯達克上市公司中的一哥。</p>


    放到國內來,那就是響當當的第一大互聯網公司,盛大、新浪之流全部得靠邊站。</p>


    至於企鵝,當前的市值也就在百億港幣左右徘迴,還在和MSN鏖戰,勝負難料。</p>


    百度的股票之所以這麽受追捧,也是因為有穀歌這麽一支妖股作參照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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