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之後，小司手上的紅痕已經消去，她拿著班主任交給她的考試資料，細細地查看了一下題目類型。
畢竟這個學校師資力量雄厚，一般的三年級試卷覺得沒有其他學校的那麽簡單，要是出那種奧數題，她就等著被笑吧。
不過還好，考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東西，偶爾有一兩題用到了她上輩子高中時候學的知識，要不是小司早就學過，沒準還真的做不出來。
她的心思全花在這上麵去，下午的事情對她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司禹難得瞧見她這麽用功的模樣，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手裏拿著一杯熱牛奶放在了她的書桌麵前。
“你這算是臨時抱佛腳嗎？”他打趣道。
小司輕哼了一聲，拿起手邊上的那杯牛奶直接一飲而盡，“咚”的一聲，杯子被她重重地敲在桌麵上，義正言辭地開口道：“哼，我這叫考前突擊複習！”
昨天才剛決定要跳級，她這哪裏叫臨時抱佛腳！
司禹有些失笑，索性也不再打擾她，拿起杯子就走了出去，不過，即將關門前，他輕聲囑咐道：“別看太久，記得早點睡覺，明天哥哥陪你一起去考試。”
小司頭也不迴：“嗯嗯！知道啦！”
手裏的筆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少年看她這個樣子，失笑著關上了門。
平時這個時候，小司要麽是在看電視，要麽就纏著他一起玩，現在突然變得這麽勤奮，司禹還有些不太習慣。
看這個時間也快要到了睡覺的時候，這小不點應該會主動睡覺的吧？
不過，司禹的想法落了空，小司許久沒有寫題，竟是越寫越興奮了起來。
有種打遊戲一直都在通關的爽感，而且全程沒有卡殼，她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就上癮了起來。
而上癮的後果就是，小司在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頂著個黑眼圈就被司禹拉了起來。
少年皺著眉頭看她眼底下的烏青，開口道：“昨晚怎麽熬這麽晚？”
雖說勤奮是好事，但一直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會吃不消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司禹更寧願陪她玩或者讓小司看電視，才五歲的人，哪裏能這麽熬夜呢。
小司用自己有些冰涼的小手摸了一下臉，迫使自己清醒過來，隨後才迴答：“唔，忘記時間了。”
少年歎了口氣，抱著她去了洗手間洗漱，順便用熱毛巾幫她敷了一下臉。
熱氣不斷地侵襲小司的臉頰，她舒服地歎謂一聲，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待到吃完早餐後，小司更是直接滿血複活，信心滿滿。
昨晚一不小心就寫嗨了，雖然精神上會有一點點影響，但是小司對這場考試已經非常有把握了。
在進入考場之前，司禹蹲下身幫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鼓勵道：“小司加油，哥哥在外麵等你的好消息。”
小司立馬做出一個鬥誌昂揚的表情，惹得少年又低低笑了一下。
瞧見她走進考場之後，司禹在外走動了一會兒，想著還有很多時間，正好可以去蛋糕店給小司買個甜品迴來。
他沒有猶豫太久就朝著學校外麵走了出去，順著記憶，他再次來到了聖安斯附近的那家蛋糕店。
進去之後還是一如既往的烤蛋糕的香氣，讓人聞著都覺得肚子在咕咕叫。
司禹輕車熟路地選好小司愛吃的草莓口味，正要付錢時，偶然瞥見了櫥窗最角落的那個蛋糕。
店員覺察到他的視線，連忙解釋道：“這個是我們店裏最實惠的一款蛋糕，雖然它用料比較簡單，但風口味也是比較獨特的。”
正如店員所說，那塊蛋糕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純白的奶油被抹得有些隨意，上麵隻有一顆草莓作裝飾，和旁邊那些各種顏色搭配的完全不同。
而且那個價格也是最便宜的。
司禹看著它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過了許久，他溫和有禮地開口：“麻煩幫我把那個也包起來吧。”
店員馬上就將那塊蛋糕拿了出來，細致地包裝好後，兩手將袋子遞給少年，“歡迎您下次光臨。”
“謝謝。”
司禹出來之後就把這兩個蛋糕放到了車裏的冰箱，免得待會兒那些奶油化掉。
做完這一切，少年才匆匆迴到了考場外麵。
時間不斷流逝，裏麵的小司還在奮筆疾書地寫著，昨晚寫題的手感還一直延續著，所以她寫起來順到不行。
同考場的還有幾個同學也在絞盡腦汁地寫，這種氛圍感不禁讓小司迴想到自己上輩子高三的時候，身邊也是同樣一群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奮鬥的同學，大家既是朋友，也是對手。
不過，她沒有想太多，畢竟現在還是考試時間。
待到寫完最後一個字，小司看著被自己寫滿的試卷，忽然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
想到外麵的司禹還在等著，小司快速地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什麽問題後，她就直接提前交卷了。
而同考場的那幾位同學見她這麽快寫完，瞬間鬥誌又被激發了。
這一切小司都不得而知，她隻知道自己並不想讓哥哥等她太久。
司禹看見她出來，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小司頓時就有些驕傲地說道：“當然是因為我都寫出來了！”
那張小臉神氣得不行，鼻子感覺都快要飛上天了。
少年抬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上揚的嘴角弧度明顯，“好了，知道你厲害，作為獎勵，哥哥已經給你買了兩個蛋糕。”
小司的耳朵一聽到“蛋糕”兩字就動了動，隨後兩眼放光，上去就是給了司禹一個熊抱。
“好耶好耶，哥哥最棒了！”
兩個！
兩個蛋糕！
小司對今天突然做人的哥哥感到非常地震驚和喜愛。
司禹穩穩地抱住了這個跟考拉一樣的小家夥，抬腳就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秋風劃過有些發黃的樹木，片片葉子間發出沙沙的聲音，來自大自然的聲音讓人心情愉悅，腳步匆忙的人也忍不住慢了下來，感受著清風的香氣和聲音。
兄妹倆路過此處時，麵上的笑意和美麗的背景仿佛融為了一體，形成了一道賞心悅目的景色。
地上的樹蔭在晃動著，正如少年慢條斯理的腳步，處處都刻畫著愜意的味道。
——
司家老宅裏，小司迫不及待地就要司禹快些拿出蛋糕來。
她昨晚奮鬥了一晚上，這下當然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了！
司禹拍開她那隻急切的爪子，隨後慢慢地將包裝弄開來，一個精美的草莓蛋糕就這麽出現在小司麵前。
撲鼻就是香而不膩的奶油味，搭配上進口新鮮的草莓和奶酪，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正要動叉時又將手縮了迴去。
拿來還有一個，先看一下哪個更有食欲再決定吃哪一個先。
少年何嚐看不出她的算盤，白皙的指尖在盒子邊緣摩挲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打它。
“哥哥快點打開呀。”小司不懂他在做什麽，嘴裏催促道。
這下司禹沒再猶豫，兩三下就將那個看起來有些廉價的蛋糕拿了出來。
“我去買的時候正好瞧見櫥窗裏的這個，看著挺新奇的，想買迴來讓你試試好不好吃。”他邊說邊將碟子往她麵前推了推。
漆黑的眸色也一直在盯著小司的臉色變化。
連一點細微的微表情都不肯放過。
而小司在看見這個蛋糕的那一刻，大腦瞬間變得空白，瞳孔微縮，零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這......為什麽會跟她上輩子吃的唯一一塊蛋糕這麽像？
這是巧合嗎？
一時間，她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起來，聽到司禹最後的那句話，她好似迴到了那個有些悶熱的午後，斬釘截鐵地就開口道：“不好吃。”
記憶裏的味道是不好吃的。
她不會記錯的。
混雜著自己惡心的淚水，甜到發膩的奶油，連同那些腐爛味道的水果，這樣的蛋糕怎麽可能會好吃。
小司低垂下了眼眸，拿起叉子就直接在那塊精致的草莓蛋糕上弄了一大塊塞進嘴裏。
嗯，恰到好處的香甜味和新鮮的草莓，這才是蛋糕真正的味道。
所以之前那些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她好像陷入了某種自我催眠的境地裏，不斷地把自認為好吃的蛋糕往自己嘴裏塞，連嘴巴被撐到裝不下了都沒覺察到，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向了地麵。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從前吃到的蛋糕確確實實是不好吃的。
但小司卻不懂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為了要和之前那個孤獨的自己割裂開麽？還是不願迴憶那段對於她來說最艱難的那段時光？
司禹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走過去控製住了小司的手，但後者還是掙紮著要繼續往嘴裏塞，少年幹脆搶過了她的勺子。
“吐出來。”他將手放在小司的嘴巴麵前。
小司沒聽他的話，正要艱難地開始咀嚼嘴巴裏的食物，可是因為塞得太滿，她動都動不了。
嘴巴下意識地就發出來“嗚嗚”的聲音來。
司禹立馬帶著她去了衛生間裏麵，一隻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好讓她能把東西吐出來。
小司還想倔強地強行咽下去，但那些食物一碰到敏感的喉嚨，“嘩”的一聲，嘴巴裏的所有東西都被吐了出來。
她的手條件反射地在發抖，強烈的反胃感還殘留在身體裏。
眼前是一片模糊，小司幾乎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哪裏。
是那個出租屋還是在小說的世界，她已經開始混淆。
嘴邊碰上了一個溫熱的物體，接觸到熱源，小司下意識地就抿了一口。
而司禹正捧著一杯水，麵色凝重地喂著她。
“......好點了嗎？”
小司粗喘著氣，眼裏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溢出，通紅的眼圈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痛無比。
司禹看著她這副模樣，思緒一下子就迴到了那次清晨。
那天，小司好像也是這種相似的反應。
眼神空洞，就好像是迷路了很久的孤獨者，眼裏沒有一絲希望。
他再次懊悔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試探小司，明明......今天應該是一個開心的日子。
他又衝動了。
後悔是一方麵，但少年理性的大腦已經分析出了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
可是他現在不敢想。
那個答案，是他碰都不敢碰的東西。
司禹還想說些什麽，但喉嚨好似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股無形的陰影籠罩在他的頭上，使得少年一點聲音都不能發出來。
而小司也慢慢清醒了過來，她並不想讓哥哥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抖著一雙手直接推開了司禹，跑進了房間後，落鎖，隨後整個人都蒙進了被窩裏麵。
她不想再看到那個蛋糕一眼，就像不想再迴憶那段艱難的時光一樣。
小司再次做了縮頭烏龜。
大廳裏，司禹一人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盯著那塊和夢裏別無差別的蛋糕，整個人都放空了起來。
看來他沒猜錯。
從前小司種種的可疑行為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釋。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但越是想束縛住什麽，越是做不到。
他的腦子裏現在已經自動迴憶起了曾經夢到的東西。
像是自虐一般。
其實這一切很早就有了端倪，但隻是司禹遲遲不肯承認罷了。
他低垂著頭，動作僵硬地把東西收拾放好後，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小司的門前。
望著緊緊關閉的門，他張了張有些幹裂的嘴唇，但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站了不知道有多久，雙腳像是灌了鉛塊一樣麻木，思緒迴籠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床上放空。
下午的時光和上午的溫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連兩位當事人都記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司禹沒想到自己一念之間的決定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但同時又戲劇性的是，他的手段讓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但少年內心隻覺得麻木，一點喜悅的情緒都沒有。
一想到小司曾經遭遇過那些事情，司禹就心痛得無法唿吸。
畢竟這個學校師資力量雄厚，一般的三年級試卷覺得沒有其他學校的那麽簡單，要是出那種奧數題，她就等著被笑吧。
不過還好，考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東西，偶爾有一兩題用到了她上輩子高中時候學的知識，要不是小司早就學過，沒準還真的做不出來。
她的心思全花在這上麵去，下午的事情對她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司禹難得瞧見她這麽用功的模樣，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手裏拿著一杯熱牛奶放在了她的書桌麵前。
“你這算是臨時抱佛腳嗎？”他打趣道。
小司輕哼了一聲，拿起手邊上的那杯牛奶直接一飲而盡，“咚”的一聲，杯子被她重重地敲在桌麵上，義正言辭地開口道：“哼，我這叫考前突擊複習！”
昨天才剛決定要跳級，她這哪裏叫臨時抱佛腳！
司禹有些失笑，索性也不再打擾她，拿起杯子就走了出去，不過，即將關門前，他輕聲囑咐道：“別看太久，記得早點睡覺，明天哥哥陪你一起去考試。”
小司頭也不迴：“嗯嗯！知道啦！”
手裏的筆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少年看她這個樣子，失笑著關上了門。
平時這個時候，小司要麽是在看電視，要麽就纏著他一起玩，現在突然變得這麽勤奮，司禹還有些不太習慣。
看這個時間也快要到了睡覺的時候，這小不點應該會主動睡覺的吧？
不過，司禹的想法落了空，小司許久沒有寫題，竟是越寫越興奮了起來。
有種打遊戲一直都在通關的爽感，而且全程沒有卡殼，她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就上癮了起來。
而上癮的後果就是，小司在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頂著個黑眼圈就被司禹拉了起來。
少年皺著眉頭看她眼底下的烏青，開口道：“昨晚怎麽熬這麽晚？”
雖說勤奮是好事，但一直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會吃不消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司禹更寧願陪她玩或者讓小司看電視，才五歲的人，哪裏能這麽熬夜呢。
小司用自己有些冰涼的小手摸了一下臉，迫使自己清醒過來，隨後才迴答：“唔，忘記時間了。”
少年歎了口氣，抱著她去了洗手間洗漱，順便用熱毛巾幫她敷了一下臉。
熱氣不斷地侵襲小司的臉頰，她舒服地歎謂一聲，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待到吃完早餐後，小司更是直接滿血複活，信心滿滿。
昨晚一不小心就寫嗨了，雖然精神上會有一點點影響，但是小司對這場考試已經非常有把握了。
在進入考場之前，司禹蹲下身幫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鼓勵道：“小司加油，哥哥在外麵等你的好消息。”
小司立馬做出一個鬥誌昂揚的表情，惹得少年又低低笑了一下。
瞧見她走進考場之後，司禹在外走動了一會兒，想著還有很多時間，正好可以去蛋糕店給小司買個甜品迴來。
他沒有猶豫太久就朝著學校外麵走了出去，順著記憶，他再次來到了聖安斯附近的那家蛋糕店。
進去之後還是一如既往的烤蛋糕的香氣，讓人聞著都覺得肚子在咕咕叫。
司禹輕車熟路地選好小司愛吃的草莓口味，正要付錢時，偶然瞥見了櫥窗最角落的那個蛋糕。
店員覺察到他的視線，連忙解釋道：“這個是我們店裏最實惠的一款蛋糕，雖然它用料比較簡單，但風口味也是比較獨特的。”
正如店員所說，那塊蛋糕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純白的奶油被抹得有些隨意，上麵隻有一顆草莓作裝飾，和旁邊那些各種顏色搭配的完全不同。
而且那個價格也是最便宜的。
司禹看著它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過了許久，他溫和有禮地開口：“麻煩幫我把那個也包起來吧。”
店員馬上就將那塊蛋糕拿了出來，細致地包裝好後，兩手將袋子遞給少年，“歡迎您下次光臨。”
“謝謝。”
司禹出來之後就把這兩個蛋糕放到了車裏的冰箱，免得待會兒那些奶油化掉。
做完這一切，少年才匆匆迴到了考場外麵。
時間不斷流逝，裏麵的小司還在奮筆疾書地寫著，昨晚寫題的手感還一直延續著，所以她寫起來順到不行。
同考場的還有幾個同學也在絞盡腦汁地寫，這種氛圍感不禁讓小司迴想到自己上輩子高三的時候，身邊也是同樣一群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奮鬥的同學，大家既是朋友，也是對手。
不過，她沒有想太多，畢竟現在還是考試時間。
待到寫完最後一個字，小司看著被自己寫滿的試卷，忽然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
想到外麵的司禹還在等著，小司快速地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什麽問題後，她就直接提前交卷了。
而同考場的那幾位同學見她這麽快寫完，瞬間鬥誌又被激發了。
這一切小司都不得而知，她隻知道自己並不想讓哥哥等她太久。
司禹看見她出來，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小司頓時就有些驕傲地說道：“當然是因為我都寫出來了！”
那張小臉神氣得不行，鼻子感覺都快要飛上天了。
少年抬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上揚的嘴角弧度明顯，“好了，知道你厲害，作為獎勵，哥哥已經給你買了兩個蛋糕。”
小司的耳朵一聽到“蛋糕”兩字就動了動，隨後兩眼放光，上去就是給了司禹一個熊抱。
“好耶好耶，哥哥最棒了！”
兩個！
兩個蛋糕！
小司對今天突然做人的哥哥感到非常地震驚和喜愛。
司禹穩穩地抱住了這個跟考拉一樣的小家夥，抬腳就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秋風劃過有些發黃的樹木，片片葉子間發出沙沙的聲音，來自大自然的聲音讓人心情愉悅，腳步匆忙的人也忍不住慢了下來，感受著清風的香氣和聲音。
兄妹倆路過此處時，麵上的笑意和美麗的背景仿佛融為了一體，形成了一道賞心悅目的景色。
地上的樹蔭在晃動著，正如少年慢條斯理的腳步，處處都刻畫著愜意的味道。
——
司家老宅裏，小司迫不及待地就要司禹快些拿出蛋糕來。
她昨晚奮鬥了一晚上，這下當然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了！
司禹拍開她那隻急切的爪子，隨後慢慢地將包裝弄開來，一個精美的草莓蛋糕就這麽出現在小司麵前。
撲鼻就是香而不膩的奶油味，搭配上進口新鮮的草莓和奶酪，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正要動叉時又將手縮了迴去。
拿來還有一個，先看一下哪個更有食欲再決定吃哪一個先。
少年何嚐看不出她的算盤，白皙的指尖在盒子邊緣摩挲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打它。
“哥哥快點打開呀。”小司不懂他在做什麽，嘴裏催促道。
這下司禹沒再猶豫，兩三下就將那個看起來有些廉價的蛋糕拿了出來。
“我去買的時候正好瞧見櫥窗裏的這個，看著挺新奇的，想買迴來讓你試試好不好吃。”他邊說邊將碟子往她麵前推了推。
漆黑的眸色也一直在盯著小司的臉色變化。
連一點細微的微表情都不肯放過。
而小司在看見這個蛋糕的那一刻，大腦瞬間變得空白，瞳孔微縮，零碎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這......為什麽會跟她上輩子吃的唯一一塊蛋糕這麽像？
這是巧合嗎？
一時間，她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起來，聽到司禹最後的那句話，她好似迴到了那個有些悶熱的午後，斬釘截鐵地就開口道：“不好吃。”
記憶裏的味道是不好吃的。
她不會記錯的。
混雜著自己惡心的淚水，甜到發膩的奶油，連同那些腐爛味道的水果，這樣的蛋糕怎麽可能會好吃。
小司低垂下了眼眸，拿起叉子就直接在那塊精致的草莓蛋糕上弄了一大塊塞進嘴裏。
嗯，恰到好處的香甜味和新鮮的草莓，這才是蛋糕真正的味道。
所以之前那些真的一點都不好吃。
她好像陷入了某種自我催眠的境地裏，不斷地把自認為好吃的蛋糕往自己嘴裏塞，連嘴巴被撐到裝不下了都沒覺察到，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向了地麵。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從前吃到的蛋糕確確實實是不好吃的。
但小司卻不懂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為了要和之前那個孤獨的自己割裂開麽？還是不願迴憶那段對於她來說最艱難的那段時光？
司禹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走過去控製住了小司的手，但後者還是掙紮著要繼續往嘴裏塞，少年幹脆搶過了她的勺子。
“吐出來。”他將手放在小司的嘴巴麵前。
小司沒聽他的話，正要艱難地開始咀嚼嘴巴裏的食物，可是因為塞得太滿，她動都動不了。
嘴巴下意識地就發出來“嗚嗚”的聲音來。
司禹立馬帶著她去了衛生間裏麵，一隻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好讓她能把東西吐出來。
小司還想倔強地強行咽下去，但那些食物一碰到敏感的喉嚨，“嘩”的一聲，嘴巴裏的所有東西都被吐了出來。
她的手條件反射地在發抖，強烈的反胃感還殘留在身體裏。
眼前是一片模糊，小司幾乎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哪裏。
是那個出租屋還是在小說的世界，她已經開始混淆。
嘴邊碰上了一個溫熱的物體，接觸到熱源，小司下意識地就抿了一口。
而司禹正捧著一杯水，麵色凝重地喂著她。
“......好點了嗎？”
小司粗喘著氣，眼裏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溢出，通紅的眼圈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痛無比。
司禹看著她這副模樣，思緒一下子就迴到了那次清晨。
那天，小司好像也是這種相似的反應。
眼神空洞，就好像是迷路了很久的孤獨者，眼裏沒有一絲希望。
他再次懊悔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試探小司，明明......今天應該是一個開心的日子。
他又衝動了。
後悔是一方麵，但少年理性的大腦已經分析出了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
可是他現在不敢想。
那個答案，是他碰都不敢碰的東西。
司禹還想說些什麽，但喉嚨好似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股無形的陰影籠罩在他的頭上，使得少年一點聲音都不能發出來。
而小司也慢慢清醒了過來，她並不想讓哥哥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抖著一雙手直接推開了司禹，跑進了房間後，落鎖，隨後整個人都蒙進了被窩裏麵。
她不想再看到那個蛋糕一眼，就像不想再迴憶那段艱難的時光一樣。
小司再次做了縮頭烏龜。
大廳裏，司禹一人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盯著那塊和夢裏別無差別的蛋糕，整個人都放空了起來。
看來他沒猜錯。
從前小司種種的可疑行為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釋。
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但越是想束縛住什麽，越是做不到。
他的腦子裏現在已經自動迴憶起了曾經夢到的東西。
像是自虐一般。
其實這一切很早就有了端倪，但隻是司禹遲遲不肯承認罷了。
他低垂著頭，動作僵硬地把東西收拾放好後，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小司的門前。
望著緊緊關閉的門，他張了張有些幹裂的嘴唇，但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站了不知道有多久，雙腳像是灌了鉛塊一樣麻木，思緒迴籠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床上放空。
下午的時光和上午的溫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連兩位當事人都記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司禹沒想到自己一念之間的決定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但同時又戲劇性的是，他的手段讓他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但少年內心隻覺得麻木，一點喜悅的情緒都沒有。
一想到小司曾經遭遇過那些事情，司禹就心痛得無法唿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