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死去的祖宗還陽,為活著的子孫衝鋒陷陣,這太孝了,僅是想想就讓人異常的難堪,何況真的去做。


    蘇侯心存顧忌,不敢答應,也是正常的。畢竟,孝字大過天,對列祖列宗不敬,忽略其祭祀,都是天大的罪過,何況讓他們衝鋒陷陣。


    真要這樣幹了,那不管此戰結果如何,事後蘇侯都要退位,甚至是自裁,因為他無顏再活在世上了。


    此人的提議,能不能解有蘇國之危不知道,但肯定能讓蘇侯死。


    “有蘇國社稷危在旦夕,想來列祖列宗也能理解我們的難處。畢竟,若有蘇亡國,宗廟被毀,地下的祖宗沒了祭祀,焉能長久?”


    有貴族附和道,覺得此計可行。


    地下的祖宗,與地上的國家是共生的關係,因為他們的力量,並非是自己苦修得來的,而是源於活人的祭祀。


    諸侯與貴族死後,想要維持生前的修為,甚至是變得更加強大。就需要地上的子孫,不停的祭祀他們。


    祭品越豐厚,祭祀越頻繁,地下的祖宗就越強。


    故而,地上的子孫越強,地下的祖宗就越強。反之同樣,地上的子孫越弱,地下的祖宗也越弱。


    從這裏就能看出,地下祖宗的強弱,全係於地上子孫,沒有一點抗風險的能力。


    因此,若是地上的子孫被滅,宗廟被毀,那地下的祖宗沒了祭祀,就會越來越虛弱,直至力量耗盡,魂飛魄散,真靈迴歸天地。


    現如今,有蘇國危在旦夕,一旦國滅,地下的列祖列宗失了祭祀,就算一時不會有事,但時間久了,依舊難逃迴歸天地的下場。


    所以,蘇城貴族讓地下的祖宗參戰,完全合情合理。這並非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自己。有蘇國沒了,他們能落得了好?


    “那你去辦!”


    蘇侯也知,局勢至此,讓地下的祖宗參戰已無法避免。可就是如此,他也不希望這件事由他來主導。


    不管理由多麽正當,局勢多麽危急,讓死去的祖宗衝鋒陷陣,都是不可饒恕之罪。事後,主導此事的人一定會死,沒人能救得了他。


    “此事應由巫去辦!”


    “獻祭,乃巫之職責,沒有人比她更適合辦此事的了。”


    那貴族神情不變,向蘇侯舉薦了一個人選,即蘇侯之女蘇妲己。巫就是祭司,掌管祭祀,負責與先祖及神明溝通。


    這件事,確實該她來辦,職責所在,想為她推辭都不行。


    再說,給予巫這麽高的地位,為的不就是此刻嗎,為國家犧牲,換來先祖與神明的幫助。


    “可!”


    蘇侯無奈,知道自己無法迴絕,隻能咬牙同意道。這一刻,他投靠大商的意願更加強烈了。


    不是他舍不得女兒,要是犧牲妲己,就能挽救有蘇國的話,他絕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可就現在的局勢來看,哪怕犧牲妲己,最多也就是多爭取一段時間,改變不了結局。


    這就是說,妲己的犧牲毫無意義。既然沒有意義,那他為何要犧牲女兒?


    心中有了決定後,蘇侯便準備尋個機會,去見一見敖丙,親自與他商談投誠事宜。最好是在獻祭儀式開始前,定下此事。


    否則,一旦獻祭儀式開始,再想投誠就難了。


    現在能投,是因為敖丙攻城時損失不大,雙方的仇恨不深。


    可要是引鬼神參戰,使得雙方打出火氣來,那就算敖丙想要接受他們的投誠,恐怕底下的將士也不會答應。


    為何會有屠城之事發生?不是因為主將殘暴,而是攻城時損失太大,將士積累了一肚子火氣,必須發泄出來。否則,就會引起嘩變。


    “我這就去請巫出麵,籌備獻祭之事!”


    那貴族見蘇侯同意,也不遲疑,直接前往宗廟,去尋妲己去了。這一幕看得蘇侯,當真是想殺了他。


    “地下的列祖列宗,想來也不願看到社稷傾覆,宗廟斷絕。所以,他們肯定會支持我的。”


    蘇侯心知,地下的祖宗,比他更想保住有蘇氏的社稷。可以說,他們才是最大的投降派。


    故而,地下的祖宗若是臨凡,是否會幫他們,還在兩說之間。更大的可能,是幫助大商討伐他們這些不孝子。


    活人要考慮的問題有很多,但死人要考慮的問題,卻隻有一個,那就是保住祭祀不絕。為保住祭祀,地下的祖宗不是沒有投靠大商的可能。


    有奶才是娘,鬼神的價值觀就是這麽樸素,誰祭祀他們,他們就庇護誰。


    另外,有一點他們搞錯了,從始至終,就沒有死去的祖宗,為活著的子孫後代拚命的道理。


    更多的,反而是活著的子孫,為了死去的祖宗委曲求全。因為,諸侯與貴族,都有死去的一天啊。


    他們終將成為鬼神的一員,所以,哪怕隻是為了身後事著想,他們也要站在鬼神這一邊。


    這種情況下,就算讓死去的祖宗重新降世,又能如何?相比較於為子孫後代死戰,他們更願意勸子孫後代投降,從而保證祭祀不絕。


    蘇城的聰明人不少,或許有人一時沒想明白這個道理,但肯定有不少人如蘇侯這般,立即就猜到了祖宗的立場。


    有蘇國的局勢糜爛至此,本就處於滅國的邊緣。若是連最大的依仗,地下的祖宗也不支持他們,那還有何未來可言,不如趁早投了。


    念及至此,蘇侯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了,再猶豫下去,就不是他主動投誠,而是被有心人裹挾著投誠。如此一來,他的價值勢必會大打折扣。


    “分神化念!”


    擔心被人搶先一步,蘇侯施展神通,準備偷偷分出一縷心神,現在就與敖丙見麵,商量投誠事宜。


    可就是這時,蘇城之外,忽然傳來一陣禮讚之音:


    “九華玉闕,七寶皇房。承天稟命之期,主陰執陽之柄。道推尊而含弘光大,德數蓄於柔順利貞。”


    “效法昊天,根本育坤元之美。流行品物,生成施母道之仁。嶽瀆是依,山川鹹仗。大悲大願,大聖大慈。承天效法,後土皇地祇。”


    蘇侯聽得出來,這是敖丙的聲音,也知曉,他是在禮讚後土娘娘,稱頌她的偉大與慈悲。


    後土娘娘!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蘇侯的臉色瞬間大變,下意識的抬頭,朝天上看去。就見一股無上慈悲的力量悄然浮現,籠罩整個蘇城。


    這力量很強,沒有任何的威脅,哪怕籠罩了整個蘇城,也沒有給城內生靈帶來一點影響。


    因為這力量源自於後土娘娘,她生平最是慈悲,很少殺生。故而,這力量對人體無害,隻是單純的隔絕陰陽罷了。


    隔絕陰陽,使得生者無法踏足陰間,亡者無法踏足陽間。顯然,這是衝著有蘇國來的。


    死人終究是死人,按照天地規則,必須老老實實的待在幽冥界,不得前往人間,擾亂陰陽秩序。


    獻祭之力雖然能打開陰陽通道,使得亡者重迴人間,並且不受陽間規則的排斥。但這並不能改變,此舉違規的事實。


    這是在踐踏陰陽秩序,亂天地之法,必為天地所不容。


    敖丙知道,自己實力有限,蘇城貴族真要鐵了心的獻祭奴隸,他根本沒辦法阻止。不過,他沒辦法,不代表別人沒辦法。


    想要獻祭,必須要有被獻祭的對象。而就蘇城現在的情況,敢接受他們獻祭的,除了化外邪道之外,也就隻有地下的祖宗了。


    知道了這點,剩下的事就簡單了,讓他們無法獻祭就是。


    讓亡者迴歸陽間,乃挑釁幽冥規則之舉。敖丙直接利用這一點,設壇祭祀後土皇地祇,告訴她老人家,有人欲以獻祭之法,擾亂陰陽秩序,召亡者迴歸陽間。


    後土皇地祇乃後土娘娘的化身,代她鎮守幽冥界,執掌幽冥大道。


    像這種擾亂陰陽秩序的事,她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肯定要管上一管。


    所以,她直接降下一縷神力,封鎖了蘇城與幽冥界間的通道。


    如此一來,別說蘇城貴族獻祭百億生靈了,就是萬億生靈,也是無法與幽冥界內的列祖列宗聯係上。


    洪荒再怎麽不濟,也是有秩序的,不是什麽事都能幹的。獻祭生靈,正神管不了。


    但召喚亡者前往人間,這就犯忌諱了。也就是敖丙心善,見不得那些奴隸被獻祭。


    否則,等事情坐實,蘇城貴族將地下的祖宗召喚到人間後,敖丙再去後土皇地祇那裏告他們一狀。


    那參與此事的蘇城貴族,怕是都沒什麽好下場,會被後土皇地祇打入輪迴,受那無盡的輪迴之苦。


    當然,敖丙也知,就算有蘇氏的列祖列宗真的降臨,大概率的也不會相助蘇城,反而會反過來幫助大商。


    但還是那句話,敖丙心善,見不得那些奴隸被獻祭。所以,為保住城內的奴隸,有蘇氏的列祖列宗,還是繼續待在幽冥界的好。


    “迴來吧,不用再去找妲己了。敖丙看穿了我們的目的,並先一步告到後土皇地祇那裏。現在,後土皇地祇的目光,已經看向蘇城了。”


    “我等再行獻祭之舉,召喚死去的祖宗,後土皇地祇必然震怒。到時,不用等敖丙破城,憤怒的地皇,就會先一步將我們拉入輪迴。”


    蘇侯歎了口氣,讓那前去尋妲己的貴族迴來。


    後土皇地祇都看過來了,他們要是還敢繼續先前的計劃,那就不止是擾亂陰陽秩序了。


    還要再加上一條藐視天威,罪名直接上升到罪無可赦的程度,都不用審了,完全可以直接斬殺。


    隻能說,敖丙太精明了,直接看穿了他們的計劃,提前出手,堵死了他們下一步的可能。


    “蘇侯,降了吧。”


    “有我在,就是你們想獻祭,也是無人敢接。當然,你們可以祭祀化外邪神,他們敢接伱們的祭品。”


    “隻是,化外邪神不敬天道,人人得而誅之。”


    “蘇城若敢祭祀他們,我就敢奏請玉帝與聖人,遣百萬天兵天將,並一眾玄門弟子,前來攻打你們。”


    “那後果,不用我多說,想來諸位也該明白。”


    遠方,敖丙的聲音悠悠傳來,迴蕩在眾人耳邊。


    “龍伯真是慈悲,說了這麽多,是不想我們獻祭城內的奴隸吧,說實話,我們也不想這麽做。”


    “但蘇城被困這麽久,資源消耗太快,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資源,去供養城內那麽多的奴隸了。”


    “就算今日不獻祭,再過幾日,也要殺上幾批奴隸,充當軍糧,以緩解城內的壓力。”


    “所以,龍伯真要慈悲,不妨就此撤軍。我保證,隻要龍伯撤軍,事後,城內的奴隸我一個不留,全數送予龍伯。”


    蘇侯是聰明人,略微一想,就猜到了敖丙的目的。他雖然不知道,敖丙為何這麽看重城內的奴隸,但這不妨礙,他用這些奴隸和敖丙談條件。


    不怕他看重,就怕他不看重。有了在乎的東西,才有的談。


    “蘇侯莫要說笑,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你做不到。你的話,倘若真的這麽有用,那有蘇國今日,也不會有此一劫。”


    城外,敖丙笑道。


    這城內的奴隸,屬於蘇侯的,連千分之一都沒有。所以,蘇侯敢說全送給他的話,但敖丙卻不敢信。


    城內貴族的主,蘇侯做不得,他隻能做自己的主。


    蘇侯被敖丙說沉默了,臉色異常的難看。因為敖丙說的是真的,他雖是有蘇國之主,但說的話並不好使,起碼沒有狐好使。


    “我也不和你們玩虛的,蘇城的奴隸,我全要了。從今以後,他們就是我的人了。你們誰要是敢動他們,那就是與我為敵。”


    “任你們逃到歸墟,還是混沌,我都會將你們尋出,剝皮銼骨,抽出神魂,貶在九幽之處,生生世世皆要受那裂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這些貴族囂張慣了,和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敖丙也懶得和他們講道理,直接動用了貴族最擅長的手段,仗勢欺人。


    城還未破,敖丙就將城內的奴隸,全部視為自己的所有物,此言不可謂不霸道,態度不可謂不囂張。


    可就是如此,那又如何?敖丙有囂張與霸道的本錢,蘇城上下見他如此,無不憤怒萬分,卻無一人敢言。


    因為他們皆知,敖丙不是在開玩笑,完全能有能力,將說出的話變為現實。


    說句難聽點的,就敖丙的身份,哪怕上了封神榜,想要拿捏他們,也是輕而易舉。


    “大商將士聽令,破城之後,奴隸歸我,城內貴族的財富,我分文不取,皆歸爾等。”


    與蘇城貴族說完,敖丙迴頭,朝組成陣法的大商將士說道。


    這是在激勵他們,畢竟,將士們冒死攻城,為的不就是城內的財富嗎。


    現在奴隸沒了,全被敖丙要走,要是再不給他們點補償,那他們見攻城之後,得不到什麽好處,士氣立即就會大跌。


    所以,敖丙拿更珍貴的,貴族的財富來激勵他們,從而最大程度的激發他們的士氣。


    “諾!”


    果然,聽到敖丙的命令後,大商將士士氣大振,所結成的玄鳥意象,氣勢一下子拔高了三分。


    哢嚓!


    肉眼可見的,蘇城的城牆上,出現一道可怖的裂痕。


    城裂了!


    此消彼長之下,蘇城的防禦終於快要到極限了。估計再過一段時間,護城大陣就會破碎,然後,整個城池都會為之解體。


    “蘇侯,這是我最後一次勸降,你們考慮清楚,再不降,城破之後,爾等治下的奴隸,就是你們及家人未來的下場。”


    目光逼視蘇侯,敖丙做了最後通牒。然後,就見他大袖一揮,虛空中元氣湧動,化成一枚枚丹藥,落入蘇城之中。


    “此乃辟穀丹,吃了不能增長修為,卻能讓凡人三年不食。既然城內奴隸,已經是我的人了,便不好讓你們繼續養著。”


    “這些辟穀丹,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將這些辟穀丹賜下,敖丙說道。他這可不是單純的做好事,而是在邀買人心。是人就有運,多少的區別罷了。


    一人之運有限,那十億人呢,百億人呢?他們的氣運合在一起,絕不容小覷。敖丙現在施恩於他們,本質上就是在凝聚他們的氣運。


    要知道,蘇城之中,數量最多的就是奴隸了,要是他們暴動起來,那蘇城勢必要大亂。這對敖丙來說,就是破城的機會。


    “蘇城的諸位,別以為我是在嚇唬你們。我會在暗中盯著你們的,若你們敢苛待我的人,後果自負。”


    “勿謂吾言之不預也!”


    最後警告眾人一句,敖丙的身影這才消失在眾人麵前,重新迴到大營之中。然後,就是坐等蘇侯上門了。


    蘇侯想要投誠的心思,豈能瞞過敖丙。別看兩人交流時,從未說過投誠的話題,可在暗中卻已經約好,夜間一敘。


    敘什麽?自然是談條件了。若能達成一致,則蘇城之事定矣。


    若不能,那敖丙藏起來的大商援軍,便可以出手了,不惜代價的猛攻蘇城,直至將其攻破為止。


    日萬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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